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爵爷应该知道,我的母亲本是先帝宠爱的丽嫔,容貌艳丽无双,却因为身份卑贱,不能升为贵妃。我的母亲不肯为先帝生下任何孩子,为了不让她伤到自己,先帝让太医院在每次临幸后给母亲打胎药。可是,有一天,母亲怀孕了。她告诉先帝她想开了,有一次没有喝药。我听说那时候先帝欣喜若狂,我的出生曾是王宫最值得期盼的喜事。但是,真的出生了,所有的人却都惊恐与先帝的震怒。”裁云淡淡的笑了一下,伸手触向了皇甫璋后脑浓密的黑发:“在这个地方,每一个皇甫家的新生儿都应该有一个胎记,象征着皇室的血统。不管是公主,还是皇子,都应该有,而我却没有。我是私生子,我的母亲给先帝戴了一个可笑的巨大的绿帽子。”
“如果你有,现在该惶恐的人是我。”皇甫璋知道裁云的身世,他只是有些奇怪今天她为何提起此事。
“先帝让王沂孙给我开永生不得怀孕的药方,王大人没有同意,说是这么小的孩子喝下去可能会死,宁死不从。但是先帝说如果他不开,那么他就当场杀了我。王大人开了,我也差点死了,若不是当时玉家的当家,玉老爷接受了偷偷被王大人送出来的我,请来了淅夫人在宫外为我医治,我可能早就死了。先帝知道我没死,便要把我送入青楼,把母亲打入冷宫,他要看着我们母女痛苦一辈子,来报复他的爱未能得到回报。玉家为此开了宿柳馆,将我送来。虽然我在青楼长大,但是却处处受到保护,与寻常小姐无异。因为我总吵着要见娘,所以,玉老爷冒险送我进宫过一次。母亲就把这清魂散给了我。”
“这药何用?”
“爵爷不问我如何进的冷宫吗?”裁云并没有回答他:“托当年玉家与当今陛下母亲的关系甚笃的福,我是跟着六皇子的奶娘进的宫。但是我的母亲告诉我了一个秘密。爵爷你想知道吗?”
“什么?”皇甫璋看着裁云脸上有些诡异的微笑,感到不太对劲。
“我只告诉爵爷你一个人。”裁云展开了一个笑容,这个笑容皇甫璋总觉得自己见过,就是在那个先帝曾经宠爱一时的女人的脸上见过:“我是你的堂妹,爵爷,我是先帝的女儿。”
皇甫璋刚拿起酒杯的手指猛然一紧,竟然将酒杯都徒手捏碎了,皇甫璋黝黑的眸子瞪着裁云,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不会有孩子的,你不说,我不说,我们之间无关乱伦。爵爷你不要太紧张了。”裁云似乎并不在意她说出来的这个劲爆的消息,只是挥挥手:“您若不信,可以扒开来我的头发,看看是否有一个胎记。”
“那为什么一开始没有?”皇甫璋的声音有些暗哑。
“母亲有母亲的办法。她是个刚烈的女人,虽然我只见过她一次,但我就是这么觉得。所以太过刚强的东西,容易折断。她出身卑贱,是个江湖郎中的女儿,是先帝微服出宫看上的。一开始她相信了先帝关于爱她的谎言,但是她发现他爱的根本不是她,而是她身上那个高贵女人的影子。”
“郡主?”皇甫璋这才联想到,他总觉得郡主与裁云在哪个方面有些相似,这么想来竟是在大笑的时候。
“我看到母亲的时候就知道我是她的女儿没错,我们那么像,最像的便是笑容。爵爷您是不是也觉得,我和郡主的笑有些相似呢?”
“先帝爱着郡主这件事,并不算秘密。而且先帝本来就有三宫六院,身为帝王,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你的母亲有什么不甘的?”
“我也是这么问她的,问她这么做为什么,值得吗?她说,先帝允诺过她,爱的只是她,有再多的女人,也只爱她。她成全了他帝王的责任,到头来却发现他爱的并不是自己。自己不过是个玩偶,是个替代品。那夜,她喝下了清魂散,她想看看自己是不是爱着先帝的。但是结果让她自己都不能面对。她不但爱,而且深爱着这个男人。于是她最后决定赌一把,她买通了产婆,在新生子的胎记上,抹上了江湖郎中的药。想来我的外公死也瞑目了,他的药竟然瞒过了帝都第一名医的眼睛。其实那个药不过是除胎记的,行走江湖骗人的把戏。不可能根除,药效不好,过个三五年,胎记又会出来。但是三五年后,我的头发已经长出来了,这个秘密就这样昭然的在我头上,没人知道了。”
“给你洗头的侍女不知道吗?你的母亲为什么这么做?”
“我五岁以后,按照我母亲的要求,玉家就让我自己学会打理生活、,包括洗头。现在想来母亲还真是有远见。她告诉我,她开始不过是赌一下,她不过是想证明这个男人虽然把她当做替代品,但是还是有一点爱她的。会听她解释的。但是她赌输了,所以一败涂地,一无所有。而我,他最期待的女儿,最像他爱人开心时样子的女儿,被他亲手送进了青楼。这是我母亲对我父亲的报复。我是她最好的报复工具。”
“裁云……”皇甫璋看着裁云笑着说这些话,微微皱起了眉头,顿了一下,才又说道:“瓊儿……”
裁云停住了笑,有些怪异的看向皇甫璋:“你这是又给我起的的什么代号?”
“不是代号。”皇甫璋看着她:“送走你后,王室的记录上是乐心公主殁。一般刚出生就死去的皇室孩子都没有封号和名字。但是由于你出生前,这一切都准备好了,所以才会破例有你的封号记录,还有你的名字。因为大哥掌管皇室名册,所以我帮他整理过,看到过你的名字。先王为你取的,叫皇甫瓊。”
“不要叫我这个名字。”裁云的眸子快速的眨了一下,快到让皇甫璋看不清楚,那眼中是否闪过了泪痕:“不然,爵爷你又情何以堪?我只是裁云,是玉家救过的那个小女孩,六皇子恩惠过的孤女而已。爵爷,这清魂散无色,有香甜味。只需放入您寝室的熏香中,让夫人吸入便可。”
“可是你还是没有告诉我,它的要药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