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乔府柴房。
郑羽楠被绑在临时设置的刑木架上,清丽的容颜上一片冰冷漠然,只是咬着下唇,不时闷哼两声,承受着凛冽而来的鞭刑。
“说,是谁指使你来的?”老齐站在正对着女子的两步之遥,精光矍铄的眼神中浮起一丝无奈,这女子,骨头太硬了。
果然,还是无人应声。
乔非离卧房。
一人一貂正和谐美满,情浓意切……
“毛团,来,带上这个……”乔公子神情和缓慈爱,给毛团脖子上挂了一个小金锁的绒线圈,毛团立刻金光闪闪,自诩英俊不凡。
“吱吱……”毛团大眼睛满意地眨啊眨,乔公子俺爱死你了!
乔公子抱起毛团,毫不意外的闻到那金锁上溢出一丝一丝淡淡地药香,也十分满意。
“咚咚……”老齐敲门。
“老齐吗?进来。”只有老齐敲门如此沉稳有力。
“是,公子。”老齐推门进来,神情恭敬,“公子,她还是不开口。”
乔非离闻言淡淡一笑,并无讶异,“是吗?我去看看。”他抱起毛团,正要出门,却又回身,走到靠墙的柜子旁,从最上端取出一个小匣子,放在桌子上,打开来。
毛团偷眼望去,顿时毛骨悚然,里面是两堆小瓶子,一堆写着断肠散,蚀骨丹,鹤顶红,化尸水等等小说常见剧毒危险物,而另一堆,却分别是各个相对应的解药。
咳咳,解药?
鹤顶红什么的还有解药?
乔公子你果然是强大的!
毛团顿时对乔公子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而这边乔公子左挑右选最后终于择定了一瓶名叫三日断筋散的毒药,然后,乔公子便手持危险物抱着某只毛团出了门,去柴房。
柴房。
乔公子坐在一旁,轻抚着怀里的毛团,悠然自在。
郑羽楠紧紧盯着他,目光似针如剑,“告诉我,到底是谁陷害郑家的!”
“有必要知道吗?”乔非离淡声道:“你马上就要死了……”手下感受到毛团身体猛然僵硬,乔公子勾起唇角。
“就算是死,也让我死得明白!”郑羽楠恨声道。
乔非离挑起眉梢,好笑道:“我为什么要让你死的明白……”又对上郑羽楠愤恨的目光,语声凉凉,“你又有什么资格和我讨价还价?”
“你不是想知道是谁让我来找你的吗?”郑羽楠眸光一闪。“如果我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你是不是也可以告诉我我想知道的?”
乔非离给毛团挠起了肚皮,微笑不语。
某只毛团眼神呆滞明显已陷入神游中。
“你以为你不告诉我,我就查不出来吗?”乔非离终于出声,“这可不是等价交换,我不接受不公平的交易。”
“那你想怎么样?”梗了半晌,郑羽楠冷静神情终于带了一丝急躁。
“你告诉我……”乔非离面上扬起恬淡轻松的笑意,幽幽道:“我要是听的满意,就也告诉你……”
郑羽楠面色立刻难看起来,忍不住在心底骂了一声面前的俊美男子。
奸诈小人!!!
乔非离毫不羞赧,甚至还为自己的主意叫好,“这才公平嘛……”
一群下人包括老齐,额上都有了些冷汗。
公子越来越会欺负人了。
静默了好久,才听到女子咬着牙不甘的说了一声:“好。”
乔非离微笑。
“是荣杰说的,我去了趟荣府,他说是你弹劾的。”郑羽楠皱了皱眉。
“哼,果然是那个老东西。”乔非离面上一寒。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吧。”郑羽楠急切道。
乔非离抬了抬眼,轻飘飘道:“我有说我听的满意吗?”
“乔非离你……”郑羽楠气的脸色发白,“耍我很有趣吗?”
“好吧……”乔非离蓦地又转了口气,“看在你不曾隐瞒的份上,我可以告诉你,反正……死人是报不了仇的。”
郑羽楠不提防乔非离竟转了声调,一时微怔。
乔非离眸光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狠厉,他沉吟道:“当年,是时任御史中丞的王允弹劾的郑封礼。”
郑羽楠闪过几许狐疑,“我能信你吗?”
“信不信在你,和我无关……”乔非离嗤笑道。
郑羽楠沉默,似乎在估量着乔非离的信用。
答案很不乐观。
可是,宁可错杀一百,不能放过凶手。
她从不是好人。
再抬起头,郑羽楠已然有了决断。
“好了,交易完毕,你该死了。”乔非离淡淡道,似乎并不以为自己的话有多么轻松,轻松且残酷。
孤傲清冷的女子不发一言。
乔非离拿出刚才从房间带出来的小瓶毒药,递给老齐,道:“给她喝下去。”怀里的毛团身子微微一动,睁大了双眼。
老齐屈身接过写着三日断筋散的小瓶,眉头都不皱一下,径直走到郑羽楠面前,掰着她的下巴,让她被迫仰着头张开嘴,就把毒药灌了下去。
“咳咳……”郑羽楠咳嗽数声,直到把口中苦涩的液体全部吞咽了下去,老齐才放开桎梏。
乔非离看完,点了点头,“丢在这里就行了,三天后给她收尸。”说完便抱着毛团离开了。
老齐带着一干人等也出去,把柴门封锁牢固,又让人小心看守着,这才走了,只留郑羽楠一个人在这里。
眼前一阵晕眩,药力发挥的很快,郑羽楠翻了翻眼皮,终于不支,倒在地上。
静夜如寒潭水。
毛团仔细的瞅了瞅面前容颜俊美的男子,确定乔公子睡相良好,已沉入梦乡,这才轻轻一跃从床上跳了下来。
迈着堪比猫步轻盈无声的白貂步,毛团几个跳跃,在屋子里倒腾了一番,又从微开的窗户窜出去,小心翼翼的躲过一些夜巡家丁,沿着走廊,又穿过花园,终于到了柴房。
两刻后,毛团忽闪忽闪眨着大眼睛成就感十足的从窗户爬出柴房。
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
竖日清晨。
“公子,柴房里的人不见了。”老齐匆忙进了内堂,乔非离正在用早饭。
“恩……”乔非离淡淡应声,继续用小银勺给毛团喂珍珠米粥。
毛团吃的哈皮。
“公子,人消失的太奇怪了。柴房没有异样,阿丁阿奇也没有怠慢看守,里面的人却凭空消失了。”老齐脸色难看,这简直不可思议。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自有分寸。”乔非离拿起旁边的小块锦帕给毛团抹去沾上绒毛的粥渍,头都不抬。
“是……”老齐屈身行礼便退下了,他的责任和权力仅止于此,要怎么处理,还要看乔非离的指令行事。
“饱了吗?”乔非离抚了抚毛团的脖子,温声道:“带着项圈是不是有些重,我给你取下来吧……”
“吱吱……”毛团哼唧着表示赞同。
乔公子你真是好人。
好人乔公子果然发挥好人本色,给它取下了项圈,又对一旁的珠儿道:“珠儿,每天呆在府里,毛团也闷得慌,你带它出去玩玩吧……”
乔公子你真是……真是……让俺太感动了……吃喝玩乐,照顾的俺样样挑不出毛病,以前俺怎么就想着您一点也不爱护小动物呢……竟然还可耻的离家出走,还没良心的另觅新欢……
没想到乔公子如此富有爱心和同情心,毛团已然激动地不知所措无所适从了。
珠儿乐见乔非离不再排斥毛团,自然笑眯眯应了。
吃完饭,珠儿果真带着毛团出府玩去了。
乔非离眼见珠儿抱着某只离开,施施然提着手里的项圈回了房,他走到案台边把盛放着“毒药”和“解药”的小木匣拿出来,打开查看,似乎毫无异样。他拿起标着三日断筋散解药字样的小瓶子,将里面的液体倒在一旁的茶杯里,闻了闻,确定不是原来的绿豆汤了,眸中顿时漾起笑意盈盈。
毛团竟然真的信了这是毒药解药……看小说太多被耍了吧。
他拿起特地为毛团准备的项圈,在小金锁上方一个不起眼的机括上轻轻用指甲一划,顿时出现了一个小洞,里面爬出了一只小金龟子,那金龟子探了探头,翅膀一展就飞了出来,乔非离手指一弹,机括瞬间被关上。
那金龟子嗜吃一种名为灵栖的药草,所以乔非离特意让人在金锁中放了一些灵栖草的汁液,并且在一侧开了一个小小的缝隙,那汁液便会因为某只的移动而流溢出来,此时金龟子回不去满是汁液的金锁中,就只好在外面顺着流溢出来的草汁味道爬行飞翔……
乔非离便眼见着那金龟子在卧房中飞来飞去,先是爬到了案台上,然后进入小匣子逛了一圈,又从窗户飞了出去,乔非离跟着它,那金龟子沿着走廊地面上的气味爬着,又掠过花园,最后到了柴房,爬了许久,这才又回转呆在匣子里不动了。
显然,匣子里流溢的药汁最多。
显然,某只在夜黑不明的情况下,为找“解药”着实耽搁了不少功夫。
乔非离划开金锁,那金龟子又爬进去,他弹指封好金锁,感觉所得到的事实有点太过玄幻,神色渐渐古怪复杂起来,不知想了些什么。
柴房的窗隙,还没大到可以钻出一个人的地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