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圹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后,那些婢女和嬷嬷都留在了信王府邸,他不知该庆幸还是难受,不过,看她如此情形,却是很想,很想靠她近上一点儿,如果可以。
“你是不是,是不是早就知道?”
是在同自己说话?她忘了,我是个哑巴啊!阿圹垂了眼帘,是,他是看到了承欢殿王嬷嬷之死,可那凶手,自己也是刚追查到,虽然,虽然自己也快惊掉了下巴。
女子声音苍白无力,“你说,这些人,到底,到底是为了些什么?”
“别跟着我了,我去一趟承欢殿。”杜玉漱闭了眼。
“我们,要走了。”男子握了躺在马车上的女子柔弱的手,笑的很是轻快,“我与她,装傻充愣了上半辈子,却还是逃不过、、、、、、这地方,不是人呆的。”
杜玉漱突的泪如雨下,“对不住,或许,或许那****留下、、、、、、”
“傻子!”男子涌了泪,“傻子,傻子!”闷哼了一声,似是心肝剧痛,“你怎生比我俩还傻???小吴氏,小吴氏那白目认得什么?”
杜玉漱瞪大泪眼,这句话内容太多。
“龙椅上那位心属谁,现在春风得意,又是谁,谁,站错了队、、、、、、”
“我不明白,秦慕华,我不明白!”杜玉漱帽子极乱,几乎想嚎啕大哭,“或许,或许是吴贵妃指使的!”
“你是真的痴傻了?”秦慕白冷笑看她,“杜玉漱,聪明剔透的杜玉漱、、、、、、”紧抓住她的手,“皇家无亲情。你不适合,真的。”
“反正我要走了、、、、、、你看着天。司礼监真会选日子,嫁娶之日就应当蒙蒙细雨,就好似那新娘子哭嫁。可这天太沉了,好似那山雨马上就要来了。”秦慕华微微松开了手,“我一直觉得,我们欠他的,所以,站在他那边,帮他。这次,代价太大了。”
“你,你是说、、、、、、”杜玉漱几乎不可抑制的颤抖,不是不报,文德帝这反应、、、、、、他的亲孙子啊!
“你真傻!”秦慕华忽的笑了,“慢慢的你会发现,所有的事儿,都和你想的不同,或许,包括你一直坚信的,你们之间的情谊。小傻子,你记住,你活着,是因为有人死去。活下来!若是某天,你真的受不住了,就来找我,在我们那儿,你可以一直傻下去!”
我可以一直傻下去。
秦慕信大婚,还是番邦联姻,在外人看来,风头正劲。可皇帝老儿的心头好是秦慕诚啊,你得意他怎么受得了?站错队?几天之前,兵权在握的秦慕信上书说婚假休沐,军中事务交予前淮王殿下亲慕淮处置,于是,那傻乎乎没心眼的亲慕淮就屁颠屁颠没看皇帝老儿的眼色结下了。秦慕淮是谁?上京最大的世家吴家是他的外戚,生母是掌管**贵不可言的吴贵妃、、、、、让你们二王联手,那失去了强大外援的秦慕诚还有的比么?
只需要一个小小的漏洞即可,千里之堤,还能溃于蚁穴。那个蚁穴,就是吴梦蝶。吴氏子女,还是亲慕淮的侧妃。只因为嫉妒,心胸狭窄,错听谗言,闯了承露殿。吴家这株大树,轰然倒塌。
比起信王府邸的喧嚣,承欢殿几乎是一个冷窖。外头的石板几经冲洗,还是能看到丝丝痕迹,就连着秋风好似都没把那血腥味给全部带走似的。
国庆后即将迁居杏林的吴修仪此刻正在佛堂诵经,杜玉漱在她背后站了许久,突然觉得,很多话,没有说的必要了,她根本改变不了什么。可就在她转身想离去的时候,背后却响起了温和的声音:“没想到,第一个来的人,会是你。”
寻了个小毡子跪了她身边,倒是除却金玉的吴修仪开了口,“唉,不知要讼多少日的经书,方可超度那些含冤的亡灵。”
“为什么?”杜玉漱开口问道,可她也不知自己这到底是想知道什么的答案。她脑袋疼,心底好似有条线,却不愿意去触碰。
吴修仪放了经书与佛珠,一脸淡然,“这结局,或许应该庆幸罢,至少,性命得以保全。往后之事,谁能说清?”
杜玉漱头痛欲裂,“为什么?这一切、、、、、、那孩子,是,是、、、、、、”
“虎毒不食子么?又不是亲子!是亲孙子而已。”妇人别过头,话语里不由自主的带了哭腔,“我只是,只是心疼梦蝶。那丫头,那丫头、、、、、、哎,真真是像极了本宫。本以为,淮儿品性不坏,她不用像我似的,变得面目全非,谁知,结局却还不如我!”
“淮儿瞧上了你,可确实不配。”吴修仪抓了她的手细细的摸着,眼眶泛红,看向她却带着怜悯,“你命格太硬、、、、、、瞅瞅,敢惹你的人,皇后,小毕氏,梦蝶,亦或是你的生父,那个活得自在?”
“本宫不喜欢你,真的、、、、、、、但现在可怜你,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本宫的结局,自己看到了,你的呢?”
前一刻富贵逼人,这一刻,却必须惨然度日。韶华似水,或许,没人能荣耀永久。可是,我的结局是怎样?
杜玉漱站在承露殿门口,忽的想起初遇亲慕淮的神情。
拉了秦慕淮一下,那人就记住了,就有了后来的许多事儿、、、、、、好似那日,若自己没有进宫,那小吴氏就不会去承露殿,就不会有后来的许多事儿。偶然?必然?命运,真的让人琢磨不透。
终于站上最高峰的聂贵妃,在这普天同庆的大日子里,居然也是一身素服,居然也是在佛堂诵经。
“你还是来了。”或许是因为丧孙之痛,她瘦的整张脸颧骨凸出,就连眼眶也有些深陷,没了胭脂水粉的装扮,整个人就好似蒙了一层灰。
杜玉漱忽的笑了,真想自戳双眼!曾几何时,她觉得眼前这人,是这大染缸里的唯一一朵白莲。吐了口气,“你,你下的了手。”
妇人微阖双眼,转动着佛珠,淡然吐字,“不是本宫。”
“你可知那日聂若晴对我说了什么?说感激你,你比生母还好还贴心、、、、、、她身子不适,你半夜还守着。”
“那****来拜访,你居然不在、、、、、、我早该想到。”
妇人舔了舔嘴唇,“不是本宫。”
“您浸淫**数载,那些伎俩你会看不出来?你身旁的嬷嬷会看不出来?亦或是你派去侍奉聂若晴的宫嬷会看不出来?”
“哗~~~~~~~~”那年久的佛珠手串终是断裂开,珠子散了一地。
妇人嘴唇有些颤抖,扭过头愤恨的盯着杜玉漱,“不是我!是他!是他!!!这天下都是他的!他要让谁死,谁就得死!!!”
“你为什么还不承认?”杜玉漱几乎用了全身的力气,“你可以保全他,你没有!你失去了一个孙子,还是去了自己的儿子!!!”
妇人终是把持不住,捂了脸痛哭,泪水顺着指缝往外溢,“我,我,没有,没有!我保全了他!我的儿子!!!痴傻了二十年!!”
“你儿子无辜?那吴梦蝶呢?那承欢殿那些人呢?为什么啊?这一切?你们究竟在想什么?”
“活着。”妇人胡乱擦了泪水,自顾自的拾起经书,“觉得本宫可恶?可怜?”
“你或不如我。你是那个引子。你什么时候来探望若晴,这事儿什么时候发生。还有,觉着龙椅上那位冷血?他们都是那样、、、、、、你我,不过都是棋子罢了。我这颗棋子,一直明白自个儿的身份,而你,运气好点儿,会一直傻下去,等到某天,你同我一样,看清整个事实,你也会生不如死。或许,你比我更甚。”
写个解说之类的东西,为我到现在为止最喜欢的一个人物,小呆萌聂若晴。其实你可以说她可爱是天生的,但也许是保护色,就如同她的夫君,百变的秦慕华。留心一点儿的人都会发觉,得了封号的王爷里,基本上封号都与他们的名讳相关,除了秦慕白与他。他为何叫智王,只因为他是傻子,嗯,也是文德帝对他的一种“刺”,你同那人走的近,就最好放聪明一点儿,别聪明反被聪明误。显然,他们所有,都高估了自己在文德帝心中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