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秦玄在天工琅琊殿外林中窥得一只古怪九趾金蟾与赤蛇之斗,最后那金蟾将那赤蛇戏弄而死,并吞了它蛇胆。就在秦玄便要脱身之时,那只金蟾竟然一纵跃上了他的头顶。而一人却缓缓走来。。。。
秦玄见金蟾跃到头顶,第一反应便是要将他甩脱了出去,不料那来人却道:“你莫要轻举妄动,我这金蟾虽然神勇无比,但却极是怕高。你若敢摔它,它必要毒死了你。”秦玄一时不辨真伪,却真个不敢妄动,只好直直站在那里。循声看去,却见得来者正是泽仙翁常百药。
秦玄心中转过千百个念头,却不曾想到会是他。泽仙翁笑道:“小子,你虽能藏匿身影,又能以先天元气闭塞周天气场,但纵然瞒得过东谷十二仙,却瞒不过老夫。”秦玄道:“这?。。。怎么可能?”泽仙翁道:“你莫忘了老夫这一只‘仙翁鼻’可不是浪得虚名。这普天下之物,但凡被我闻得过气味,便是再也忘却不了的。你能掩藏自家气息,却如何能隐藏自身气味?”秦玄不信道:“那你方才怎地射了那松鼠?”泽仙翁哈哈大笑道:“若不是老夫用诈,你定然被东谷十二仙捉去了无怀谷了。”秦玄疑惑道:“莫非你要放我?”泽仙翁盯着他道:“你真个痴心妄想!老夫花了这么多心思,你道真是要来助他东谷成就大事?”秦玄道:“那你?。。。”泽仙翁笑道:“当年八帝之乱,老夫便是祸首!为得便是你这身上先天元气。”他眉头一皱,嘴上露出一丝奸邪笑意,道:“老夫当年便被称为‘仙翁’,世人奉我若神明。但就这长生一道,老夫穷尽终生之力,也只窥得端倪,只能延年益寿,却不可长生不老。眼见得身体渐衰,我却如何甘心终有一日化作尘土?!”他笑了一声道:“故而,我才拉下面皮,拜那小了我十余岁的道一居士为师。为得便是学那先天八劲。不想那老狐狸狡猾得紧,生怕我等学成大道,他制约不得,便将八劲化分八部,我只学得一个兑泽劲!你让我如何甘心!”
秦玄闻他言语道:“难道九帝俱是为了长生不老?”泽仙翁道:“也不尽然。八帝实是各有所缺,也有千般冤仇。如那火君侯因独生女之死,老夫便伪造了书信,诬他女儿是被道一为破关暗中施行了采阴血之术,故而身亡。火君侯仇冲虽然谨慎,但他妻子早逝,对这女儿却是心头之肉。意乱情迷,如何不信。故而只须老夫一撩拨,如何不反?水娘子好美,天武侯过刚,风探花性柔无主,雷元良贪势好权。俱是简单之辈。怪只怪那老东西为人过于自私冷血,张狂跋扈,引得人人生怨!”
秦玄素来只道九帝本是贪慕弑师之辈,不料竟然都是受了泽仙翁蛊惑。本也难怪,八帝之中除了泽仙翁是成名晚年,俱是少年得志,入得棋谷便少有踏出。这样一来,俱是心高气傲之辈,不晓得这世间人心险恶。泽仙翁道:“既然那老怪物已死,若要求得长生,老夫必然要在你这身上下功夫了。”秦玄故作嬉笑道:“你盘算虽好,可惜终而必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泽仙翁好奇道:“为何?”秦玄道:“我身上这先天元气本不是我的,道一授我先天元气之时并不曾教我引导操控之法。这先天元气在我体内便如一匹烈马,不伤我便已是万幸,我却如何控制得了?”泽仙翁闻言道:“这个不需你担心。老夫自有妙计!你这元气既然不肯出来,老夫便将你放入药汤之中用我独门秘药煎熬,兼得三五时辰,元气被撩拨得无处发散,必要破体而出!那时,老夫用兑泽陷空劲一吸,便到了老夫身上了!哈哈哈哈。”
秦玄闻他言语道:“你。。你这是拿我作饺子下呢!。。。”泽仙翁笑道:“却也差不多。”秦玄道:“那这先天元气破体而出又将如何?。。。”泽仙翁道:“如何?呵呵。你便如同一条缚着蛟龙的锁链,蛟龙要出海,铁链却会如何?”秦玄脱口而出:“碎了啊。。。。”一想之下,心中惊异,道:“莫非我也要碎了?!”泽仙翁道:“没错,这偌大力量破体而出,你这肉身是断然承受不足的,必要震碎成碎片!”
正言语间,忽然听得远处有人喊来:“泽仙翁,你那宝贝金蟾寻到没?”听声音,却是巨门仙。
原来方才泽仙翁一行人自秦玄树下路过,他早就嗅得秦玄气味,只是一直无从摆脱东谷二仙,正愁苦间,他所饲养的九趾金蟾却躁动了起来。泽仙翁这只九趾金蟾却是他踏遍神州大地访来的一只灵物。这金蟾性贪好斗,尤喜天下之毒。它一身金皮却是异常无比,能化解天下毒物,取其精华化作己用。泽仙翁便养着这金蟾,用它来寻访天下毒物,也实是方便。方才这金蟾一叫,他便计上心来。他故意将关这金蟾的小鼎开启,放那金蟾跃出。那金蟾低鸣,正是它发现近处有着至灵毒物,食指大动之兆。金蟾见得小鼎见光,哪里顾得那么多,一纵便飞跃了出去。金蟾脱得束缚,早动身朝那毒物追寻而去。泽仙翁故作惊讶,大声叫道:“不妙!我的九趾金蟾逃去了!”天梁巨门如何晓得其中蹊跷,只忙追问。泽仙翁便借此让两人先行,自家托言回去寻找。
泽仙翁只道这两人必然先行一步,不料那巨门仙等等他不曾赶来,便拉着天梁仙来寻他。泽仙翁唯恐秦玄被两人看到,暗下了一声令,只见那九趾金蟾忽的张开大嘴,一口咬在秦玄左肩之上。那金蟾毒性极烈,本就是他所吸收的诸多剧毒中的精华之物,方咬得秦玄还觉得些细微痛楚,未及转念,便只觉得浑身酥麻无力,竟是连舌头也动不得一下了。泽仙翁见他毒发,一把将他扶住,幸而周围草木茂盛,更有一个浅水滩,便将秦玄丢在那水中。那水滩甚浅,故而秦玄瘫软下去,依然露出的胸口以上,也不至断绝了呼吸。这半截身子被草木遮掩,竟也看不出个虚实来。泽仙翁唯恐他毒发,犹豫得一时,方才从竹篓中取出一尾玲珑锦鲤,置在他面前,低声道:“这玲珑锦鲤乃我至宝,你便闻着它鱼腥之味,也可抑制金蟾涎毒不发。等我支走这两人,再来料理了你。”
泽仙翁安排妥当,方才将那九趾金蟾持到手中,朗声应道:“两位仙君,老夫在此。”他故意迎上几步,将秦玄藏身之处掩藏在身后。巨门仙见泽仙翁迎来,开口道:“老仙翁,你动作也忒慢了些。若是被这西谷之人发现,那我等盗轩辕草的大计岂不完蛋?”天梁仙怒道:“你这呆子!这般大事也是如此大声说来的?”巨门仙嘿嘿讪笑道:“你莫要胆小,想来这荒郊野岭也断然没人听见。”他们却不知,秦玄此刻虽身中蟾毒,耳朵却依然灵敏,听得他们言语,不仅心中惊讶道:“原来他们却是来盗西谷轩辕草的,却不知这草药何用?”原来那日西谷七星聚义之时,故意言辞避让,不让秦玄知晓这轩辕草神农花的功效。
泽仙翁正要开口,却忽然听得人声。只听得一人道:“我只让秦玄出去避一避,怎料他去了那么久都不曾回来。”秦玄听得这声音,便晓得是阿飞出来寻他了。又听一人道:“怕是他早回去了吧。”这个声音虽是陌生,但秦玄也听出是玉衡星首徒,阿飞的师兄谷幽。
这几句人声,端得让泽仙翁三人大吃一惊。天梁仙道:“不妙,西谷之人来了,速速避开。”说罢便纵跃开去。泽仙翁心念秦玄,一时不知去留,巨门仙拉了他一把道:“你还不走?”也不由他分说,拽上便一同去了。秦玄见得如此情况,多么希望阿飞能发现自己,但是他用尽全力,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即便是身体,也挪动不得分寸。
只听阿飞道:“师兄,你方才仿佛便是自这里回来,你可曾沿途看见秦玄?”谷幽答道:“我。。。我是去为师父取修筑百将斗棋谱的器械去了,哪里注意得这许多。”阿飞道:“这也奇怪,他会去的哪里?也怪我,若关照得他等待片刻也便是了。”谷幽道:“如今西谷偌大地方,我们却去哪里寻他?”阿飞道:“前些日子谷中出了东谷刺客,死了不少人,他别是给刺客杀了去了。”谷幽道:“笑话,若真有东谷刺客发现了他,定然将他拿回东谷去了,怎么还会杀了他?”阿飞道:“说得也是。。。。”
正谈论间,忽然一声扑翅之声,竟然是一只七星玄鸦飞来。秦玄扭头不过,只听得谷幽道:“不妙。。。师父醒来发现阁中无人,斗棋谱散乱。。大发雷霆呢。。。。”阿飞惊道:“那我等还是先回去吧。。不然不可收拾了。。。”谷幽怒道:“都是这小子!”说罢抬足踢了地上一块石块。那石块被他踢得飞出数尺,恰巧飞到秦玄面前,将他面前玲珑锦鲤撞飞了数尺!
阿飞劝慰道:“哎,师兄,莫要生气了,咱还是快快回去吧。”说罢,便与他两人往回走去。秦玄当时若能叫唤出声,便是要他折寿十年,他也必定是毫不犹豫。但偏偏天意弄人,他却张口无言。
过得些时间,秦玄闻不到那玲珑锦鲤腥味,体内金蟾涎毒渐渐发作。秦玄只觉得全身忽冷忽热,恍惚间他看到了爷爷的身影,转瞬间,又是唐月岚模样。不过多时,又化作了巫流云的笑颜。他脑中几个人影天旋地转,不多时,他便昏死过去,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