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萦的失踪让九圣宫翻了天,最多人热衷的指责对象就是栾鸾。江凌飞更是唯恐天下不乱,强令栾鸾搬入倾遥宫,一步登天、富贵加身的栾鸾成了所有人议论羡慕嫉妒的对象,翠香更是一步不离的“服侍”。可谁也不会想到,栾鸾并不是倾遥宫真正的主子。因为江凌飞和鬼医的交易,如今少爷在倾遥宫过夜的宠姬不再是已故温婉的白世萦,而是这个刁钻泼辣狠毒集一身的翠香!栾鸾依旧伺候在殿外,给两个准备就寝的主子吹蜡烛!
栾鸾放下帘子,这次她连去殿外透气的自由都没有。整个九圣天宫都以为她如今是少爷最宠爱的女人,翠香早已紧固了她不容得任何人得知栾鸾真实的境况。栾鸾只得在暖阁里听着两个人夜夜缠绵,心里对江凌飞无限的鄙视,这个为了利益出卖肉体的家伙!鸭子,绝对的鸭子!透过小窗可以看到殿外的点点繁星,栾鸾好想念在大学校园里的生活,无忧无虑,每日学学习玩玩电脑,日子安逸切充满希望。
相安无事的过了半月,温家终于来了。温公子眉目朗朗,也许是温家几起几落的变数,俊朗的眉角总是化不开的愁绪。
“温子侄越发俊朗了。真是让本宫看着喜欢!”仙红颜高坐宝座,苍白的脸上浮现少有的笑容。
温公子俯首道:“宫主过奖了。这次温家得以苟全,全靠宫主不计前嫌、出手相救。温家愿肝脑涂地,誓死效忠。”不知是不是栾鸾敏感,这誓死效忠几个字在她听来,无比哽咽。
仙红颜又道:“随云怎么没有一起来呢?本宫最喜欢这个孩子。”
温老爷忙到:“随云这孩子前几天出府去游历,现在还未归。”
仙红颜不再客套:“当今这个少年皇帝骄奢淫逸昏庸无能,宠幸奸臣鱼肉百姓。温大…老爷也是了解的透彻了。我的提议不知温老爷可愿意施行了?”
温老爷正色道:“愿效犬马之劳。”
好不容易傲到这些人谈完所谓的正事,栾鸾已经快睡着了。身为江凌飞的“宠姬”,栾鸾就坐在江凌飞下首,近距离的看着温氏父子。温老爷慈眉善目,活像一个教书的老先生,只是眉宇间散开的富贵气息不似平常教书先生谨小慎微察言观色的样子。栾鸾猜,这温家不是个富商就是个大官吧。
“带温公子去客房。”江凌飞吩咐一旁的涧泪,又将一个精致的木盒交给温公子:“这个请带为转交温姑娘。”
温公子淡然一笑:“凌少爷的好意,我先替小妹谢了。”
“常听我们少爷说温小姐淡泊致远,有流雪回风般自然风流之态,真当的起随云这个名字!”栾鸾冷着脸,装作吃醋,酸溜溜的说道。凌少爷,就让本姑娘帮你一把!
江凌飞面上一红,温公子圆场道:“少爷谬赞了,吾家小妹才疏学浅,哪当得起少爷的夸赞。夫人也不要多心,吾家小妹早已许配人家了,呵呵。说道气度,小妹不过是多读了些番邦的佛书,想开了看淡了世事而已。”
早已许了人家?栾鸾看向江凌飞,果然江凌飞一脸的惊诧。刚要发问,江凌飞一把抓过栾鸾,冷道:“贱内唐突了,温兄不要误会。不过是母亲在谈论温三小姐时深为喜欢,她便听风是雨了。涧泪,你去带温公子回房!”涧泪应声而来,临走还不忘责备的看了栾鸾一眼。
坐在倾遥宫屋内的暖阁里,想着今天的又一大收获。栾鸾突然发现江凌飞竟叫仙红颜为母亲?!那么说,圣女、鬼侠都是仙红颜的儿女?可是他们派系分明,明争暗斗的那么严重又是为何?栾鸾想的头疼,也不知道想这些和自己有没有什么关系,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马上就要新年了,看来温氏父子是要在这里过年了呢,栾鸾把手里的窗花搁到一边,爬上床准备大睡一觉。
“主人,我回来了。”一个清纯可爱的小脑袋从窗户外探进来,“你还好吧?”栾鸾惊了一跳,是清欢!栾鸾提着裙子飞奔过去,眉毛都乐开了花,轻声道:“你怎么才回来?!欧阳二少爷怎么样了?”
清欢轻快的翻身进来,大摇大摆的做到贵妃榻上:“我送他回月封山,只是他伤太重一路上走的很慢。而且快到欧阳山庄的时候突然多了很多杀手,我们躲避他们又绕了很远的路。后来好不容易回到了山庄,他非要要求我陪他到他恢复了之后再走,又说了一堆大道理我也听不懂,我想主人说要安顿好他才回来接主人,所以我就听他的话留下直到前几天。我自己回来就快多了!”
栾鸾点点头:“他们没事了就好。”清欢又道:“那主人准备何时走?”栾鸾想了半天:“再等等……我想,还是要去取回水牙令才行!清欢,你会水吗?”
清欢道:“我是树,怕水的。还有那个人说如果主人如果愿意取回水牙令交给他,他会答应主人任何条件。”
栾鸾点点头:“再说吧。你先在远一点的地方藏着,这里现在太危险。等我拿到水牙令再去找你。”清欢翻身又躲了出去。
栾鸾躺在床上,再也没有睡意,满脑子都是如何进入鬼医的水井。如今她已经得知鬼医的秘密,在翠香和江凌飞的严密监视下恐怕连接近奇草峰的机会都没有了。该怎么办呢……
第二天一早,翠香端着脸盆起来“伺候”栾鸾梳洗。在江凌飞不在的时候,对外的样子还是要做足的。翠香一进门,看到栾鸾大摇大摆的坐在梳妆台前梳头,桌面上摆了一排江凌飞赐给她的首饰。啪的将脸盆甩在桌上,指着栾鸾骂道:“这些都是少爷给我的!你给我放回去!哼,你不会真当你自己是主子了吧?!”栾鸾依旧一下一下的梳头,心道真是和自己预料到的反应一样。栾鸾想了一夜,在整个九圣天宫她认识的人当中,只有这个翠香愚蠢到可以利用一下的地步!
佑姹端着一大盆衣服走过,听到里面翠香的叫骂隐隐传来。心道这个新主子还不如白世萦,以前的翠香对白世萦还算尊敬,对她都敢这样的叫喊了。佑姹摇摇头,轻轻走开了。
栾鸾毫无反应彻底激怒了翠香,她气急败坏的上来一把推到栾鸾,将首饰一件一件的拿起来摩挲半天,完全不理会身后栾鸾的叫喊,确定这些首饰完好无损后又一件一件仔细的放到盒子里,狠狠的锁上!这才解气的回头看栾鸾,这一看不禁吓的翠香失声叫了出来!栾鸾整个脑袋都是血,整个人就躺在血泊中,梳妆台后可恶的凳子上不知什么时候放着一个破碎的烛台,栾鸾的头实实的磕到烛台上,奄奄一息。翠香掩面大叫,心道又闯祸了,这女人可死不得!
栾鸾神智模糊,练习了一个晚上的角度还是搞错了,磕的这么严重!栾鸾嘴里渗出了血,眼睛里看见的脸都重了影,英年早逝啊!栾鸾暗暗发誓,只要自己这次还能活过来,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两巴掌!
因为磕的太逼真,这次翠香的“因妒生恨、蓄意谋杀”让鬼医和江凌飞深信不疑。
当翠香手忙脚乱的叫人将栾鸾抬到鬼医的住处,江凌飞也得到消息赶了过来,看到两个男人愤怒的表情,翠香也是同样深信不疑的认为自己的一时冲动犯了错,只得战战兢兢的站在一旁。鬼医很快为栾鸾止了血,只是半真半假之间栾鸾依旧昏迷不醒。两个男人都知道栾鸾爱玩昏迷,索性不管她。吩咐翠香看着她,两个人来到了外堂。
江凌飞皱着眉:“师父为何选中翠香?这么愚蠢。”鬼医颇为无奈:“少爷可知她母亲纹善是怎么死的?”江凌飞道:“不是在对付桂甾岭时,为保护白锦圣母突围死的吗?”鬼医摇摇头:“我们都以为是,只有翠香这孩子亲眼看到,她母亲是被白锦圣母当成了挡箭牌,活活射死的。”鬼医叹气一声,俊朗的面庞浮现一丝恍惚:“白锦把所有的随从都当成了箭靶,她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当时翠香和一些重伤的人被送来时,她吓的一直哭,我告诉她千万要装作不知道、没看见这件事,白锦这才安心并且大肆宣扬奴仆的忠心,企图让大家对翠香讲出的为了救圣母牺牲的事件信以为真。”
江凌飞倒吸了一口冷气:“桂甾岭一战是在十多年前,原来翠香早在十多年前就是师父的人了。”鬼医淡淡一笑:“我当初教翠香的这副说辞可不是为了笼络翠香打击圣母的,相反,我是为了救她。谁知十年之后物是人非,翠香成了一步安插在她身边的棋。”
桂甾岭之战是九圣天宫任何人都不愿提及的禁忌。在那场战役中圣王和鬼母惨死、鬼王双腿被废、圣母死里逃生。鬼王沈小二自那一役之后从一个意气风发的鬼王成了一个深居简出的鬼医,江凌飞当时还是一个孩子,和林青儿一起跟着鬼医学艺。那是一个深秋的下午,江凌飞走到悬崖边玩耍,看到圣母和鬼医在争吵。隐隐传来桂甾岭几个字,江凌飞凑上去听,只听圣母恶狠狠的说道:“你,会有报应的!”鬼医绝望的吼道:“我这么做都是为你啊!”江凌飞看惯了他飘飘若仙的样子,被鬼医扭曲脸吓的连连倒退,一路跌跌撞撞的跑回来了奇草峰。那个下午被幼小的江凌飞在潜意识里淡忘了。如今想起来,原来鬼医和圣母还有那么一段过去,而且似乎桂甾岭之战也是另有隐情。江凌飞的嘴角浮起一个淡淡的微笑,也许嘴角可以在桂甾岭之战挖出什么隐私也说不定呢。
鬼医不知他的想法,又道:“我很喜欢这丫头,不过还是要提醒你。那凳子上的烛台似乎是被人故意摆过的。”江凌飞道:“师父的意思是她自己故意磕到的?”鬼医皱眉:“可看她伤的这个样子也不像。真是差一点要了她的命呢……若是她故意的,不至于真的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吧。”江凌飞也表示赞同:“也许是母亲要杀她。不管如何,只要她还在我们的手上就不怕。”鬼医摆弄着脚下的花花草草:“真不知道你还留着她干什么。”
江凌飞回头朝鬼医灿然一笑:“我喜欢这丫头,可不可以呢?”
看着江凌飞朝屋舍走回去,鬼医依旧在深夜里沉思。江凌飞的话他不信,那么留下栾鸾是为了什么呢?只有水牙令能扯得上关系,难道水牙令还在九圣天宫吗?如果在,那么会在哪呢?鬼医默默想着,欧阳坦之被押上山来之后,只有到过重华殿、奇草峰和东陵别院……那么,难道说水牙令在奇草峰?医的额头渗出一丝丝的汗珠,手不由自主的颤抖。这个发现是在太过令人兴奋!怪不得栾鸾那丫头三番五次的往这跑,怪不得江凌飞对栾鸾的做法并不阻止……那么会在哪呢?鬼医在花草间踱着步,欧阳坦之被送来之后不过是治伤下毒,哪里也没去过啊。突然,鬼医一拍大腿险些高兴的跳了起来!水井,欧阳坦之曾经意图跳井自杀!水牙令一定就在水井里!
栾鸾仍旧闭着眼睛,心里却是百转千回。时间不多了,江凌飞迟早会拆穿自己的把戏,如何在江凌飞和鬼医未归的这段时间里到井里拿回水牙令呢?
一旁的翠香和几个抬人的小丫鬟侍卫都紧紧的瞪着昏迷的栾鸾,很怕她真的死了。翠香看到栾鸾眼珠在眼皮里微微转着,知道是醒了,高兴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我的小姑奶奶,你可醒了。”栾鸾只得睁开眼睛,装着脑袋迷糊:“你……你这个泼妇!你要干什么!”
翠香看着缩成一团的栾鸾,赶忙解释:“我没要干什么,你冷静一点。”栾鸾听到冷静二字,哇心中那是豁然开朗!
“你要杀了我?你别过来!”栾鸾疯了一般快步跑了出去,翠香惊慌失措的在身后狂追。栾鸾哪管她如何叫喊,一路朝着水井奔去!栾鸾发疯了似的朝水井跑过去,心道这可是天赐良机!机不可失啊!
欧阳坦之必然不会将牙令直接沉落井底,那样真的就再找不回来了。所以栾鸾猜测,他一定是将牙令放在井壁上,这样的话栾鸾就需要时间去找,所以自己一定要争分夺秒!
佑姹跟着翠香和一些丫鬟侍卫追着跑,眼睛却在四处查看,佑姹惊奇的发现平时奇草峰的十步一岗百步一哨几乎都不见了踪影,心里莫名的不安,今天怕是有事要发生了吧。佑姹未及细想,前方的人依然停了下来,只听翠香一声凄厉的惨叫,佑姹眼看着栾鸾从井里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