“弘这孩子倒是沉稳豁达,仅略显得有些畏手畏脚,胜败攸关时也总是瞻前顾后。他明明刚才能把球击出去的。他这种性格,持重有余而果敢不足,委实是一大阻碍,或许是我们平时看得太紧,让他无法放松心情吧!”武后不咸不淡的说道。
李治听着她的话,沉思半响,“听说最近他跟一个名叫合欢的娈童走的太过亲近?”武后明显有些讶异,随即淡淡一笑道:“孩子都长大了,有些事就让他自己拿主意吧!”
李治再次陷入沉思,我心中一动,李弘和同合欢的交往是瞒不住宫中耳目,看他的脸色,应该对此事很是不满,只没想到武后尽然会为李弘开脱。
“我觉着贤也很是不错,毕竟在外历练了多年。常有铤而走险、出敌制胜的胆略,一副鱼死网破、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伟丈夫气概。大唐就需要如此豪气冲天的少年!”武后似乎是在缓解弘对于李治的压力,可我听来分明是在狠狠的夸赞贤。
李治抬头凝视武后半响,默然点头道:“是啊,贤的举止风范很像当年的父皇,伏胜,去把先皇的那支龙骨球杆拿来!”
赏赐贤太宗的龙骨球杆,让我也不免沾染了些许的得意,看向场中的贤,没有来由的这就想奔了上去,同他一起骑马猎球。这时场中飞奔的马匹突然都急停下来。待尘埃落定,球场中央浮现出一个红衣小女孩,竟然是太平站在里闪躲。
“太平!”耳中传来李治惶急的呼叫,眼前的场景亦吓得我蹦了起来,不知该如何是好。转头,一道凌厉的目光射了来,立刻惊恐的跪下,不敢正视武后,只好撇头看向场下。
只见太平抱着马球抛进了球门,贤俯身将太平抱上了马鞍送了过来,太平在他怀里又踢又闹。球赛本已结束,众人随着李贤靠近看台。
武后接过太平,我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她便递来一个眼神。我如蒙大赦般起身退后,身后一众宫婢均悄悄缓了口气。
“太平,你也太任性了,知道这有多危险吗?”李治铁青着脸,怒喝道。太平吓得将头埋在了她妈妈的怀中,武后摸着她的头,安抚道:“太平,你要喜欢打马球,妈妈一定给你配最好的马和球杆,但你现在还小。”
太平站了起来,看着二人,虽自知做错了,却满脸的不服:“他们欺负显哥哥……我不过是想帮帮显哥哥。”
武后脸露欣然之色:“真是好孩子,从小就懂兄妹情谊,不过,这是打球,得胜是目的,打赢球不一定就是欺负人呀?”李治听罢也缓和了神色,和颜悦色的说道:“你呀!越来越顽皮了,都不知道是怎么上的学。”撇头看了看我又说道:“你就没婉儿半点的矜持。”
原本以为要被怪罪的,没想到因太平的一句话,倒成了典范。众人见没了事儿,纷纷上前行礼。李治开怀笑道:“好,好,精彩!这是朕几十年来见过最精彩刺激的一场球赛,大唐的皇子们都是好样的!”顿了一顿又道:“等会儿弘来见我,今个儿就散了吧。”
我看向李贤,他使了个眼色,心中顿时明了,正满心欢喜着又可相聚,耳边陡然传来武后的声音:“婉儿跟我来。”贤眼中的失望之色好比我此刻的心情,只能无奈的微微让道,百般不情愿的跟在武后的身后。
走了不远回头看向李贤,只见他隔远还在目送,突然泛起了一丝不自由的感觉,若是能早日赐婚,就不用受着制服,相见便可得见。
“太平今天玩闹,你也跟着这般失神?”武后的话再次打断了我的思绪,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蹑蹑的跟着。“太平无事便好,若然今日有事,你如何自处?这可不是三天教坊司的幽闭就可解决的。”
“婉儿知错,下次不敢了。”武后话语严肃,而我也有些懊悔方才太过专注的凝听她和李治的谈话,忽略了太平。
“妈妈,你不要怪婉儿,是我自己跑下去的。”太平拉着武后的手,求情地说道。武后怜爱的抚着她的肩,“你今天可是开心了?”太平立即笑足颜开的道:“当然啦,我最喜欢看马球赛了!我可以看见哥哥们,表哥们……还有爸爸妈妈今天也很高兴呢!”
武后“哈哈”一笑,不再说话,眼神看向前方,慢慢的行着。我看见武后原本欢快的目光中隐隐夹杂了些许的悲伤,虽然不懂得、不明白,却也莫名的跟着哀愁起来。也许是李治对诸皇子的评价,引得武后对弘的失望哀痛,又或许……我猜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