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碧瑶来邀我同去草庙村。我这才想起两年已过,我从未去过,身边烦心的事一件接着一件,早已把这个忘在了脑后。心中有些抱歉。想起当年叶天庭那倔强不屈的眼神,小小年纪便有了几分英雄本色。我突然很想念他们。我欣然应允了碧瑶的邀请。
路还是那条路,人还是那个人,但草庙村的变化已让我目瞪口呆。
原本那个破落的草庙村已变成了一个小小的村庄。碧瑶笑着道:“惊讶吧,当时我来时也是你这个模样。”
这时,一个小青年背着锄具而来,见到碧瑶,不禁亲昵的喊道:“碧瑶姐姐。”我看着那熟悉的身影,脸上的嫩稚尽去,更显成熟,身体已不再单薄,魁梧了很多,我赞叹道:“天庭,我就知道你可以做到。”
叶天庭莫名的看着我,看了良久,疑惑道:“你谁呀,声音倒是挺熟的,但我怎么不记得有认识你这样天仙般的姐姐呢?”
我笑着道:“什么时候嘴巴变得这么甜了?”
碧瑶在一旁解释道:“她就是你天天惦记的那个人,武家的四公子,只不过以前女扮男装罢了。”
天庭的脸顿时惊愕。良久才道:“俊秀青年变成窈窕淑女,变幻莫测啊。”
我笑着道:“什么时候文采这么好了?不过比以前更皮了。”
天庭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讪讪的笑道:“是碧瑶姐姐教我的,我现在已经快要把四书都读完了。”
我有点不可思议的看着叶天庭。一般人要用三到五年的时间才能读完,而他却只用了两年多。如他这般勤快,将来前途必不可限量。
我语重深长道:“天庭,你是真得长大了。”
随后,天庭带我们参观了一下他们自己新建的家园。整个布置自成一格。房屋排放错落有致,田地分配井井有序。天庭介绍道,他们收留来自各地的流浪难民,凝聚成一团,分配土地,自食其力。
每个人都为这里的繁荣奉献了自己的一份心力。
看着他们在田园里挥洒着汗水,嘴角带着微笑,耕耘着自己的希望。当年自己的一个小小举动,能换来如此大得成果,我感到很是欣慰。
这时从远处走来一个姑娘,手提篮子,采摘了一蓝的水果,面目清秀,正是当年的仪和。
仪和看着我,好奇的问着:“天庭,她是谁啊?”
天庭尴尬道:“他是云哥哥,你还记得吗?”
仪和不可思议的看着我,喃喃自言道:“他不是男的嘛?”
我抿嘴一笑。妩媚动人。
天庭不禁看得呆了,一旁的仪和暗中偷偷掐了把天庭腰间的肉,天庭受痛,大呼。
倒是把仪和吓了跳。仪和气愤道:“嚷什么嚷,小心把舌头都吞下去了。”
天庭陪着笑脸,小心道:“那你还掐我。”
“哼。”仪和扭过头,不再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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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后,碧瑶轻语对我道:“其实天庭与仪和暗中互相爱慕,就是年纪尚小,还未尽皆男女之事,二人之间的薄膜就差一语点破了。仪和向来脾气暴烈,天庭心中对她有些畏惧,不敢追求,而天庭所展现出来的才能让仪和越来越觉得配不上天庭,便更想引起天庭的注意,有时言语间不免有些急躁。”
我笑道:“水到渠自成,到时我们帮一把就是了。”
碧瑶亦点了点头。这些草庙村原先的孩童都好似碧瑶的亲人,对于他们的事,她总是关心的比自己还多。
随后,碧瑶似想起什么,指着我笑道:“你倒快成为专业的红娘了。”
我嘟着嘴道:“还不是你们,一个个把心事都藏得那么严密,我只能当老好人咯。哎,人心不古啊,现在被人嫌弃了。”我悲叹的摇着头。
碧瑶笑着点点我的腰,我亦被她逗笑了。
饭间,天庭与仪和热情的招待了我们。而在仪和的眼皮下,天庭却不敢再与我正视一眼。估计是怕再引起仪和的醋意吧。
我笑着,真心祝福他们。
二人曾一起共患难过,今后若能在一起,必然会厮守一生,互敬互爱。
倒是席间,三三两两来了几次人,都是外来的避难者,说要定根在草庙村。天庭忙着为他们安排食宿的地方。
我询问下才知,今年黄河洪水暴发,朝廷拨下去的银两被贪污了,导致百姓流离失所。太宗知道此事后,大怒,罢了好几个官员。但一时间却也没有办法完全安排好所有困苦人员。
我思虑着,这大唐虽正值盛世,但败絮其内,官员若不自省,则李家君王之位也难以为继了。
临走时,天庭向我倾诉着苦水道:“如今来这的民众越来越多,田地屋宅已快不够分了,姐姐是聪明人,帮忙想个对策才行。”说完眉头升起一丝愁容。
而我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此事又岂非轻言可处置,这乃是朝廷下的官员份内之事,要解决这一问题,非其莫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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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离开草庙村时,我的精神并不是很好。原本愉悦的心情却被这世事所羁绊。
碧瑶看着我一脸愁容,亦不多话,只是伴随着我的脚步。
快至城门口时,我才缓过神来,看着跟随在我身后的碧瑶,笑道:“怎么话都没有?”
碧瑶面色凝重道:“云兮,你不该是女儿身。”
我带点疑云,玩笑道:“为何?难道你还想嫁给我?”
碧瑶摇摇头道:“你口中虽说要自由,不愿被尘世所牵挂,但你的心却在这芸芸众生之上,你永远是为别人活着。”
她得话很轻,却直透我的心扉。以前我是为了我的父亲所活着,现在我想为了我的母亲所活着,往后我会为谁而活呢?当看到草庙村中往来的苦难民众,我心生怜悯,我希望我能为他们做些事情,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
我的心一团麻乱,想起父亲的死,想起母亲绝别的眼神。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做?
碧瑶轻轻搂过我的肩膀,安慰道:“何必让自己活得那么苦呢?”
我伏在碧瑶的肩头轻轻啜泣。
以前那快乐的日子已不再有,如今我不愿看到母亲再受更多的苦。
若我还向往着以往的自由,我是否会失去更多。我不敢去想。
忽然,一道细小的暗箭从我的额前划过,斩下几丝青丝。
我转身凝望着远处的丛林,碧瑶已被吓得愣住了。
“谁的仇家,我在长安除了李愔,未有仇人,时隔多年,我与李愔再无交集,他亦犯不着为此向我下毒手,那便是碧瑶?”
想到此处我一步转身挡在碧瑶身前。丛林中走出两个蒙面人,哈哈大笑道:“四小姐果然是义薄云天,此时此刻还想着照顾你的好姐妹,只不过,此次我们兄弟俩是冲着你来得。”我一把推开碧瑶,吼道:“快逃。”
我看着他们手中冰凉寒意的剑,知道此次是在劫难逃,若碧瑶能够安然无恙,我心无挂念了。环顾四周,并无任何能够抵挡利器的东西,不过就算有,想必我也不是这二人的对手。心中此刻倒有些宁静了,我平静道:“死也要死个明白,糊涂上路,阎王爷不收。”
其中一黑衣人道:“话虽如此没错,但我并不能告知我家主人的真正身份,只不过可以告诉你一点,此次行为,是我二人私自行动,并无个人恩怨。”
另一人则急道:“早点送她上路,免得夜长梦多。”
城门内一阵吵闹,却是碧瑶跑去求救援兵,恰巧碰到李治,急速赶来。
黑衣人怒道:“竟然用缓兵之计,受死吧。”
剑锋横披而来,直指咽喉,我下意识的后腿一步,剑锋在胸口三分处划过,我只觉胸口疼痛难忍,呻吟的倒在了地上。
士兵已是赶来,两个黑衣人见我并未毙命,只得叹息一声,向远处遁去。
李治大怒道:“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李治扶起我身,我还在惊险一刻中未缓过神来。
我摸了摸自己胸口,原来是李泰送我的那枚戒指挡住了那一剑,只可惜此物已成两瓣,再难复原。
我自嘲的笑笑,连最后一点留恋的东西都没有了。我和他的缘分真的尽了吗?
我看着一脸担忧的李治,笑道:“你怎么会来?”
李治气道:“我听闻你与碧瑶出门,便怕你会出事,却不知你们去了何处,幸好遇见碧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我轻轻道:“这不是没事吗?”
“你还说得出来,刚才可是生死一线间。上次已有了教训,这次还不懂的好好保护自己,敌人在暗,我们在明,不可不防。”
远处追索的士兵已是归来,却并无任何成果。李治的脸已冰的可以滴出水来,怒道:“一群饭桶。”随后看着树林的远处,喃喃道:“留着始终是个祸害。”
碧瑶已是在我身旁哭倒,我笑着做了个怪脸道:“受伤的为什么总是我。”
碧瑶破涕为笑。
最后在李治的坚持下,分别把我们送到家门才罢。并叮嘱我道:“再不许没有人保护的情况下,单独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