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赎身
康熙不过在心里暗暗赞了一句“天生尤物,”莞宁则毫不掩饰的表现出来,起身离座绕着鹤舞团团打转,惊叹道:“真的好美!而且越看越美,对不对,白十二?”
鹤舞的目光也跟着他转
这样近距离瞧他,更能瞧清楚在他那张美玉般晶莹剔透的脸上转动得特别灵黠、黑白分明的眸子。
那眸子深嵌在那儿,活灵活现的占了半张粉嫩面庞,波光敛滟之中还有一种惊心动魄的感觉,再加上二道英挺飞扬的黑眉,娇俏之中,又多了几分英气。
绕是鹤舞有双识人的慧眼,也分不出她到底是娇美的女儿身还是侠气的少年男儿。
吴世珏远远坐着,淡淡打趣道:“宁兄弟,站得不累吗?”
莞宁随口应了句“不累。”随即想到鹤舞那掩饰不住的倦意,关切的道:“鹤舞姑娘看起来很倦,一定很累,快坐下。”
自然而然拉着鹤舞的手走到桌边坐下。妈妈松口气退了下去。
鹤舞惊讶她的手比自己还要绵软,更惊讶他手的温度,关心的问:“公子的手好冰,受凉了吗?”
康熙闻言,将自己的手覆在莞宁手上,皱眉道:“真的很冰,肯定受凉了,赶紧烫壶热酒上来。”
莞宁拍开他手道:“我一向都这样,鹤舞姑娘快坐下。殷勤的为鹤舞拉开椅子,待她坐下,自己顺势坐在她身边,双手托腮,目不转睛的瞧着她。
康熙好玩的拍了他后脑一记,取笑道:“小鬼头,含蓄一点,别让人家姑娘害羞。”
莞宁一个白眼翻回去,“假正经,不要说你不爱看美女。”
宜嗔宜怒的模样让康熙心旷神怡,大笑道:“我看你就够了,你若是女子,鹤舞姑娘也不能比。”
话刚落一个拳头飞过来,康熙早有提防,灵巧的避开跃到一边得意的道:“再让你打着我就不信白。”
莞宁冷哼道:“跟我姓宁好了。”左手往桌上一按,一碟花生米腾空而起,右袖一拂,花生米袭向康熙,人也跟着飞过去。
转眼间二人巳过了数招,鹤舞看得莫名其妙,不知二人好好的怎么突然打起来。
吴世珏有些了解二人,知道没人劝他们会认真打下去,起身隔开二人劝道:“一句玩笑话何必当真。”
莞宁握着拳头恨恨道:“这是我的大忌,他一犯再犯,是可忍孰不可忍!”
康熙远远笑道:“我是真心实意赞美你。”
莞宁更恼,“是吗,那我更要奖赏你。”
说着又追,胳膊被吴世珏拉住,回头跺足嗔道:“黎大哥,你拉偏架!”
吴世珏本来就怀疑他是女的,此刻抓住他胳膊,夏衫单薄,清晰地感觉到那份触手欲滑的柔腻。
刚要放手,未料莞宁突然回头,四目相对,被他眼中盈盈流彩所惑,手竟松不开,声音温柔若春风,“再打下去,这化蝶楼真的要给你们拆了。”
“拆就拆,反正我看这里就不顺眼!”
莞宁气呼呼的嚷着,原本粉嫩欲滴的小脸,因生气而烘染了层朝霞般的红晕,衬着深深下陷的酒窝,盈盈欲流的神彩,恰似一朵红莲,在晨曦中迎着朝阳,娇美无匹。
饶是吴世珏心如止水,刹那间也神魂为之夺。
莞宁本待要用力甩开他的手,却见他双目直视,呆呆望着自己,恍若中邪,吓了一跳,担心的问道:“黎大哥,你怎么了?”
吴世珏没反应,举起手在他眼前乱晃仍没反应。康熙远远瞧着不对,凑过来问,“黎兄怎么了?”
莞宁着急的摇头,“不知道,刚刚还好好的,现在该怎么办?”
康熙推推吴世珏疑惑的道:“难道真是中邪,要不要打一拳试试。”
他不过是自言自语,莞宁竟真的一拳揍过去,结结实实揍在吴世珏左边脸颊上
吴世珏痛得哼了一声回过神来。
康熙随口一句,莞宁竟真的下了手,惊得张大嘴说不出话。
吴世珏清醒过来,暗道惭愧,赶紧松手。
莞宁来不及松口气,又见到康熙目瞪口呆的模样,苦恼的道:“你又怎么了,难道也要我揍一拳?”
开什么玩笑,康熙赶紧闭上嘴,远远走开,怕动作慢了他真会一拳揍过来。
莞宁见他恢复正常,松一口气,转回去关心吴世珏,“黎大哥你没事了吗?”
吴世珏感觉到脸颊为辣辣的,知道肯定肿起来了,苦笑道:“没什么,我刚才只是突然想起一件事走了神。”
“走神?”莞宁不相信的重复,看着他高高肿起的左脸颊赦然道:“对不起,黎大哥,我真的以为你中了邪,就、就……”支支吾吾说不下去。
康熙挺身而出,站到他身边解释:“对不起黎兄,是我的主意,他才会动手,你要怪就怪我吧。”
他们二个现在倒站到一条线上了,吴世珏啼笑皆非,苦笑着道:“算了,就当我替你挨了宁兄弟一拳,你们二个可以罢手了吗?
”康熙欢喜的抱拳,“谢了。”莞宁则轻哼一声道:“便宜你。”
鹤舞一直静静瞧着,见三人回到桌边坐下,立即吩咐丫环取来药膏替吴世珏上药。
她的动作很轻柔,简单的上药,也显出名妓的风情。
莞宁感叹,“这就是柔情似水了吧?鹤舞姑娘,你怎么会到这化蝶楼来的?”
突然而来的问题,鹤舞手停了停。
康熙轻咳一声道:“英雄莫问出身,落魄莫问根由。”
“我好奇,”莞宁没那么多顾忌,坚持道:“鹤舞姑娘又漂亮又温柔,舞又跳得好,应该是父母的心肝宝贝,怎么跑到这青楼来,一代名妓听着好听,但一个人总是笑也很辛苦。”
三人听得愕然,康熙怔了怔道:“宁兄弟,你以为青楼只是让人卖笑的吗?”
莞宁瞧出他们神情不对,虚心请教,“那还要卖什么?”
长长的睫毛一扇一扇,清澈见底的眼珠看着康熙,里面是满满的好奇。纯洁无垢的模样让康熙不知该怎么说,摸着鼻子笑。
莞宁拉下他手命令道:“快点讲。”
鹤舞略带倦怠的声音适时传来,解了康熙的围,“心肝宝贝又怎么样,一场洪水毁了我的一切。我是卖身葬父进的这里。”
莞宁眼珠灵活的一转,叹口气道:“你的遭遇跟笑笑一样,要是你当时也遇到忠叔忠嫂就好了。”
鹤舞疑惑的重复,“笑笑?”莞宁解释,“我的贴身僮儿,他也是卖身葬父到我家的,现在过得很开心,整天笑嘻嘻的。”
“是这样,”鹤舞轻轻笑道:“那他的运气真好,您一定是个最好的主子。”
莞宁嘻嘻笑道:“马马虎虎,对了,你的卖身银是多少?”
虽然不知他问这个干什么,鹤舞仍是浅浅笑着回答,“十俩纹银。”
“只有十俩,”莞宁欢喜的跳起来。扯下腰间的玉佩放到桌子上道:“这块玉佩肯定不止十俩,你拿去赎身吧。”
康熙吴世珏开始不知他拿出玉佩做什么,听他说完都哑然失笑,连一侧的丫环也笑。莞宁不乐意了,嗔道:“笑什么,我这块玉不值一百俩吗?”
吴世珏巳上好药,拿起玉佩端详评价道:“你这块玉质地不错,价值在百俩以上。只是
鹤舞姑娘今非昔比,她一曲舞就能替化蝶楼赚进数千金,所以她的赎身银子恐怕在万数以上。”
“一万俩!”莞宁不相信的瞪圆眼睛,“怎么可能,一万俩和十俩差太多了吧?”
“正是一万俩。”鹤舞似笑非笑的调侃:“今非昔比,我现在可是价值万金。”
莞宁张大了嘴半天合不拢,至到康熙推了他一记方清醒,垂头丧气的道:“一万俩,那我可帮不了你。”
在风尘中打滚这几年,让鹤舞练就了一双识人的慧眼,看出莞宁是真心实意要帮自己,心生感激。
执起酒壶替莞宁斟了一杯酒,再替自己也倒了一杯,举杯向莞宁道:“公子与鹤舞初次相识,便有此心,鹤舞感激不尽,聊以水酒一杯,谢过公子,妾身先干为敬。”仰脖一饮而尽。
莞宁端着酒杯闷闷道:“我又没真帮上你,这杯酒我饮不下。”
吴世珏开解道:“宁兄弟,你还小不知道,世事岂能尽如人意,许多事尽心就是了,不要太在意。”
莞宁没情绪的道,“你说的我都知道,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嘛万事要讲缘份,但是我就是开心不起来。”
康熙自跟他认识以来,见到的都是他兴高采烈,生机勃勃的活泼模样,这般的快怏怏不乐是头一次见,没来由的不忍心,取过他的酒杯一饮而尽道:“一万俩不值得你这样,我来出好了。”
吴世珏鹤舞同时一怔,莞宁则是大喜过望,拉着康熙的手乱摇嚷道:“白十二,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激烈的动作使得桌边一碟菜翻到康熙身上,康熙佯作苦脸抱怨,“我不至于好到你要请我衣服吃菜的地步吧?”
莞宁吐吐舌头,快乐的道歉:“对不起,我帮你弄干净。”
二只小手在他身上胡乱的涂抺几下,便催鹤舞,“快去把你妈妈叫来,我们马上给你赎身,大伙儿换个地方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