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吟香的声音。
“明月姐姐,你怎么了?脸色苍白的,被我吓着了?我吃坏了肚子,起来上厕所,突然被你喝问,我自己还吓了一跳呢。”
身在明处的明月和躲在暗处的程紫烟一齐放下心来,所幸她没有听到。
明月这才回复了神色,“我也是不舒服,心里闷的很,出来走走。”
“夜凉了,姐姐别只坐着着,也该回去了。”
“我再呆一会就回。”
吟香便告辞离开,程紫烟怕被发现,只等听不见她的脚步声,这才蹑手蹑脚回了房间,旁边的碧琪早已是呼噜满天了。
翌日一早,府中便得了老爷的书信,说是三日后便能到达长安。府中便又忙乱起来,不仅要准备新年之事,还要准备迎接众人回府,更要为老二准备迎娶之物。谭老爷在信中提到,魏老爷那日便相中了谭慕剑,想趁这个时节将两人的亲事先订下,年后正月里找个好日子便将亲事给办了。
谭慕剑自是高兴,一直催促父亲回长安。原本谭老爷打算再迟几日,怎奈拗他不过,便提前回来了。
程紫烟抬头看看天色,该去塘边喂鸽子了。这四个月里,大少爷已将每日上午喂鸽子的活完全交给了她。其实,他一共养了六只鸽子,而且全是用来传递消息的信鸽。这些事情,府里只怕没人知道,大少爷虽没有明说,可这样堂而皇之的命她照顾,实则就是将这些秘密告知她一般。这就像一个信号,告诉众人他信任她。
其实,程紫烟发现的还不止这些。那些信鸽,每隔半月就会被放出两只,有时竟是四只。她只知道他定是在与外边通着消息,可是却不知是与谁,更不知是什么消息。大少爷不说,她也只装不知道。
她隐隐觉得,谭慕之,谭家的大少爷,绝不是表面看到的那副书呆子形象。
来谭府已经半年有余,因为谭老爷一直不在府上,她一直没有查到与自己父亲有关的线索。据周丛生的话,程父是在身亡半年前开始对玉石感兴趣的,那个时候,谭慕雪已经回府并在铺子里帮忙了。她不是没有怀疑过他,只是通过这么久的接触,她相信他绝对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而且,周丛生半月前来谭府的时候曾告诉过她,程家之前的那些房产和铺面竟然没有一间在谭老爷手上,倒是有几间铺子在赛掌柜名下。他还查到,程家在城边的一块地,竟然早已姓了西门,此时早已种满了松树苗。
今日,笼中只有四只鸽子。她精心喂完,见谭慕之看书看的起劲,便即离开。
“最近可曾见过三弟?”
“没……没有见过。”不知何故,听见他提到谭慕雪,她心中竟有些慌乱。
“见到他,替我问声好。”
程紫烟小声说了句“莫名其妙”,便离开了塘边。
“紫烟姐姐,大夫人有话问你。”
程紫烟不知何事,便一路随她去了大夫人房中。只刚走到门口,便听见大夫人气急败坏的说道:“你说说,府上怎么又出了这丢人的事。老爷这就要回来了,到时候岂不是要怪我看管不善。你跟她住在同一个屋里,怎么就没发现,还是她二娘……”
见她进来,大夫人才住了嘴,吩咐彩娟先下去。
程紫烟心中暗想:难道她所说的丢人之事,竟是明月的事情?
“你也是跟明月住一个屋的?”
“是。”
“知道那个孽种是谁的吗?”
她心知确实是明月之事,只能装傻道:“不知大夫人所指何事?”
大夫人喝问道:“你也不知道?”
“不知。”
“彩娟不知道,碧琪也不知道,你也不知道。好,你们都不说。那我只能问当事之人了。”
从大夫人房中出来,她便一路胡思乱想起来,此事如此机密,明月断不会轻易告诉别人。要说知道真相的,只怕也只有她了。听大夫人的口气,彩娟和碧琪自是什么都不知道,可那告密之人又确实不是自己,那会是谁呢?刚才大夫人提到“二娘”,或许是她发现的?毕竟她生养了两个女儿,明月又在她房中伺候,被她发现也是正常。
她想将此事尽快告诉明月,回到房中,才知她一大早便被大夫人关了起来,派了秦玉亲自看守,并下令任何人不能私自探视。
众人此刻都聚在房中,议论纷纷,却不知发生了何事。
“想必明月姐姐做了什么有伤风化或者不检点的事情,才惹得大夫人震怒。”吟香说道。
程紫烟暗中端详着彩娟和碧琪的神色,知道她俩也必是得了大夫人的命令,将此事保密。反倒是吟香,“有伤风化、不检点”的乱说,倒像是她知道些什么一样。
“紫烟姐姐,咱们该怎么办呢?”流苏红着眼睛问道。
倒是碧琪抢过话头,“咱们能怎么办?自己的性命都像蝼蚁一般,人微言轻啊。”
“那也不能不管明月姐姐呀。”
碧琪鼻子里“哼”了一声,鄙夷道:“就凭你,凭我,拿什么管。”
这话倒一下子把流苏说哭了,程紫烟便又安慰了一番,便打发众人回去了。明月因这种事被关,虽然可怜,可大姑娘怀孕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任平日多么亲近的关系,也不能就这样拿到台面上来说。这种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此刻,谁能帮的上忙呢?她不知道是该去找大少爷呀,还是去找三少爷才是。若要找他们帮忙,必得将事情的原委告知。大少爷人虽不坏,可平日并不关心府里的事情。三少爷对人倒是热心,不管对上对下,都是一心待之从无贵贱之分,况且邱勇又是他的随从,出了这样的事,他作为主子多少也有点责任。
她打定主意,便一路着向他的住处走去。这个时候,倒不知他可曾离府。
程紫烟只刚一走到墙边,面前竟突然窜出一个黑色的人影,她还不待看清,人就没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