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贺青兰理了账,正和颖裳商议,贺青兰道:“这账本来能用到十月末的,谁想一下遇上两件大事,又是及笄又是国丧,现账上只有百来两了,眼瞧着又要作秋衣了,能从哪挪些出来呢?”颖裳想了半日,也只摇头道:“难。”
忽屋外有人道:“是侯爷来了么?”两人忙掩口不说了,帘子一掀,不是风萧萧,却是青桂,行礼道:“夫人忙着呢?”贺青兰站起来,道:“罢了,什么事?”青桂道:“侯爷今日回来,买了十只笔,十盒新纸,叫我送来给夫人。”
颖裳接过来,搁在案上,贺青兰看了一眼,是十支湖笔,十匣纹金笺,便道:“替我谢过侯爷,说我很喜欢。若他无事,就请过来用晚膳。”青桂答应着去了。
贺青兰拿出张笺子铺在案上,见纹的是浅金色的海棠兰花,呆呆的看了一会,叹道:“若缺了,就从我的嫁妆里挪罢。”颖裳听了,顿了顿,便一声也不言语。
过了一阵,云纱来报:“侯爷说今日不来了。”盈袖便传了饭,贺青兰勉强用了些。饭罢,贺青兰让丫鬟们自去吃饭,自己依着书桌坐下,见鸭炉里的香快燃尽了,便随手将盖子揭开,用香印儿慢慢印了个回文的心字,仍投进鸭炉里,复将盖儿盖上。
正托腮出神间,颖裳突进来报道:“秦嬷嬷求见。”秦嬷嬷是内院牵头的总管之一,贺青兰疑惑道:“出了什么事?怎么这时节跑来?”不敢大意,忙叫请进来。
秦嬷嬷喜气洋洋的进屋,褔了一福,道:“给夫人贺喜。”贺青兰笑道:“嬷嬷请坐,我有什么喜的?”秦嬷嬷小心坐了,笑道:“哟!眼下不是要做秋衣嘛,偏账上不济,拖了几日,今儿侯爷令人送来五千两银子入账,这下可好了,做什么都方便。”
贺青兰甚出意外,又很欢喜,笑问:“侯爷哪来这么多银子?”秦嬷嬷笑道:“说是生意得利。”颖裳也是且惊且喜,笑道:“侯爷这回可真有本事!”秦嬷嬷拍腿笑道:“可不是,哎呀,侯爷从小胆子大,敢说敢做,这不,银子翻着倍回来了。如今府里都传遍了,谁不说个‘服’字!”
贺青兰听了不觉笑逐颜开,连日的烦闷一下都没了。说了一阵,贺青兰叫盈袖拿来两罐茉莉花酒,和五百钱,笑道:“劳烦嬷嬷夜里奔走,这点东西拿去,吃些驱寒。”秦嬷嬷笑道:“多谢夫人惦记。”接了自去。
风念屏这也得到消息,和音不可置信的追问来报信的王嬷嬷:“真的有五千两银子?钱可真不真,别被人骗了罢?”王嬷嬷忙道:“瞧姑娘说的,这可不假,账房的徐、田两位先生生怕有失,当下就拿去‘万丰钱庄’,掌柜的都道是货真价实的银票,当即开了汇票出来。”
风念屏长吁了口气,点首道:“我知道了,辛苦嬷嬷了。”和韵袖了两个银角子,送王嬷嬷出屋去了。
风念屏喃喃自语道:“这般····消息灵通·····预先知道····从何·····”见她呆呆出神的样子,和音不解问道:“姑娘,才四五个月,就翻了一倍有余,什么生意这么吃香?侯爷以前可没做过。”风念屏一惊,又怔了一会,方道:“这里自有门路,好了,这事以后不提了。”
次日,风萧萧便发觉府中众人看他的眼光不一样了,如果说国丧期间他立了‘威’,那如今兼有了‘信’,从今以后,风萧萧在府中的地位才真正稳固了,不虞有人跳出来说他是假的。
次日,贺青兰办了几色新菜,请风萧萧兄妹来用。又设了一席偏座,让颖裳、和音、素心几个大丫鬟也吃些,几人告罪坐下,笑道:“近来越发没规矩了,主子们都在,就很放肆的坐下了。”
贺青兰笑道:“你们这些日守制,没出什么纰漏,现就不必太讲究了。”丹桂、青桂、书函在旁伏侍,斟上酒,众人笑语连连,独风念屏有些怔忪,风萧萧道:“屏儿怎么闷闷的?”贺青兰道:“真的,莫不是前些天累着了?还是哪不舒服?”风念屏笑道:“没的事,只是这样干吃没味儿。”
贺青兰笑道:“倒也是呢,不如我们行个令罢?”风萧萧忙道:“罢,罢,我可弄不来这些。”贺青兰脸一红,低头不语。
颖裳忙道:“这样吃闷酒确实没趣,府里也好久没热闹了,不如叫个戏班子来看罢。”和音道:“我们府没有预先定下,现叫怕是要很费功夫呢。”离玉道:“怎的别府一叫就有呢?”和音笑道:“傻子!人家是自己府上养的班子。”盈袖道:“那我们府里也养一班罢。”
和韵笑解道:“养戏班子,要么买十几个十岁的小丫头,请人慢慢教着,这可费工夫了,没五六年不成;要么直接买教好的,这就贵了,没几千两银子不得,还有行头、台具、使费什么的,可难着呢。”一听这话,众人都不出声了。
风萧萧一拍桌子,笑道:“这有什么,迟早府里会有,到时你们爱听什么听什么。”风念屏也笑道:“别狂了!和音你吹一曲来听罢。”素心笑道:“姑娘琴艺出众,和音和韵也学得不少,这下我们有听的了。”和音叫小丫鬟取来一支竹笛,自己吹笛,和韵打板,吹了一曲‘潇湘水云’,声韵悠扬,众人饭罢,然后散了。
感谢-杨氏夜猫,正是有你们的支持,我才从一次次的失望中振作起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