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露殿正殿上一片萧杀。可杜玉漱却真的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她好像只是在看戏,或许,她真的可以跳到大殿中间,删哪个哭嚎不停的女人一个耳光,在删导演两个耳光顺便喊停。她脑袋很疼,好像有人拿着大锤子不停的敲打、、、、、、
“婢妾只是想,想来探望、、、、、、凭什么怀疑婢妾?”女子疯魔似的四下寻找,突的手指指向杜玉漱,“她,一定是她!她先来的!”
“真的只是来探望?”文德帝的耐心几乎被耗尽。
“我,我、、、、、、”小吴氏泄了气,眼泪滚滚而下,“我,我顺便,顺便来寻,寻淮王殿下!”
“胡诌!”聂贵妃来了脾气,“淮王殿下出宫去了信王府邸,你、、、、、唉!”拍着胸口颓然的倒了回榻上,“作孽啊!”
小吴氏急的快要抓狂,“不是,是,是有人说,说、、、、、、说,说杜丫头,说,说献王正妃拜访承露殿,淮王、、、、、、”
“闭嘴!”白面皮的亲慕淮几乎想把她碎尸万段,气的浑身发抖,“爷与嫂子清清白白,你这嘴满口胡沁,爷不剥了你的皮儿!”
太后长叹一口气,没了继续听下去的耐心,给身旁的邵嬷嬷使了眼色。后者恭顺颔首,走到那跪着的女子身边微福了身,“侧妃娘娘,得罪了!”
小吴氏惊恐不已,双手不停地拍打抓挠,“你干什么?”
邵嬷嬷只是轻捻起她的一片衣角,躲闪着嗅了嗅,随即退到一旁,朝着主位上的众人行了福礼道:“是三棱和天花粉,这两者气味淡,还加了些莪术,所以才发力才如此之快。”
“你在说什么?什么三棱?天花粉?莪术又是什么???”小吴氏呆滞了片刻,随即满脸惊恐,抓起自己的衣袂拼命地嗅了起来,“没,没那些味道!我根本不懂,我真的不懂!王爷,王爷,您,求您,相信我!母贵妃,母贵妃,你知道我的!”
秦慕淮几乎快撑破了眼眶,怒急一脚踢在女子的弓着的背上,“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三棱是什么?天花粉,又是什么?莪术,她根本没听过。杜玉漱木然的看向吴贵妃,却突然发现她正满脸同情的看着那地上的女子。好半响,才缓慢吐字道:“查查承德殿的浆洗房,派人把淮王侧妃的近身侍女,掌院嬷嬷都抓起来拷问!”
话音刚落,外头却又是一阵骚动。一个面生的太监弯着腰进了来,“禀皇上太后,各位主子、、、、、、在承欢殿后山的枯井里发现的,血迹刚凝上,不到一个时辰、、、、、、说是淮王侧妃的奶娘,王嬷嬷!”
半个时辰后,皇帝的亲卫带来了从小吴氏寝房内搜出的几个小药包,一切,尘埃落定。
承欢殿后院一等宫女全部杖毙,二等发落至宫奴院,三等撵入浣衣局;太监发配皇陵,宫嬷杖毙或者入冷宫侍奉。
吴贵妃管教不力,擢降为正三品修仪,择日迁居杏林。
亲慕淮内宅不宁,除亲王封号,禁足三月。
前淮王侧妃小吴氏,杖毙,抛尸野外,不许入皇祠,宗祠,除皇籍宗籍。这一刻,杜玉漱才知道这小吴氏原来有一个很温婉伤情的名字,吴梦蝶。吴家不愧为百年世家,应是取庄子梦蝶的典故,不过,她却、、、、、、
在礼部担职的吴贵妃,不现在的吴修仪的长兄,小吴氏的生父,跪在承德殿门口三个时辰,却是没等到面见天颜,不过,那请罪的帖子算是给递了上去,同时递上去的还有因病致仕的折子,打断骨头黏着筋,就连屹立不倒的吴贵妃都垮了,官场,能退则退罢!
上京吴氏染指的产业悉数盘退,整个吴家,现在就如同一直缩进壳中的乌龟,或许还怕外头那层壳不够硬。
杜玉漱在安宁宫呆了三天,虽是每日都会往承露殿跑,可总觉得浑浑僵僵,这一切,都太不真实、、、、、
可这一切都挡不住普天同庆的大日子的到来。
丁亥年十一月初六,秦慕白外出游行一个月零四天,宜婚嫁,出行。大汉与契丹部联姻,文德帝大赦天下。
杜玉漱本是想借着太后的光,等着第二日新人进宫敬茶时再行道贺的,她是有些麻木了,可却被太后呵斥了一番,出安宁宫时,思索半天,那承露殿虽是刚经历伤痛,可这正式场合总要有人出现罢,相互扶持也是不错,带了魏嬷嬷与四婢转了方向朝承露殿前去。没想到却是扑了个空,说是秦慕华早就坐了车舆出了宫。她拍拍额头,傻了是吧?聂若晴没出月子,聂贵妃是不会出宫,她与秦慕华怎可同时出现?自嘲片刻,又带着人匆匆往宫外信王府赶去。
这或许是她所经历的最高规格的婚宴,可漫天的喜庆却让她有些心寒,前些日子那渗人的红已经牢牢的印在了她的脑海里、、、、、、
不过,这回,那秦慕信总算没有经历来找茬了。坐在一群王公贵族之中,本是挂着一张千年不变的笑脸无聊之极,却发现有一美妇人正一脸带笑的瞅她,在脑海里思索了很久,这才想起来,好似是一直深居简出的晋老王爷的发妻。晋老王爷老狐狸一只,那辈分,比杜玉漱不知高出多少,作为小小辈,还是应该上前攀谈几句的。可没等她挪步,却瞧见一个丫鬟朝她走来,塞了一张纸条在她怀中就躬着身子迈着小碎步离开了。
左安门,等你。
只五个字,杜玉漱却有些颤抖。这字体她认识,是聂若晴的暨花小楷,只有她,每次下笔不知轻重,那些点总会污成一团墨汁。左安门?
出了破旧的城门,就看到站在马车边一身温润清明的秦慕华。回头朝向自己的笑容,都带着透澈,或许,他不用装傻了吧!
纤纤玉指掀了轿帘,“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