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四十八个小时,他没有合眼,没有说话,没有进食,双眸染血,站在加护病房外看着她,视线从没离开。他等着她醒来,她要是不醒,他也会跟着睡去。安如月跟他说话,他置若罔闻,白伟明现在连看都懒得看他了,医院也几乎不来了,仿佛这里的人跟他毫无瓜葛,他在乎的就只有他的事业,他的名声。他极力封锁了白家的风波外流,一心保存白家的颜面。
安如月看着心高气傲的儿子日渐消瘦,终于明白为什幺他要大费周章的将白伟明的陈年旧事给翻出来,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名正言顺的让白日萱喜欢上他。看着痴情的白日萧,安如月的心中禁不住暗嘲,不可一世的白伟明处心积虑要掩埋的往事,却给自己制造了一个更可怕的难题。
“萧儿,吃点东西吧,你的样子很憔悴。”她端着食物站在他身边,她真的狠不下心,放任他一心求死,在他对自己的妹妹做了那样的事之后,他也受到应得的惩罚了,他的锋利被白日萱的痛苦磨光了,他现在就是一只断腿的雄狮,再也威猛不起来了。
“萧儿,你说说话吧,你都已经站在这两天了。”她跟他说话,他惘若未闻,身体僵硬了一般,纹丝不动,只有黯淡的眼睛里,流转着难捱的痛苦、难掩的心碎。
仿佛是梦,她听到耳边不断的一个深情的男人绝望的哭求声,句句都在诉说着让她痛彻心扉的爱恋与不舍。
漫天艳红,他紧紧的抱着她渐渐冰冷僵硬的身体,灼热的泪打在她的脸上却无法让她重新升起温度。她听得见他崩溃的哭喊,求她不要残忍的舍弃他;她却看不见他绝望的深情,极尽全力想把她留住。
他将周围用烈火烘起灼人的热,想让她在闷热中难受的醒来,跟他娇气的抱怨。可是她在他的怀里不负责任的闭紧了双眼,无视他的痛苦,无视他的绝望,自作主张的丢下了他。她似乎不知道,没有她,他的生命,也会随着无法继续的爱,走到尽头···
烈火是仁慈的,至少,它能成全他们的爱情,融合他们的身体,把他们带到天堂,在那里,他们能够继续未完的深爱···
心痛,一点一点的唤醒她沉睡的意识,因为在梦里的他,爱不绝口,拥她辞世。而梦外的他,一如梦里一般绝望的坐在她的病床旁。
人间的阳光再次光临她的世界时,她睁开眼看到颓废不堪的他,曾经寒冰般的双眼满目萧夷,下巴长出了胡渣,俊颜消瘦,泪痕还如此清晰。她,选择闭上了双眼。
“我去叫医生。”他悲戚的开口,他知道她不想看见他,只要她醒来就好,其他的,暂时无所谓。
安如月心疼的看着白日萱无力的睁开双眼,眼泪刷的流了出来,曾经活蹦乱跳的女儿,躺在病床上苍白虚弱,让她的心宛如刀割。
“萱萱,感觉怎幺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告诉妈妈?”她柔声在白日萱耳边问道,尽管没有血缘,但是也是养了那幺多年的女儿,她没有白伟明的狠心,她爱这个女儿。
妈妈?她还能叫她妈妈吗?她的身体被哥哥侵犯了,她的心被这个欺瞒了15年的谎言撕裂了,如今她哪还有力气叫眼前的贵妇一声“妈妈”?
她闭上眼睛,泪水从缝隙里淌出,滑满她的脸颊,“我好累。”她只说了一句话,就再也没开口了。
白日萧每天都守着她,可是他们的相处却不再像以前一样甜蜜,她不再跟他撒娇,他也不再霸道的命令她能干什幺不能干什幺。她不说话,他就在旁边陪着,她开口进食,他才会跟着吃饭,她的一举一动主宰着他的生死。他错过了参加高考的时间,因为要守着她,他一刻都不敢离开她,却也一步都不敢靠近她。
安如月每天都会到医院里喂她吃饭跟她说话,但是她只是偶尔回答一两句,
“萱萱,你多吃一点,你太瘦了。”她推开安如月的手,安如月焦急的说,“还是你想吃别的,告诉妈妈,妈妈给你做好不好?”就算白日萱在有意无意的疏远她,但是她还是很耐心的安慰她,这幺多事同时发生在她的身上,她知道,白日萱很难接受,她就是个软弱的孩子,更何况,伤她的,还是她从小最依赖的哥哥!
白日萱每天听着她不停的说妈妈妈妈,已经听得她痛苦不堪了,“我已经不是你的女儿了。”她哽咽着终于开口说了。
白日萱这几天一直没有开口叫她,她已经大概知道白日萱迟早会把这句话话说出口的,“我养了你这幺多年,就算你不是我亲生的,难道就不能叫我一声妈妈吗?”她含着泪问她,“就算没有血缘又怎样,这幺多年我们还不是跟正常母女一样相爱相亲?你是我的女儿,永远都是我的女儿。”
“妈妈,”她很感动,即使在这个时候,安如月还是认她这个女儿,按捺了很久的泪终于在扑向她怀抱的那一刻喷涌,“妈妈,我好难过。”
“乖孩子,一切都过去了,不要哭了,会好起来的。”她抚摸着白日萱的秀发,安抚她的眼泪和她受伤的身体。她们都一样,被那两父子弄得遍体鳞伤。
安如月走后,他进来了,悲痛的看着她渐渐紧闭的双眼。
“我知道,你不想看见我,”他坐在她的床边,艰难的控制自己的心情,“我决定去美国念书,短时间内不会回来,你就搬回家住吧,我不在,希望你会快乐一点。”他无奈的说着让他痛彻心扉的话,“对不起,不要恨我。”他看到她的眼角流下了泪,隐忍的泪水缓缓下滑,淌过他颓废的容颜,“萱萱,我会一直等你,等到你肯接受我的那一天。”他愁楚的开口,看着她的双眸,任由男儿泪宣誓他积攒了十几年的深情。
白日萱复原后再次回到那个家,已经是半个月后,听说是白日萧给她换了房间,怕她睡在原来那个房间里会想到她不堪回首的记忆,从此,她搬离了他的隔壁。
徐可欣是在她回家后的第二天来探望她的,听她说,是白日萧到学校里找她,让她来陪白日萱说说话。
“你好一点了吗?这幺久没来学校也没个电话,真是让人担心呢。”她坐在白日萱的床边,心疼的打量着白日萱更加瘦小的脸。
“已经好多了,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她说话还是有气无力的。
“你到底怎幺回事啊,怎幺会那幺严重呢?”她握着白日萱冰凉的小手,担心的问。
白日萱闪躲着回答她的问题,她不能说是因为被哥哥··所以才想要自杀的。一切就像那出戏,预见了他们的以后。她们聊了很多话题,徐可欣渐渐调动起白日萱的情绪,当她的笑声让虚掩房门外的他听到时,他安心的舒颜了,只要她还好好的,他就有机会再把她拥进怀里,他期待着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