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璋二话不说,放开了握着明澈肩的手,反手拉住她,快速的回到自己的房间。明澈虽然因为饿的头晕眼花,但也不敢说什么,只得脚步踉跄的跟着他。进了门,将她按在椅子上,皇甫璋抚着椅子的把手,俯身几乎贴着明澈的脸。眼花的明澈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努力地想推开他一点,却没有成功。
“澈儿,我知道你不会想要和我白头到老。”皇甫璋的话让明澈的头更加晕了。她推开皇甫璋不成,只得自己按着太阳穴道:“爵爷何出此言?”
皇甫璋知道明澈和父王下棋,那么肯定没有去成五音馆。黄钟都没找到她,那么一定是父王临时起意。明澈没办法提前安排。冯去非还没有回来,一定是他已经见到了宫堂堂主。虽然他很不想承认自己的推测错了,可事实就是如此。他不想改变的猜测就是明澈就算不是宫堂堂主,她也并非真心与自己结婚。很可惜的是他无法将自己的猜测说出口。
“爵爷,这是很严重的指控。”明澈见他抿着嘴不说话,便再次开口了。
“因为我从来没有这么打算过。”皇甫璋直起身子,不再压着明澈,转过身背对着他:“五皇子的事先在算是惹祸上身。这件事结束后,我会立刻写休书给你。如果你不想事情闹得一发不可收拾。最好都听我的,也不要再靠近父王。”
“澈儿想知道理由。”明澈并没有回应他是否想和他离异的事情,只是奇怪他对自己的警告。
“那好,你先告诉我,那盘棋局你输了还是赢了?”
“我虽然输了,但是父王说我赢了。”明澈如实回答。
“该死的……”皇甫璋不禁出口的咒骂让明澈更加不解了。皇甫璋回过身来,见她眉头紧蹙,这才注意到她耳上的耳坠由一贯的明月铛换成了那对翡翠。
“那盘棋是老明相留下给父王选贤与能用的。”皇甫璋缓缓道来:“但是那是男子去下。你不是第一个去下的女子,澈儿。但是你是第一个赢的。那盘棋给女子下就是父王唯一认同儿媳的手段。本该在进门前就进行的,可是因为你是明相的孙女,又是陛下赐婚,所以拖延到现在。如果你今天被父王说输了那盘棋,那么就算不找借口休离你,他也不会承认你的。但是赢了更糟糕,我几乎没有办法休离你,澈儿。”皇甫璋捕捉到了那个声称为了感动自己而嫁进来的女子脸上闪过的一抹慌乱,接着说道:“他还让你叫他父王,澈儿,你我都无路可退了。就算你借口我风流自动求去,他也会不惜一切手段让你改嫁给大哥。我父王这样的男人,就是一旦认定了,进了我皇甫家的门,就永远不要有想要再踏出去的一天。在这点上,大哥有和他相同的执着。如果你想未来的日子过的安宁点,最好都听我的。或许有机会可以让我们这段可笑的婚姻尽快结束。”
明澈猛然站起身,却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也从未想过自己会遇到这样大的麻烦。选皇甫璋本来是极好不过的,却没想到他是暗卫。这下对大哥那边的借口没有了不说,现在又被王爷盯上了。宫中还有一个变幻莫测的泽不孤,她这才体会到一招棋错,满盘皆落索的感受。她此时不能承认自己想离异,又不能不承认。所以站在当下,张口竟没了话,急火攻心下,眩晕终于漫过了顶点,一瞬间眼前花白,失去了意识。在失去意识前,她唯一想到的是,她嫁进皇甫家或许真的是个错误,才进门三天就昏过去了两次,果然是天生互克吗?
明澈醒来时毫不意外的看到了冯去非的那张正直过度的脸,她对冯去非露出友好虚弱的一笑后,冯去非开口道:“嫂子,恭喜你了。王妃听说您为了陪王爷下棋而没有吃完饭晕过去后,狠狠的斥责了王爷,并且派人送来了足够您吃到明年的补品。如果您觉得太多,我可以帮您转手卖掉。付给您足够好的价格,怎么样。”
“够了,冯大人。”皇甫璋的声音由远至近,也打住了明澈迷迷糊糊中差点说出来的“好”字。“现在,澈儿醒了。你可以移开让我喂我的娘子吃药了。”皇甫璋神色有些复杂的看着明澈。冯去非和瑾儿最后带回来的消息证实了澈儿并非宫堂堂主。那么她跟着自己受这样的罪确实委屈了。他本来一直坚信就算不是宫堂堂主,这位明小姐也绝不可能愿意和他过一生。他看到的女子都是这样的,宫中的也好,贵族中的也好。沈十二是个特例,所以他曾经希望她是自己的妻子,但是她太过特殊,以至于她无法成为任何人的妻子。当年他的大堂兄追随着那个并不美丽,也不贤淑,更没有什么才华的女人走的时候,他不能理解。那时候大堂兄曾对自己说过:“若能说出为何如此,也不至于爱到如此。”他本以为他可以以一种放浪形骸的姿态对待任何女人,因为皇家就是如此。他或许还有那么幼稚的心态,希望以此来报复沈霁月。可是明澈从闯入他的生活开始就不断的打破他一贯的认定,她和他所认识的女人们都不一样。他一厢情愿的猜测着她,不给她任何辩解的机会。
冯去非识趣的让位离开房间,只留下他们夫妻两人。皇甫璋端着碗,轻轻吹了一口勺子中还散着热气的药道:“你不仅是饿的,之前身子还没有好利索,快点喝了。黄钟正在厨房准备一些你平日爱吃的菜,一会儿端到屋里来用。”
明澈看着眼前这个柔情蜜意的男子,觉得自己已经不认识他了。他是名冠天都的浪子,却又是皇家的暗卫。他刚刚才口口声声说要结束他们可笑的婚姻,现在又是一副疼惜怜悯妻子的好丈夫的样子。他到底想干什么?明澈想着伸手道:“我自己来吧,爵爷……”
“我知道是我过分了。”皇甫璋没有交出药碗,只是执意自己拿着,看着明澈认真的说道:“之前说的话,你就当我脑子不清楚,都忘了吧,澈儿。我会好好照顾你,待你的。五皇子的事情过去了,我就会安心的在家陪你,再也不做那些事情了。”这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让明澈不得不警惕起来,皇甫璋这又是什么用意,是想要试探自己吗?
皇甫璋看着那张苍白的小脸,在明澈猛然站起要说什么却晕过去的时候,他后悔了。他抱着轻的几乎没有重量的妻子,看着那中毒后遗的憔悴。她没有问自己索取过任何,她容忍了自己的所有,她开开心心的做着花签,告诉自己她的梦想。而自己回报给她的是猜忌,是怀疑,是阴晴不定。自己或许是因为在黑暗中太久,所以才会对光明有所畏惧吗?也是因为在黑暗中太久了,所以才会对这么光明想要留住吗?他抱着明澈让棋哥儿快马加鞭的去找冯去非回来的时候,心中的忐忑,还有因为握着那双冰冷的手颤抖的心都让他正视自己。他口口声声说要放她走,要让她走,可是他却无法承受任何一点失去她的风险。在假山旁他偷走了她的明月铛,她却偷走了他的心。其实他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吧,因为好奇,所以他前去试探。月色之下,那个少女的清朗如月让他开始陷入了一个自己也不知道的泥潭中。大堂哥说的对“若能说出为何如此,也不至于爱到如此。”他若是不爱他,又何必才新婚三天就折腾的自己像个精神分裂者似的,想要关心她,又想假装不在乎,甚至不断地在心中提起沈霁月,告诉自己不要在乎。想要对她好,有时刻提着要和她离婚的事。他或许是在怕,怕会像失去沈霁月一样失去她。不同的是,他当初可以忍受失去沈霁月,但现在却不敢想象失去她。虽然对她和黄钟的对话,自己还是心有芥蒂,但是他知道他可以让自己忘掉那段,只要明澈还在他身边,他可以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之前是我不对。”看着妻子对自己狐疑的目光,皇甫璋知道是自己前科太差,便耐着性子解释道:“但是现在你相信我,澈儿。刚刚你晕过去,我才发现自己不能失去你。你给我个机会,之前做的我都会弥补。冯大人为我解了毒,我们就立刻圆房。我们会有很多孩子,会幸福的生活,不会再有任何别的女人了……”
明澈听着,真想再次晕过去。她真的好想这是皇甫璋耍的小阴谋,小伎俩。但是,看着自己眼中的真诚,她知道他不是开玩笑的。她想哭了,不是感动的,而是悲伤的。这次才真是一发不可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