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响起更鼓的声音,丑时了。
嫣儿忍不住揉了揉眼睛,萧琛见状,起身道:“我着人送你回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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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儿没让人送,独自回了燕园。天寒月冷,她慢慢在长廊上走过,风吹到脸上刮的生疼,她的心更加倍地疼。
自那夜洞房,他都不肯碰她。
其实,剥去层层的面纱,她也不过是个女人罢了,是个弱者。为什么,偏偏就不能做一个简单的女人呢?
有时候她看着刘莲漪在萧琛面前争风吃醋样子,真的很羡慕,她也想那样,有什么说什么,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做,可是自小生活的环境,经历的事情,让她渐渐失却了自己。
一入燕园便发觉一个黑色的身影掠过,在暗夜中划了一道优美的弧线,可看出那人的身手矫捷。她停在园门处,嘴角微扬,笑意却苦涩极了。她知道是谁,知道他只是躲起来了,知道他此刻正在暗处看着她。
为什么,身边的人都渐渐的在疏远她呢?她自顾地叹了口气,突然觉得自己已经老了,有一种似经历了半世沧桑的疲惫。
启步往前走,不料脚下碰到了一块石头,她呀地轻叫出声,身子不稳几近摔倒。房檐之后,几乎同一时间闪出一个黑色的影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到了她的面前,稳稳地将她拉到了怀里。
她睁大了眼睛,发丝轻扬,有几缕荡在了唇边,怔怔地看着薛长歌月光下俊朗的容颜。
她仿佛听到了心跳的声音,不知是他的还是自己的。她看着他,他却闪躲开了目光,把她扶好了,小心地放开手,又摆出一副恭敬疏离的样子。
“你没事吧?”静默了许久,倒还是他忍不住先出了声。
嫣儿这才微微露出笑意,想来有七八天没见过他了,竟觉得有一辈子那么长。她没回答他的问题,反倒问:“薛将军,大晚的你还爬房顶,不累么?”
他微窘,低了低头,闷声说:“长歌告辞!”
话音未落就飞身上了房顶,嫣儿不禁嘟起了嘴,可他只回头看了一眼就消失在了夜空中。
其实嫣儿明白,十八九岁的姑娘怎能看不出一个男人对自己的情义?这些天来他的变化她看在眼里,也记在心里,为他感觉到心疼。天下的女子这么多,他怎么偏偏看中了自己呢?
“真傻…..”她不禁低喃出声,不知是说薛长歌还是说自己。
春月听到了动静披衣出门,看到嫣儿独自站在院子里,忙又拿了披风给她披上扶她进屋,一面埋怨道:“王爷怎么这么晚了还让你一个人回来?”
“本来派了侍卫护送,我想一个人走走。”嫣儿知道春月真正想说的是什么,但她没办法回答她,只能用这话敷衍着。
“不是的。”春月忍不住了,蹙起眉头,一边帮她解衣一边叹气,“我还以为他会留你过夜……”
嫣儿苦笑,“他的景园宫哪是随便让女人过夜的?”唯一的一次就是十二岁那年了,至今想起她都能回忆起他当晚的每一个表情,那晚他可是在窗前坐了一夜,而她占了他的床美美地睡了一晚。
春月不再接话,忽而想到了什么,道:“青妃娘娘怀孕咱们是不是应该去看看,这些天莲美人每日都送补品过去,倒显得我们燕园不和善了。”
“青妃娘娘怀孕了多久了?”嫣儿随意地问着。
“听畅春园的婢女说有五十余天了。”
“五十余天?”嫣儿微蹙起眉头,萧琛在荆州呆了不足两个月,如今回来了也才半个多月,难道青妃一成婚就怀上了?
“嫣姑娘,您还没回话呢?我们去不去,什么时候去,该送点什么呢?”春月见她不答一连串地问了几个问题。
嫣儿听着她的话,心微微一沉,低声道:“春月,你何苦这样?以前燕园的事情我的事情不全是由你打理的么?你心中自有主意,作主便可,还这般生份地征求我的意见。你和薛将军一样,都变了。只是他变了因为有心事,你是为什么呢?”
春月一怔,扶她上床为她盖好被子,她却不躺下,就等着要答案呢。
春月抿了抿唇,恭敬地站在床前,慢慢道:“因为,你长大了。”
“这个答案真不好。”嫣儿叹了口气,自顾地拉上被子躺下了,翻了身对着墙不去看春月。
春月在床前站了一会儿,吹灭烛火离去。嫣儿这才平躺下来,看着红红的帐顶,她一点也不想长大。倘若时光能够倒流该多好啊。
次日清晨从景园宫回来后,嫣儿便由春月和秋兰陪着一起去了畅春园。萧琛很看重青妃肚子里的孩子早就送了一堆补品,其实她也不知道该送什么,想来想去又和春月商量了一下,觉得送用的东西比较保险,正好天渐渐地冷了,嫣儿便把萧琛给她的一件纯白色的狐皮披风送了去。
刚走到畅春园门口,忽听得一声瓷器打碎的声音伴随着青妃的惊叫,嫣儿一惊,拉上春月和秋兰就往里赶。诺大的畅春园内竟然没有一个婢女,青妃的眉眼扭成一团,半张着嘴却什么也说不出,两行热泪骤然淌下,指着一旁的刘莲漪,无力道:“你……你好狠!”
嫣儿见状忙命秋兰去喊人,而床前的刘莲漪却被吓的六神无主,愣在一旁,不住地摇头。一看到嫣儿,她就跑了过去,抓着嫣儿的胳膊问着:“怎么办?怎么办?”
嫣儿刚进来只看到这一幕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听着青妃的话,许是刘莲漪害了她。
还是春月经过大事,镇定道:“嫣姑娘,莲美人,先扶青妃娘娘躺下,不要让她太激动,秋兰许是叫王爷了,我去喊郎中!”
嫣儿和刘莲漪慌慌张张地把青妃扶好了,盖上被子,刘莲漪却忽地尖叫一声,颤声道:“血!血啊——”
嫣儿低头一看,一股鲜红的血沿着床单流下,一滴滴,滴到了地面上。
青妃的脸色苍白,无力说着:“我的……孩子……”
刘莲漪被吓哭了,趴在嫣儿身上不肯抬头,嫣儿又何曾见过这种阵势,也慌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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