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禁足在家中的上官清穿着单薄的睡衣,玲珑有致的身段散发着惊人的魅力,若隐若现,恰如其分的遮掩,足以令男人欲罢不能,但她面带苍白之色坐在梳妆台前,左手抚着微乱的青丝在胸前,右手握着一把青木梳子,一脸失魂落魄的上官清无意识地重复着梳头的动作,忽然面朝西南,目光投在墙壁上,六神无主的神情略显麻木,却早已潸然泪下。
破天荒给学生放假,没有站在讲台上讲解魔法理论的菲欧娜,身着明艳的魔法袍站在魔法部大楼顶上,遥望西南,隐约可见雄伟夺目的塔拉竞技场,紧锁的眉头表露着她此刻心事重重,口中一叹,喃喃道:“一个星级的魔法师,却有本事让帝国震动,闹吧,白烨,你若不能屹立巅峰俯视众生,那便会被万人啖肉寝皮。”
因为身份特殊,身为公主的依文洁琳并没有前往塔拉竞技场,一来皇家礼仪驱使她不能在这样全城瞩目的场合抛头露面,再者她知道自己若是去了,必然会忍不住给白烨加油助威,反倒徒生事端。生平头一次抱着酒壶缩在房中角落,长吁短叹,浑然不似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该有的神情作态,忽然甩手扔掉了酒壶,依文洁琳双臂抱膝,垂首神经质地笑了起来,泪水却浸湿了衣襟。
“我算是个什么公主?见到斯图尔特家族的人还要躲着,什么公主?……”
塔拉竞技场内,克莱亚尽管威势不弱,剑威惊人,道道流光剑影在擂台上划过,若是一场斗气表演,必然能赚四方喝彩,可这是以死相搏的决斗,克莱亚却盛怒之中,提早了耗尽了体力,而没有伤敌半分,败象已露。
破锋剑扎在石板上,克莱亚气喘吁吁,目光怨毒地盯着不远处的白烨,怒道:“东躲西藏,你也就这点本事了,白烨,即便你今日杀我,你也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看到了吗?那一边,坐着的全是帝国的贵族,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你是在嫉妒,疯狂嫉妒我是一名贵族,而你,卑贱得抬不起头,装腔作势摆出一副孤傲的模样,呵呵,你真可怜。”
白烨不以为意地撇撇嘴,摇头轻笑起来,反问道:“你难道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你吗?”
这个问题,克莱亚一直不明白,他不相信白烨就真的冲冠一怒为红颜,要知道,杀了他,白烨的下场,恐怕也不会好,皇家学院的莱顿护得了他一时,也护不了他一世,而白烨,在惶恐不安中度日,这样的结果,是他想要的吗?
“白烨,你想杀我,我已经说过了,那是你在嫉妒我是一名贵族,我斯图尔特家族权势滔天,帝国之内谁人不知,你不过和那边坐在那里的平民一样的心理,你不平衡,对贵族充满无知的仇恨,哈哈,这个世界,哪有什么平等的,弱肉强食,我们贵族就是饥饿的猛兽,而他们,就是待宰的羔羊,顺生逆亡!”
看到克莱亚已经神智接近癫狂,白烨不屑地哼了一声,身体四周忽然盘旋起风,风势渐大,没有停止的趋势,站在风眼之中的白烨缓步朝克莱亚走去。
“其实很简单,你差点毁了上官清一生,礼尚往来,我便毁了你一生,可我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对等的复仇,显得有些懦弱,所以我决定,让你十倍,百倍地偿还。所以,我杀你。”
克莱亚冷哼一声,恢复了些体力,起身,握剑,指向白烨。
此时,看台上只见到克莱亚面前一团巨大的冲天飓风原地盘旋着,根本看不清身在风中的白烨。
这一刻,所有人才知道,刚才白烨戏耍克莱亚,根本未尽全力,那不过是热身而已,现在,白烨究竟使出了几成实力,依旧是未知之谜。
华轩表情沉重地与麦道威尔对视一眼,心中惊讶白烨的实力,那参天飓风绝对不是一个普通星级实力的魔法师能够施展出来的,虽然未到天级,但也相去不远,麦道威尔脑海中猛然荡起奥古斯托离去前的话。
二十五岁的白烨,远胜于今日的我!
此人不除,必为大患!
复杂的想法在心中左右徘徊着,可麦道威尔的眼神还是死死盯着擂台上的动静。
克莱亚牙龈都咬碎了,嘴角溢出一道猩红的鲜血,愤怒地凝视着眼前缓缓逼来的飓风,衣衫被狂风刮的呼呼作响,克莱亚没有退后一步,反而握住剑的手更加用力,猛然挥剑斩去,朝着小型飓风中的白烨袭去。
剑光闪没,飓风诡异地旋起。
挥出的剑没有收回,那道白烨现出的飓风已经消散,但是剑尖之上,白烨点足而立,双目射出轻蔑的神色傲然俯视着克莱亚。
那再明显不过的蔑视让克莱亚心中不甘,收剑再斩,白烨的身影比他的剑更快,几乎滑着锋寒的剑身逼到了克莱亚面前。
俊逸邪魅的面庞,冷酷无情的嘲笑,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克莱亚分明听到了自己心跳在不断加剧,怦怦如雷,白烨近在咫尺的面孔如同梦魇,恐惧在逐渐放大,瞬间,克莱亚已经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猫捉耗子的游戏该结束了,此刻也已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刻,白烨反握着一把精巧的匕首,在克莱亚挥剑之后毫无防备之时,近他身,迅猛一挑,朴质无华的匕首划过克莱亚握剑的手腕。
血溅如泉,断着的手仍旧握着破锋剑,在空中旋转几周后插入石板上。
铿
破锋剑震动而响起的清脆之声还在耳边回荡,白烨却充耳不闻,克莱亚的惨叫与后仰,让他更加肆无忌惮,在克莱亚跌倒的瞬间,他已经跟了上去,右手握着的匕首狠狠扎下,将克莱亚另一只手硬生生钉在石砌的擂台上,而白烨,膝盖抵住了克莱亚的胸口,令他动弹不得。
哗
克莱亚的惨叫在满座观众哗然一片的惊叹声中微不可闻。
斯图尔特家族的所有成员已经全体愤然起身,怒目盯着白烨,帕卡蒂颤颤巍巍的身影似乎摇摇欲坠,诺赫亚脸色阴沉得青紫,麦道威尔拳头紧握,咬牙切齿,倒是华轩望着白烨的身影,若有所思。
白烨居高临下俯视着克莱亚,见到对方竟然咬牙忍住疼痛不再发出一声喊叫,冷笑道:“现在求我,还来得及。”
克莱亚张口吐出一口血水,狠声道:“我死,也是贵族,你生,依旧卑微低贱,我,克莱亚-斯图尔特,贵族!决不乞饶!”
白烨忽然放声大笑,转头朝着贵族区望去,狂放地大笑道:“斯图尔特家族,看清楚,这就是你们的尊严,还有你们这些自诩高人一等的贵族们,给我看清楚,你们的尊严,在我白烨眼前,多么苍白脆弱!”
话音一落,白烨右拳挥起,落在了克莱亚的脸上,一拳一拳,碰碰作响。
塔拉竞技场一片死寂,只有白烨挥拳砸在克莱亚脸上的拳声在回荡,所有人屏住了呼吸,心跳在加速。
白烨比他们所有人更加难以想象地践踏着贵族的尊严!
斯图尔特家族不少成员已经不忍去看这一幕,帕卡蒂浑浊的目光忽然模糊起来,那拳头的声音简直令他心如刀绞,诺赫亚闭上了眼睛,脸部在不自然的抽动着,麦道威尔目呲欲裂,紧握的拳头逢中已经滴下鲜血。
眼看着克莱亚的面部已经血肉模糊,白烨从他奄奄一息的身躯上站起,走到破锋剑前,抓住还被克莱亚断手握住的破锋剑,虽然面朝着贵族区,但白烨却走到了克莱亚身前。
所有人睁大眼球注视着白烨,而白烨则是示威似地望着贵族区,扬起破锋剑,没有急于落下,反而朝斯图尔特家族的方向,淡淡一笑。
“斯图尔特,永世昌盛!”
似乎回光返照一样,克莱亚忽然嘶哑着狂呼了一句话,白烨的剑在他喊完之后,猛然落下,刺入心脏。
抽回钉着克莱亚手掌的匕首,白烨悠然离去,依然云淡风轻,那一袭黑衣劲装,恍若死神之影。
全场无人离去,仿佛在等待斯图尔特家族的发难,城主已经宣布决斗结束,但是全场观众不为所动,身上插着破锋剑的克莱亚身下鲜血流淌,汇成不小的血泊。
“将克莱亚,我斯图尔特家族骄傲的孙子,葬入帝国英雄陵园!”帕卡蒂老泪纵横,却没有倒下,苍老的面孔悲伤一片,口气却不容置疑。
“父亲,这,恐怕……”诺赫亚心中凄然,但还保持着理智,他的儿子,并无爵位,也并非为帝国而战死,有什么理由下葬英雄陵园?
“帝国如果不同意,我斯图尔特家族所有为帝国效力的将领和官员,卸甲归田,罢官还乡!”
帕卡蒂这位年过古稀的老人已经很久没用过如此沉重而冰冷的语气对人说话了,而这一次,不但是语出惊人,甚至诛心之言。
可斯图尔特家族在场所有人,无人反对,目光中充满了坚定与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