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因为怀亦的一再阻拦,夜绥远的药始终未能送入灵雁宫。
洛睿辰先前拨出兵马借与洛成安一事东窗事发,洛睿辰只身入宫中朝堂之上负荆请罪,群臣极力谏议将其处斩,怀帝却给了他一个骠骑都尉的职位。命其率领余下兵力前往嘉峪关平复****。众人多有异议,怀帝却坚持已见,给了洛睿辰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其实怀亦并非不清楚洛睿辰与晋人的特殊关系。但他明白尽管晋人对他虽有救命之恩,但洛睿辰绝非是为私情而不顾国家大义的人,让她来斡旋调解边塞的矛盾,反而是最恰当的。
前太子洛成安余党尽被诛戮,所有人的一切仿佛都在那个漫天飞雪的清晨结束了,整个皇宫都处在一处波澜过后的平静中,那狂暴的风雪夜逐渐平息夏利,
唯一让人感觉心绪不宁的,是城楼墙上吊着的那个身躯。青筠定定地望着洛成安血迹斑驳的面庞,又忆起揭下面具时左乐驹脸上的苍白,她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无力。
“听说那是从前的太子,见不惯被人抢先登了皇位竟挑拨梁王的公子助他叛乱,连累着洛将军被派去戍守边疆。”
“依我看当年当皇帝的应当是梁王,”一名浑身酒味的大汉走了过来,“八成是梁王被先帝害死洛将军借此机会来向他的儿子寻仇了。”说完还打了个酒嗝,另两名嚼舌根的男子见这醉汉竟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都面露惧色地往两旁避了避。
“这人还真是不要命了,咱们还是离他远点才是,省得惹祸上身。”
谁知那醉汉一听这话便恼了,三两步冲到那人面前揪住了他的衣领,怒呵道,“去你娘个不长眼的,老子当年可是梁王的手下……”
“小姐,药拿到了。”之桃小跑着上前,顺着青筠的目光看向那名揪着人家衣领的醉汉,微微地蹙了蹙眉。
“我们走吧。”青筠转过身,背向城楼暖暖挪着步子,若是从前的她听到这些对自己父皇的非议必定会沉不住气地与他们理论,可如今她似乎连这些脾性也没有了。趁得一时口舌之快有何用?她已不再想做那些无用的争取,只是一种令她难以忽视的苦涩却缓缓泛了开来,令她心如刀绞。
仍是那家不甚起眼的成衣访,不温不火的生意,伙计见她进门恭了恭身,弯腰的幅度比往常更大了一些,青筠心里没由来的一酸,继而对那毫无良知的叛徒更为憎恶。
然而当她走进店后的庭院时便大惊失色,那东面厢房的门口竟燃起了一簇火苗,再看窗口亦是如此,若非正面瞧去看得分明,恐怕这火这要烧大了才能被人发觉。
此时那火焰已然窜上了门栓处,那伙计连忙召集众人扑火,兴儿火盛还不算太盛,只一会儿便扑灭了火。
“洛成风……”青筠咬牙推开了冒着青烟的房门,见傅婉容依旧卧在榻上毫无动静,当即心中一窒上前探了探她的鼻息。幸好,她还活着,看着情形应是中了迷烟,桌边的丫环也伏倒在桌面上一动不动。
“来人,将姑娘台上轿。”青筠伸手抚平了那紧蹙的娥眉,随后静静地立在一边。
她想想必是留恋着屋中他的气息,才迟迟不愿搬离。
青筠静静地看着几个人将傅婉容轻轻地架出门外,面色随即一凛,大步流星地走出屋子进入西面的一间厢房中。
这原本是洛成风的屋子,家具物什都比别的房间考究了一倍,一想起他入宫时大氅下那件明黄的锦袍青筠便冷冷一笑,满眼嫌恶地打量着这间屋子,目光猛地瞥间床柱的中部似乎刻着什么,疾步上前,才发觉这上面刻的是“蝶舞”二字。且刻痕较新,顿时有如五雷轰顶!
之桃也看清了那上面的字,一面的不可置信,“这……”
“还记得先前蝶舞说她私自下山,捉她回去的人误伤了一名惹不起的人么?”原来是这样,她忽然极端痛恨自己的疏忽。
“那人……便是他?”之桃皇子唤不得,名讳唤不得。只得用个“他”字指代。
“这个洛氏的不肖子孙竟然还留着这份念想,居然为了一名女子不顾骨肉亲情,他迟早会遭受天谴。”她唇边的冷笑顿时一滞,“你且去新宅里打点好一切,我要去姚家!”
夜绥远想必也是从洛成风那边都到的小皇孙的消息,那是太子妃用性命交换来的托付!青筠心中仿佛被剪刀狠狠的绞着,回身急急地走出大门,见载着傅婉容的马车缓缓离去,心里仿佛微微地陷下了一块。随后回身上了另外一辆马车,速速离去。
巷道尽头,一席紫金锦袍在烈烈寒风中轻扬,一株紫藤无力地攀附在青筠砖矮墙上,夜绥远就静静地立在街角,刺骨的寒风将其原本精刻的五官雕琢得更为深邃。
“要跟上去吗?”他的身后走出一个人,正是当日射杀左乐驹的千兰男子。
“那弄璋小儿此时还成不了气候,暂且不必理会。”他负手转身,足下一点身轻如燕地掠上了屋顶,梁上陈旧的瓦片却纹丝未动。那男子也跃了上去,面上似乎有些着恼,“斩草不除根,担心后患无穷。”
“我倒要看看他们还能弄出些什么动静来。”他这话听着向在发问,又似乎是在嘲讽,双眼望着那向两方疾驰的马车。心里竟生出几分凄凉来,但又在转瞬间消逝得无影无踪。
身旁的男子斜斜得乜了他一眼,全然没有当手下的恭顺,面上的清狂之色用不亚于夜绥远,“随你,只要你别完不成夫人的交代。”
夜绥远神色一凛凤目中的肃杀之意令人望而生畏,“钟离公子多虑了,但凡本王承诺的,本王一定悉数办到。”
钟离瑾顿了顿声“其实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钟离公子说笑了,若我已知晓答案为何不令你回去向千兰帝君覆命?”先前他舌灿兰花地说服他达成协议时,夜绥远便已明白眼前之人绝非池中之物,而他这一句话又令他再度吃惊一勺,面上却仍是笑得从容如常。
“因为你在等,等一个赌局的开场,那时这个答案将成为一与夫人博弈的最好筹码。”钟离望着那张泰然的俊毅脸旁,眼中的神色变幻莫测。“然而我可以告诉你,任何情与义都无法阻碍夫人的大业。”
夜绥远见他提及“夫人”二字时眼中跃动着的异样神采,有心扯开话题,“你对她忠心耿耿,可惜她却心中无你。”
钟离瑾眼中闪过一抹痛色,随后故作潇洒道“这话说得过早了,她的心里迟早会有一块属于我的位置,倒是你,仍是不愿承认自己的感情吗?”
夜绥远凤目一凛,冷然道“本王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钟离瑾勾了勾唇“你明白,只是不愿承认罢了,若非你对她有情,又怎么留她到现在?”
“她若死了,本人难堵天下悠悠之口。”
“只是这样吗?”钟离瑾笑意更甚,夜绥远不悦地睨视他一眼,在翻身跃下屋顶快步离去,钟离瑾轻笑着摇了摇偷,跃下屋顶随他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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