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天后。
第一美人和年轻冥王的游轮之行还在继续,但客人们已经可以陆续离场返回自己原来的生活中去了。
虽说自那出一波好几折的闹剧最后因为男主角突然劫了女主角就玩消失而结束,但大家都依稀知道,或许这次龙凤两族的联姻化为泡影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但自从冥界霸主苏离渊那夜突然对外宣称滕艾是自己认下的妹妹后,人们对这个似乎一直不被看好的无权无势女子的态度也发生了急遽的转折——废话,就算迦陵雪弥所属的凤族再怎样显赫尊贵,大多时候他们这群观众也就是在外围看个热闹真正求得着的机会却少之又少,单凭这一点就还不如提前抱住滕艾的大腿顺便跟几乎人人到最后都要拜访的冥界领主套套关系。
所以,不论是人还是妖甚至是仙,其实说到底本性基本上都如出一辙,再没有比“现实”这两个字更恰当的形容词了。
湛蓝无比的水天交映中,船头甲板上安静站着几个人,一阵微风吹过终于将他们表情中的僵硬稍稍打破。
“龙君一路顺风,我们便不再多送了。”冷冰冰的俊美男子拥着身侧姝色娇妍的丽人,话说的温文有礼但神色中毫不掩饰自己的冷淡。
“承蒙苏城主吉言,白曦这便告辞了你们请回吧。”
笑的时候总让人如沐春风的邪魅龙君此时表情微冷,目光一一扫过对面看起来都不太友好的男男女女,终于不再犹疑转身一步跨出甲板随即却又不动了,就这么保持着一只脚外一只脚离的状态许久才转过身,送行的队伍已经消失只有一个女子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二公主有话要跟白曦说?”
妩媚天成的明艳女子双手环胸,饶有兴味地审视着回过头来等待自己下文的人,好半晌才对着大大方方任自己看的男子一笑,“嗯,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想问问你想不想知道我们家滕丫头的下落。”
话音一落仅剩两人的甲板上空气瞬间一凝,白曦眯了眯眼就这么与毫不畏惧自己的她的好友对视,薄唇一掀答非所问,“苏离渊想方设法把我困在这艘船上三天,就是为了让她有时间离开藏好让我找不到吧?那么你……”
“欸,瞧你这话说的,他们是他们我是我,”狐狸公主挥挥手,狡黠地眨眨眼,“而且我也没说一定会告诉你某人在被别人吃干抹净之后面临自己真正成人后的一次重要蜕皮,所以只好回到最隐秘的藏身地点在不被人打扰的情况下安心历劫啊……”
一秒钟的怔愣之后,白曦脸上终于浮现出一缕发自真心的浅笑,毫不犹豫地向着已经开始往回走的女子微微躬身鞠了一躬,“白曦定不负二公主厚望。”
嘴里嘀咕着“我可没什么厚望让你辜负赶紧忙你的去吧”却背向着对方伸出大拇指比个“祝你好运”的手势,女子窈窕的背影逐渐模糊然后消失在白曦视线中。
这次,不再停顿,白曦化为一缕轻烟向远处急驰而去。
装潢舒适的卧室里,一坐一卧两个妙龄女子举着新榨的橙汁互相碰杯。
“小妩你耍诈啊,竟然偷偷把滕丫头的消息告诉那个白曦了,这个赌局根本就不公平!”趴在床上的短发杏眼女子被酸的一撇嘴,瞪一眼状阖着眼似很享受的好友,不悦地指责,“别想狡辩,你以为我不知道!”
“嗯,别想狡辩你以为我不知道?”媚眼一飞,含笑的姬妩咂咂嘴回过头,“上官荻得了你那么多情报,要是就这么赢了简直就是天理不公吧?嗯?喵喵,既然要打赌,既然各自都押了人怎么就许你钻空子……还是说你其实根本没有信心上官荻最终能抱的美人归?”
“嘁,世事无常结局怎样现在说还太早了点吧,”不屑地无视姬妩带着小钩子似的眼神,余喵喵细细的竖瞳闪了闪,“可是,那个白曦先一步爬上小艾的床了呢……”
此言一出,短暂的沉默中,两个女子皆不由回想到三天前那个平常却绝不寻常的清晨——
那天余喵喵和姬妩挤在滕艾绵软的大床上睡的正香时,却被门锁清脆的开合声还有隐隐的低咒声吓的瞬间清醒了,两人对视一眼——不可能有贼的情况下,难道是彻夜未归的某人鬼混完回来了?——彼此点点头,蹑手蹑脚同时起身往水声潺潺的洗漱间行进。
“吱呀——”精致木门的打开声。
“哇——”狐狸公主看着种满青紫草莓的****胴体的赞叹声。
“哦——”又圆又大的杏眸撑的更大菱唇也张成O型,明显受到惊吓的猫又抚额。
“啊!!!——”继被某人看光之后不久再次被好友看光的滕某人捂着重点部位悲催尖叫,随即想到什么又戛然而止。
既然已经确认完毕,余喵喵和姬妩识趣地退出洗漱间,等着抖抖索索的正主收拾完出来老实交代——当然不怕她偷溜,因为她既然肯回来就说明这里有她需要的东西要拿走。
事实证明,还真让她们说中了,滕艾不仅没跑还有问必答地大方满足了她们的好奇心,当然,是除了那段荒糜的床戏之外——这个不用仔细说大家都清楚地看到了那些惊心动魄的印子。
然后苦着脸的滕艾就立即收拾包袱在两个好友的协助下夹着尾巴逃之夭夭了,留下一堆烂摊子给拍着胸脯保证她们会搞定善后的余喵喵和姬妩。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之后提前得到通知的苏离渊夫妇就配合着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拖住一觉醒来枕边已经空了的暴跳白曦,软的硬的明的阴的全部试过一遍,等最初约定的时间满了才有了刚才甲板送行那一幕。
——回忆完毕,心有余悸的两个女子同时打个寒噤,以那个男人的恐怖实力来看,要不是有所怀疑滕艾是被他们藏起来的恐怕早就翻脸离开谁也拦不住,就是苏离渊后来对着他们都坦然承认,论武力智谋恐怕最多他也只能跟白曦勉强打个平手。
与冥王旗鼓相当的话,余喵喵和姬妩俱是心有戚戚焉,暗自庆幸自己没有正面直接与之为敌。
不过,滕艾那丫头,恐怕就……两个各有千秋的美丽女子不约而同叹气,算了人各有命,她们也帮不上什么大忙只求她自己多福了。
与此同时,漫无目的疾驰中的白曦也不由忧心忡忡,伸手覆上胸口,自那夜之后那种曾经熟悉的波动和感知就再没有出现过,所以在苏离渊莫名其妙地挽留下他才顺势留下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结果还真让他发现了,那就是滕艾早就离开了。
这,也就意味着确实有什么强大到不可思议的障碍阻隔了他和她之间的精血维系,如果刚刚姬妩说的是实话也就是滕艾的那个藏身之所在起作用。
也或许会更糟糕,比如,经过双修之后自己那滴精血终于彻底被她炼化吸收殆尽了……
思及此白曦蓦然停下身形,蹙着眉想了好一会才笔直向下坠去,而那个方向,是一片无极清透的大海。
不管什么原因不管有没有那一滴血,他们之间的联系都已经形成并且再也无法抹灭,之前荒唐的一切都该收尾了他真的受够了有别的男人觊觎她,就算她不介意自己跟别人订婚他白曦也计较不了那么多了!
既然现在不能打扰滕艾,那么,至少让他趁着这段空闲将这乱七八糟的状况推回正轨吧。
同一时间,一座仙气缭绕的花圃中。
正在摆弄一株娇嫩兰花的鹤发童颜老者抬起头抹抹额上的汗,有意无意望一眼远处隐在雾气中的高耸灵山,山腰上一星银光倏忽而逝。
老仙君眼中精光一闪随即起身拂去衣摆处的泥土抬脚就往外走,不忘对身后也在忙碌的两个徒弟吩咐,“小荻,浅儿,别忙了,收拾收拾咱们去找天帝讨杯水喝。”
“是,师尊。”
“是,师傅。”
上官荻和上官浅立即起身,毕恭毕敬地跟在老者身后,两张有五分相似的脸上同时闪过一丝不解——向来不太买天帝账的师傅如今竟主动要去拜见,以自家师尊跳跃的思维来看莫不是要去踢场吧?
“唉,两个木头徒弟,”不用看也知道身后是两张挂着隐忧的徒弟脸,老人捋捋胡子长吁短叹自言自语,“要是艾丫头在就好了,整天这么安静实在太无聊啊……”
当众人都开始有所动作时,另一边,凤族栖梧宫也没闲着。
雪莲般圣洁的迦陵雪弥高高端坐在殿中宝座上,一双翦水秋瞳黑黝黝深不见底地盯着面前水镜中的人,秀美的面上隐隐罩着一层寒霜。
“怎么,魔族向来胆大妄为的首领子夜也会怕吗?”嫣红水润的樱口一勾,迦陵雪弥对着水镜露出个讥诮的笑容。
“怕?比起这个字我更喜欢‘胜算’这个词,你说是不是,迦陵公主?”粗嘎的男声带着微微的轻佻,毫不介意女子的嘲讽但听上去也没多大尊重。
屈指轻叩宝座的扶手,迦陵雪弥冷冷看着水镜眉峰皱了又松,如是反复终于再次开了口,“原本想让你的人趁着我在天宫举办大婚时混进去,既可以拿你们想要的也顺便帮我除去那个人,没想到……”
“没想到你爱的男人眼中还是没有你,即使你把他的姻缘红线破坏了。”
粗砺的男子声线让人听了脑仁发紧,但迦陵雪弥似乎已经习惯了并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伸手捏了捏鼻翼,“现在是互相挤兑的时候吗?你有这么闲还不如好好打算打算。”
“计划什么的你不是都已经想好了吗?”
“你不也一样,”迦陵雪弥微微一笑,“那,我们交换一下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