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亦云回到客栈后一直想着今天花街上发生的事,本想趁此机会没有父亲的看管,可以去逛逛一直好奇的青楼到底什么样,却不想被那臭小子败了兴致。
那小子当真可恶,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不说,还当众羞辱她,这次算是他走运,下次若再碰到一定好好教训教训他!杨亦云咬牙切齿的想着,却不知心里已烙下了沈亦风的影子。
见杨亦云回来后就一直魂不守舍,向来有意于她的梁彬和李威,以为她对那小子怀恨在心,于是刚回到客栈两人商量了一会儿,就又反身回到醉红楼,想趁沈亦风在里面快活之际偷袭于他,却不料他们刚赶到醉红楼,就见沈亦风从墙上翻了出来,来不及多想就尾随着他出了镇口。
虽然中途把沈亦风给跟丢了,但出了镇,也就十几里外有间屋子,很快他们就找到了沈亦风落脚的地方。不明白里面的情况,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于是等在外面,不信他不出来,果然没多久就见沈亦风从屋里冲了出来,两人还以为是被他发现了,慌忙躲进了树丛里。
却不想沈亦风越过他们,直接纵身跳进了河里,浑身似着了火一般,将河里的水都烧开了。见此两人震惊不已,躲在树丛里更不敢出来,于是接下来的事情也就看了个一清二楚。
沈亦风方才起的杀心也是一时冲动所致,此时冷静下来细想一番,倒是有些苦恼了。这两人虽然武功不怎么样,但背后却不知有着何种背景,若逞一时之快而杀了他们,却招来江湖势力的追杀,就得不偿失了。但若就此放他们回去,又难保他们回去后不会拿此时出来四处宣扬。
沈亦风正苦恼着,却听被他用剑指着的李威战战兢兢道:“我们是剑门杨盟主的弟子,你若是敢杀了我们,被我师傅知道……”
沈亦风没空听他后面有何威胁之言,倒是听到“剑门杨盟主”几个字,他愣了一下,低喃了句“杨叔?”,又接着问道:
“你们是剑门门主杨鸿儒的弟子?那使鞭的女子跟他又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们师傅的掌上明珠,也是我们师妹。”
“怪不得。”怪不得第一眼见到那会觉得眼熟,原来是那丫头,她怎么还是那么任性?!沈亦风皱着眉头想道。
沈亦风小时候跟她见过几次面,当时他身体弱,不能跟着他们乱蹦乱跳,杨亦云就嫌他碍事,不肯跟他玩,两人也就没有过多的来往,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让人生不起好感。
“剑门山距离此地千里之遥,你们不在剑门山好好呆着,跑这来做什么?”
“……”似乎是报上了师傅的名号,心里底气也足了许多,被沈亦风用剑指着的李威瞥了他一眼,竟扭过头不去理会他。
沈亦风轻蔑的哼了声,把剑尖又往前面送了送,“别以为有了你师傅做靠山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我可不怕你师傅。说!你们来这儿做什么?!”
“别别别,我说,我说。”李威盯着沈亦风的剑尖,咽了口口水,额前冷汗都流下来了,“你能不能先把剑拿开?”他刚说完,就见沈亦风又作势把剑送过来,连忙摆着手道:“好了好了,我说还不成吗?”
沈亦风这才垂下剑,待他说起来龙去脉。
“我们来此是为了寻找释天教魔头柳彦卿和《释天真经》……”李威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自动消音,因为他每说一个字就见沈亦风的脸沉了一分,李威不知哪里得罪了他,不敢再说下去。
“师……《释天真经》和柳彦卿的下落你们是从何得知的?”沈亦风面沉似水的问道。
“不知道。”李威摇头道:“一个多月前,武林中开始盛传魔头柳彦卿还活着,身上带着百年前名扬武林的《释天真经》的传言,且人就藏在这泉阳镇。一开始大家还不信,但后来传的人越来越多,信的人也就多了,如此为了证实传言,就有人来此探听消息。我们只是跟着来凑热闹的,师傅并不知情……”
最后一句说出口,李威立刻就后悔了,狠狠抽了自己一嘴巴子,暗恼道:这嘴真臭,不是自找死路吗?
沈亦风挑眉,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道:“哦?如此说来,我若在此将你们杀人灭口,毁尸灭迹,你们师傅也不会知道了?”
“今天我们在花街上发生冲突的时候,在场的也有不少武林同道,若我们有什么不测,我师傅明察秋毫,定会知道是你干的,到时……哼!”被沈亦风一拳揍倒在地的梁彬这时已捂着腹部,从地上站了起来,凉凉的看了一眼被沈亦风用剑指着的李威,道。
“你倒是不笨,我虽不怕你们师傅,但若撕破了脸,却着实麻烦的很。”
闻言梁彬李威两人脸上都现出喜色,却不料沈亦风口风一转,道:“可若是留着你们就更麻烦了,若是你们回去后拿今晚所见之事到处宣扬,岂不是要败坏了我们的名声?”
虽然沈亦风自己无所谓名声不名声,甚至想要告诉全天下人,柳彦卿是他的人,但是他却要考虑柳彦卿的感受,柳彦卿不同,他绝不能忍受这种事,所以得想个法子,不能让他们说出去。
听他的口气还是要拿他们二人开刀,两人立即指天立誓,言道绝不会将此事告之第五人知晓,否则就遭天打雷劈。
“哼,不告知第五人,却还有第六人第七人可以告知。”沈亦风冷笑一声,对他们的毒誓嗤之以鼻,“这样吧,我这里有两粒药丸,若不想命丧于此,就将这药丸吃下去,这药吃下去平常没什么大碍,只是若你们中有谁将今晚之事传了出去,这药就起作用了,但是我想你们不会想知道后果的。”沈亦风冷冷的警告道。
不是他心狠手辣,而是此事关系到柳彦卿,若有什么威胁到他,沈亦风是无论如何也要将苗头扼杀于摇篮之中。
这个威胁已经给他掐死,可是这件事背后隐藏的更大的危机,却又出现了。
《释天真经》的消息究竟是怎么传出去的?他和柳彦卿师徒二人在这山脚下生活了十年,从没出过这泉阳镇,而柳彦卿更是几乎没出过这间茅草屋附近,如此竟还会给人知道他在此处,到底是谁在费尽心力的找他,而他找到柳彦卿和《释天真经》后,又将这消息公诸于众,他到底有何目的?!
将他们放走后,沈亦风又回到柳彦卿身边,弯腰将他从河边抱起来,回到柳彦卿的小木屋,把他放到床上,端来热水,脱了先前给他套上的外衫,小心的用布巾帮他清理后面,导出留在他体内混着血丝的乳白色液体,再给他涂上药膏,再帮他换上干净的里衣,一切都做完后,沈亦风就守在他床边,怕他有个闪失。
果然,后半夜沈亦风起夜时发现柳彦卿的体温变高了,将自己的额抵在他额头上,发现柳彦卿真的发热了,于是赶紧给他添了床厚点的被子,火急火燎的去厨房给他煮了碗姜汤,小心的给他灌下去,平时两人都不易生病,所以家里给柳彦卿制毒的药倒是不少,治平常头疼脑热的却没有。
于是沈亦风又端了盆凉水,坐到床边用布巾沾湿了,敷在柳彦卿额头上,隔了一段时间就拿下来,换一条沾湿的布巾,如此折腾了许久,总算外面天微微亮的时候,柳彦卿额上的高热退了下去。
估摸着他午后才能醒来,沈亦风趴在他床边小睡了一会儿,待醒来已是日上三竿,沈亦风赶紧起来,将米淘净,和着一些利肠的食材放到砂锅里用小火慢熬,守在旁边,小心的看着火候。
粥熬好了,沈亦风灭了炉火,揭开锅盖,尝了一口,微微点头,这才盛了一碗端进柳彦卿屋里,不一会儿却听里面传来啪的一声脆响,沈亦风神色慌张的从里面冲了出来。
“师傅!师傅!你在哪儿?师傅!快出来!师傅……”他一边喊一边找,他的房间,茅草屋,后山温泉,门前的河边,能找的地方全都找遍了,就是找不到人。
沈亦风从外面回来时已是傍晚,夕阳将他颓废的身影拉得老长,站在柳彦卿的小木屋前,打开他的房门,犹豫了一会儿才踏进去。
人还是没回来,看着空荡的屋子,沈亦风又一次失望了。
最后沈亦风将希望放在柳彦卿的柜子上,将他的衣柜里里外外翻找了一遍,沈亦风才庆幸道,“平时穿的衣服都还在,应该没离开。”却在这时无意间瞥见他平时放置毒针的盒子和平日里放在他房里的一些碎银子,全都不见了!!!
沈亦风眼前一暗,刹那间天旋地转,堪堪扶住衣柜,才不至于摔下去,这时他才真的相信,师傅他,真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