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成人之美,杜五姑娘好心智!”
杜玉漱大惊,浑身的汗毛立马起来了,她只是觉着早晨这林中的空气不错,不想很快就回去窝着,于是就由着性子乱逛着,不想却遇着了他!这声音自己有半年多没听着了,还是一样的气蕴十足!闻声望去,这次很好,只有一人,不过却是绛紫色衣袍,半年的沙场历练,眼神越发的锐利,双手背后,看向她的目光犹如猎物,黑云压城城欲摧,虽是一人,气势足以!
杜玉漱微微后退,弯腰行了福礼,“给信王殿下请安,倒是不知信王殿下也在此地、、、、、、”
秦慕信微微一笑,“让你知晓,岂不是偶遇不上了?”
这人气势太强,任由杜玉漱一个目中无人后世之辈在这高压下也有些发怵,脸上的笑容都有些不自然,“殿下好兴致,妾身就不打扰了!”
“若是本王没记错,这石径深处,就是本王‘初’遇姑娘的地方。”秦慕信的话语抑制不住的愉悦起来,“若是姑娘没兴致陪本王也无妨,本王可以自个儿去来他个故地重游。”
这是威胁了。天知道这人所谓的“故地重游”会不会遇到树林深处的那两人!曹大人言官起家,本应严于律己,若是一旦爆出嫡女私相授受,那就只能立马卷铺盖滚蛋了,曹二呢,混不好是逐出宗籍三尺白绫,混的好是冷清素庵惨淡度日。吓唬我?杜玉漱抬头灿然一笑,“正好妾身也要去那儿,妾身请了几位友人在那儿候着呢!”
“友人?”秦慕信还真是没有料到她会把此事挑破,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不过他却是不宜出现,特别是同这鬼丫头一起,本就有闲言碎语,况且自个儿大婚在即。心底有了火气,索性直截了当起来:“那单二也是姑娘的友人?”不想牵连曹二是不,那就给你自个儿惹一身腥罢!
杜玉漱也没了耐性,冷哼道:“信王殿下不还唤妾身做姑娘么?”她一直对眼前这人防备不已,每每中招都心中愤恨但只得期盼再无下次,可还真是应了那句话:日防夜防,防不胜防,我的退缩倒成了你进攻的理由了!
还真是不怕他!秦慕信知自己该发火,可那满腔的怒气却终化作了自语般的低喃:“那是因为,本王一直记得和姑娘的三年之约。”
“三年之约?妾身不知王爷所谓何事,但妾身现已有婚配,且按理,还应唤王爷一声大哥,所以么,请王爷您也注意自己的言行!”
“注意言行?”秦慕信没想到自己的软言语换了冷脸,斜睨道:“好!你既然以婚配,趁我三弟外出宴请男子该作何?或者,你半夜私藏男子于寝房该作何?又或者,你一次次纵容某些无耻之徒私闯闺房,背地里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我乐意!”杜玉漱暴怒,一个箭步蹦到他面前,抬头怒视,胸口上下起伏,谁说都成,这样一个毫无品行可言之人还,还貌若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来职责她?那话语噼里啪啦就往外窜:“我杜玉漱就是这样一人,你愿瞧则瞧,不愿,就请你闭上你的眼!若实在看不惯,尽可往外说!我光脚不怕穿鞋,身正不怕影歪!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本就毫无关联!还劳烦你下次见我规矩叫上一声弟妹!”
语毕,横眉怒对,冷袖一拂,就要转身离去。秦慕信那双手却好似有了自己的意识,一把拉住她,言语却凝滞,见那人惊诧,半晌才挤出一句:“秋色宜人,本想和你、、、、、、”
他本是一脸的真诚,可话还未说完,就听到“嗖嗖”几声,那暗器直奔他的手而去,杜玉漱更是迷糊,只见一道雾气似的光,然后感到那人撒了手,肩膀被人给把住了,好似还转了好几个圈,看清时,自己已被黑衣男子护到了身后。
那雾白色的东西隔开了杜玉漱和秦慕信,啪的一声深嵌入小径旁的古树干中,那树枝上残存的树叶簌簌的落了下来,原来是两粒石子,好吧,这算是杜玉漱第一次真正接触到中华文化的精髓,暗器。
回过神来的秦慕信暴喝道:“你是何人?竟敢暗算本王???”
“信王殿下受惊了,此人乃本妃的护卫,阿圹。”高大身影后的杜玉漱露出一个平静的笑容,看在秦慕信眼里欠扁至极,眼神轻蔑,“功夫确实不弱!有没有兴致同本王切磋几招?”
“方才惊吓到王爷本就是阿圹的不是,切磋就免了吧、、、、、、王爷觉着这秋色好,自个儿慢慢欣赏,本妃就不扰了!”杜玉漱懒懒的行了福礼,本是想退下,却见对面那人拔了身侧的剑就直冲过来!
阿圹是谁,死人堆里出来的,虽是慢了些许,可怎会让对方有机可趁?手臂护了杜玉漱朝后退开几步,撇到径旁的木藤随手一抓,却是薅下一段五尺长的藤条,在手上绕了几圈,挥在地上啪的一声,绵柔劲道,眼神冷冷的扫过秦慕信。
寒气凌然,做护卫却是可惜了!秦慕信嘴角起了弧度,不过死在本王手上,也不枉你来这世上一遭了!挥剑正要上前,却是听到一声娇俏的暴喝:“谁人敢欺负我的男人!”
杜玉漱正迷惑着呢,就只见一如同褐色游蛇般的鞭子上下翻飞着朝两人门面而来,阿圹怎会退却,举藤相迎,那鞭却是在木藤上缠了好几圈,那一身火红的女子满脸煞气:“你是哪个泼皮?”
秦慕信没了比拼的兴致,声音低沉道:“安柔!安柔够了!”
“你还真是孬!”被唤做安柔的女子白了他一眼,似是发觉这黑衣男子如同铁桶,不仅毫无破绽,而且自己这颗鸡蛋还碰不得,不过他身后的一脸好奇的女娃却是可以欺上一欺、、、、、、拉紧银鞭,左手一用力,却是三只银针朝杜玉漱飞去、、、、、、
阿圹本还有几分忍让,这一刻却是暴怒,手一用力,那纠缠的鞭绳直接把那红衣女子给拉了过来,安柔羞恼,本欲拼全力,阿圹却放了手,转身右手护开杜玉漱,那左手就硬生生的接住了那三只银针。
杜玉漱这一刻无端端的想起了一句话:天下武功,无坚不摧,为快可破、、、、、太快了,就好似没发生似的!扶着她的这人脸上全是安慰,杜玉漱瞧见他青筋暴起的手,呀的尖叫了一声,“你,你没事吧?”
阿圹嗫嚅了一下,松开拳头,银针应声落下。那边正在揉屁股的安柔委屈急了,“你居然敢,敢暗算我!!”
杜玉漱两世为人,还第一次看到这么、、、、、、嗯,蛮不讲理,贼喊捉贼的女子!安柔是吧?公主?郡主?还没成为新王妃呢,就如此飞扬跋扈,那一个月以后你岂不是要飞上天?
长吸了口气,一脸的温和,“你说谁,暗算你?”
“他!”白葱般的手指一指,“哼,我乃、、、、、、”
“你奶?还你妈呢!”居高临下轻蔑的看她,“本妃告诉你,现在人证物证聚在,你,居然敢暗算本妃!”
“我、、、、、、”
“你什么你!这银针,还有本妃的护卫都是证据!你一个番邦公主,圣上亲封的安柔郡主,未来的信王妃,没有一点儿雍容大度之资,暗算圣上亲封的解忧郡主,现在的献王正妃!往小了说,是你人品差嫉妒本妃、、、、、、”
安柔被她吼得没了脾气,抽抽泣泣道:“我嫉妒你什么?”
“嫉妒本妃秀外慧中不成么?往大了说就是妯娌不和,黑心烂肺下死手!还有,你还是破坏盟约,真真是有损你们契丹人的脸面!”
秦慕信心中那怒气去了不少,看着丫头骂人就是解气、、、、、呃,不过,骂的好似是他的人。一旁的阿圹转过了身去,可嘴角却是不由自主的弯了起来。
“我只是想试试你嘛,何况不是没伤到么?”安柔这下是彻底歇了菜,可份儿却不想丢。
“试试?在你们契丹,试人会不会功夫就是扔暗器?嗯?身为天之骄女本就应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莫被人笑话了去,你说你,本是信王硬要同本妃的护卫比试功夫,你大吼那一声是何意?信王殿下何时成了你的男人?还有没有一丁点儿的礼义廉耻?男子在外行事,哪有女子指点的份儿?何况你不问青红皂白挥鞭而向,若是伤了人该当如何?本妃的护卫一再忍让,你还变本加厉,还使暗器对付本妃,自取其辱还含血喷人、、、、、、真真是让本妃见识了你们契丹的好教养!”
“哎,是我的错儿我自己认!你不要贬低我的部落!”安柔来了火气,这被人抓了小辫子的滋味真不好受,而且,那人居然在一旁看热闹!莫非真如外界所传?
“你无论在哪儿,你代表的,就是你的种族。”杜玉漱弯腰认真看了她一眼,转身朝秦慕信福了身,“今儿秋高气爽,适宜赏秋。妾身就不扰两位了。”
低眉顺眼,软言柔语,好似那天边的云彩,看得见,却是永远够不上。秦慕信颔首,字眼噎在了喉咙,“弟,弟妹,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