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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问了四年前的因果却没想到能听到这么隐晦的秘密,其实他也不想这样吧,性格变化无常其实是跟小时候的经历有关,出生就被亲娘抛弃,成长的过程还要提防着亲生母亲的暗害,叫着自己的哥哥父亲,本该是长辈却被自己的侄子叫哥哥,永远得不到自己身份肯定的痛苦,他是受着多大的心里折磨啊,对武则天的怨恨怕是从小就在他的心里根深蒂固。
他本该是温文如水的人呐。历史上李旦长子温文如玉待人谦和,那么换了桀骜的六叔结局又会怎样,是历史发生了错乱还是历史本就如此,根本就没有李旦长子从来都是六叔在扮演着,那么最后的让位又算什么,就算他现在对权利无心,但生活在皇家的子弟没有权利更得不到尊严,当你想要又得不到的时候你就会迫切的需要,当你受到压迫之时你就会想要凌驾于一切之上的权利,六叔终究不是无欲无求的寡居道士,他心中埋着二十多年的梦魇,人只要有执念就无法做到清心寡欲,六叔不能,三公子更不能。
入夜我辗转反侧脑子内不停的想着晚饭前六叔的话,从他的话可以听出这些年他没少与女皇对立,而他与亲人之间也不是很亲密,三公子叫着他叔叔在他看来就是讽刺,甚至李隆业对他还有着隐隐的惧怕,相王李旦则根本就没怎么出现,史书上说这是位温文的老好人,他也相应的在自己府内种花吟唱从来不参加政权,如果不是无意中听见他与三公子的对话、、、现在想来倒不是完全的不理世事的,皇族的事又有谁能说出好坏,只因大家都想安稳的活到老。
隔天,天不亮六叔就出去了,这回他带上了原住民黑黑,我不能长时间奔走带着也是累赘干脆就留了下来,屋主走之前也没收拾干净,随意绕了一圈我就在瓦罐内找到了半罐米,下午一人一兽回来的时候就做了简单的米粥,在配几张芝麻酥饼,看上去还有种深山野居的清淡。
六叔回来的时候身上的衣服湿漉漉的,说是碰见几只凶兽在河里纠缠了一会,凭他的身手我倒是不担心,遗憾是还没有找到出口。一连几天六叔均是早出晚归,他的神情越来越低迷,而能够我们吃的东西也将要见底。这天晚上我在一阵肆虐的狂风中醒了过来,睁开眼旁边的男人却不见了踪影,山里夜凉况且只有一张床被,这些天我都是和他同吃同睡,我这未发育的身子也令人起不出什么想法,晚上入睡都是相安无事。
连着好几天我都见他半夜起来,所以此时也并没有多想只当他稍后就会回来,等了好长时间也不见那人回来,我动了动身子掀开被子就下了地,等我披着衣服推开门就见六叔寂寞的靠在院外,一身黑色的衣服仿佛将融入无边的暗夜。山里很宁静若不是呼啸的寒风真有种宁静致远的意境,我走过去挨着他旁边坐了下去。
“这里美吗?”也许是夜色的晕染六叔的声音难得带了一丝悠远,没有权利斗争,没有暗藏心机,比起压抑的长安这里简直是世外桃源,他定是想到了长安的总总,那个总是伪装着自己的宪王,其实他只是想坐回自己啊,善良的、隐忍的、“很美,世外桃源一样的存在。”我说。
“是吗?,那我们就呆在这里哪里也不去好吗。”哪里也不去?我被他的话吓了一跳,不会是找了几天没找到出口,他已经陷入绝望了吧!男人看我一脸讶异的表情邪邪的勾起嘴角:“小木槿就和我这这里生活到老好不好。”
这下我可以确定他这是在开玩笑,生活到老也要有吃有喝总不能一辈子打猎吃肉吧,对上他戏谑的神色我平静的说道:“我有在乎的人我不能丢下她。”奶奶年纪大了我不能让她为我担心,如果我们不出去所有人都会以为我们已经死了,这并不是我愿意看到的。
“在意的人。”念着这句话他的声音低沉了起来,一张俊脸面沉如水,看着我的眼眸渐深如黑夜,他的奇怪我并不是没有感觉出来,好像好似嘲讽又好似憎恨,这个人是我的奶奶啊我怎能不在意。
对上我依然平静的眼神他呵呵笑了两声:“真的很在意啊!那么理所当然。”最后一句话他是含在嘴里说的,我不确定自己听的清不清晰,外面的夜风有点凉我不由缩了一下,他见状站了起来。“回去吧,明天说不定就能找到出口了。”
我对他的话没有特别在意,一连那么些天要找得到话早就找到了,怎么能肯定明日就能出去。第二天天光大亮的时候六叔带着我走出了小木屋,他好似非常肯定的硬要我跟着他,说是昨天在小溪上游发现一处断裂的山缝,沿着山路走了把个时辰最终走到了那处地方,山缝在厚厚缠绕的爬山虎后面,而且外表根本就没怎么翻动,也不知道他怎么断定这里就是,到地方后他两手一分就将外面的遮挡扒拉开,探头看去果然有一处半肩宽的细缝。
指了指里面他说道:“外面只能侧身过去,走个十米里面就宽敞了。”大概是昨晚没怎么睡好又在外受风的缘故,他的声音暗哑低沉,见他这样我也没多问,收拾好后他让我先进去,紧接着他手一伸将卧在旁边的黑黑扔了出去,我还没来得及阻止就听的哗啦啦一声响,黑黑在空中叫了一声摔进远处的小溪内,他见我眼睛瞪得滚圆一脸平静的解释:“我们出去后不可能经常带着它,这里才是它的家,你要是真的想它好最好不要带出去。”
这话听着很有道理,再者木已成舟,从缝隙中望了一眼还是水中刨的小老虎,我微微舒展了眉目,六叔说的对这里才是它的家,人类的地方它不一定会喜欢,还是放它在生它养它的地方吧。
在黑黝黝的山缝中摸行了将近两个小时,直到腰背筋疲力尽终于看到了光亮,六叔一马当先走了出去,停了五分钟他在洞口朝我招了招手示意可以出来了,他大概也怕有残余的势力在周围搜查,就事先观察了一下周围环境。
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远远的一大片荒林,走了两个小时我腿都在发软,山缝里因为地方狭窄所以只能一点一点走出来,这会出来没多久六叔就将我背到了身上,可就在我们没走多久前面林子却传来了异响,同时间六叔也察觉到了异常,他猛地顿住脚步沉声说道:“有人!”
话音刚落林子里就走出一对人马,统一的黑色软甲衣相同的面无表情。来的却是我意想不到的人,他从荒芜满地的林中走了出来,一身皓白不染尘埃的衣袍拖过脚下的落叶,六叔将我放了下来远远的看着他和他身后面色肃然的黑衣侍卫,这里所有的男人都要比他高大魁梧,可就是这个有些单薄的男子他慢慢的走着,不长不短的距离却没有一个人发出一点声音,所有高大得侍卫都垂着头,空气中有一种胶粘的氛围。
“你来的晚了。”完全是陈述句六叔不冷不淡的说了一句。
淡淡牵了一下嘴角那人说道:“凭你之力早就可以出来,我并非来救你,你该知道外面还有待善后的事。”三公子一开口就将六叔的话挡了回去,清冷如水的眼眸在对方的脸上淡淡停留,凤眼内却一片平和。
“哦,你抛下长安一大堆的事情在这等了这么些天,难道只是为了确定一下我的生死。”六叔如此不客气的说话没想到三公子还真的点了点头:“这只是一方面,几天前陛下突发疾病,你要随我一起回长安。”
“病了!”六叔讽刺意味的说了一句,对方连眉角都没有动,依然一副冷清的样子。
“走吧!”六叔沉声说了一句,居然头也不回的离开,五步处是三公子皓洁雅致的身姿,他一离开就只剩下我与三公子面面相对。
面前的少年单薄修长,如果只看他的为人行事很容易让人忽略他的年纪,这一年他也不过十九岁而已,我已经生不起心思拿他跟现代的高中生做比较了,三公子的目光沉如水,黑亮的长发顺柔的披在脑后,一根白玉红点簪在正午的阳光下晶莹剔透,照着他苍白的皮肤竟比那殷红的嘴唇更艳上三分。
“你们在谷里呆了十天。”他的声音平淡清和,清冽的面容没有一丝波澜,可这话隐隐的就让我心里有种不适的感觉,反复的把这话在心里念了几遍我有些惊讶的微微抬了头,如果他不是那个意思为什么说这句话,而且掉进谷内并非我愿,他如此平静的说这话就好像我们在里面住了几天的感觉,明明六叔那几日每时每刻的再找出口。
我踌躇着不知道该怎么接这句话,索性三公子也没想听我的回答,“此次能逃脱你就安稳的呆在洛阳,关于你母亲的事你也不需插手,有消息我会告知你。”
“为什么?”我蹙眉问道。
“如果你想安全就呆在洛阳不要去长安,最好也不要抛头露面,躲过这段时间,你也许也能真正的安全。”真正的安全!我知道不久后的历史,可三公子为什么会这么说,史书上并没有提到那场巨变中他的存在,但我知道历史有时也是蒙蔽人的。
他冷淡的说完,转身就在我旁边走过,缓缓的踏着脚下的枯叶向林中走去,我静静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流窜着一股自厌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却让我冲动的喊住了那个身影。郡王殿下!到底我只是在心里喊了出来,看着他疏远的神情我怎么也说不出要问的话,你若即若离你冷淡的神情都是因为讨厌我吗,帮我找到亲生母亲也只是顺手帮忙对吗,你的眼里总容不下太多的事情,如果这是厌恶我宁愿不要这卑微的施舍。
帮助也好、利用也罢、照顾也不需要,跟六叔三公子一行人告别之后我便独自骑着马离去,我并不担心有人追杀,以目前武则天病重的形式,她不会花太多的精力放到我这小小孤女身上,那个秘密我会埋在心里,他相信我所以可以不加掩瞒,我亦不会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回到洛阳的第一件事我就去了肖康名下的店铺,当年经奶奶许可我拿出了一大部分金银换成了产业,由肖康等少年全权负责,经由一年前奶奶被抓这人数顿少了几个,都是无辜的人,滴水之恩当涌泉之报在这些人身上体现的淋漓,这些我曾资助的弱小孤儿又怎么能敌得过先头抓人的酷使,为了保护奶奶他们全部都死了,一个也没有留下,这事还是肖康来信之时说的,他一边经营着洛阳的产业一边查着那些人失踪的事,没想到结果却是这样。
“哟!客官您来点什么?”一脚才踏进门槛,热情的小二便迎了上来,此时并不是客流高峰堂里面没坐多少人,小二过来之后就殷勤的将我我往里面引。
“我找你们老板。”我说。
此时我还穿着破烂的衣服,红色的外套紧身束体,臂上的连弩挂在腰间,虽然不见凶恶但小二瞅了我一眼之后脸色一下子就变了,那股子热乎劲突然冷了下来。“客官您要是想找茬还是换别家去,咱们东家可不是吃素的!”
眉头淡淡的皱了起来,这小二观我衣服就断定自己是闹事的,看他的样子好像这种事还经常发生,这两年我都没有过问过他的经营,看来肖康他承受了不少的困境,再次嘲讽自己自私的性子,为什么我从来就没有想过他会不好做,现代做生意还要拉关系结帮派更别说等级严格的古代了,上要受着地方官僚子弟的刁难,下还要应付市井地皮。
见他明显不相信的样子我又道:“你们东家叫肖康,我是他的朋友从长安来的,你如果不相信大可喊他出来。”话说道这那小二看上去有点相信我不是闹事来的,再次上下看了我一眼他说:“你在这等着我禀报一下我们东家。”
不出一会功夫那小二就从楼上跑了下来,气喘喘的道:“咱家东家这会不方便见姑娘,他让我领姑娘过去。”
上楼才知道肖康在房间洗澡,小二还挺不好意思的,毕竟他们的老板大白天洗澡任谁都觉得怪,我倒没有多想,肖康这人虽然出身不是那么好,但他却有个爱干净的毛病,一天固定要洗上两次汤浴,午时饭后一次,入夜临睡一次,认识他几年虽然见面的次数少,但有两回撞见他白天洗浴,之后也就知道了。
在外间坐了一会,穿戴整齐的肖康就从内间走了出来,这少年还是一副严谨的表情,肖康今年也是和三公子一样的年岁,许是古人都早熟,从他身上我依然看不到现代少年该有的热血,肖康整个人就是我们现在所说的冷酷少年,雕刻般的深邃脸庞更是让他整个人散发出一股生人勿近的冷肃。
“木槿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他看见我惊讶了片刻就问道了点上。
疲倦的喝了一口下人刚端上的茶,我苦笑道:“女皇陛下在追杀我!”我这小小抱怨的话苦涩居多,对方听了面无表情睫毛也没抖动一下,难得的抱怨了一声也没得到安慰,我看了一眼低头沉思的肖康接着说了一句:“我大概要这这里呆很长时间。”
“我给你收拾一间小院。”听了我最后一句话他抬起头动了动嘴唇,叫了一个人进来就吩咐了下去。“长安是多事之地,你能回来也好,我这个代东家当的也不正当,你回来刚好接手。”说着他就从旁边小柜里拿出一大堆账本合同,我抬手按住了他:“不,你经营了近两年了,我不在的时候就是你打理的,很多事情你最适合也最清楚,反而交给我就不适当了,那些人猛然换了东家难免有想法,想来我还是做个幕后东家吧,账务的事你每月给我报备一下就行,别的事你全全做主,你就当我是回来避难的吧!”
肖康是个精明的人他见我说话口气就知道我不会接手,稍微考虑就说道:“大小事情还是要你通过才行。”我明白的他的执着也没反对。
我就在洛阳住了下去,倚红院还是之前的红楼,水妈妈、倚红院大小头牌都一如既往的迎来送去,一死三失踪都没有给这洛阳第一青楼带来影响,生意还是红火的接着做下去,什么都没变,只是我又回到了原点,长安发生的一切好似一下离得远远的,如果不是六叔时常来信,如果阴雨天我的腿脚没有那如附骨肉的疼痛,我会认为这一年来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我还是倚红院的小厮闲时听听盐亭似真似假的抱怨,回到家努力喂饱无良贪吃的怪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