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德殿大门处,安柔气的快扬起了鞭子:“你这个混球,为何不让我进?!再不闪开,本公主要动手了!倒是别哭爹喊娘、、、、、、”
跟在身后的阿圹有些着急,这时间过得太快,他很怕来不及!运了气,直冲安柔扬起鞭子的手肘,那手一受力,鞭子狠狠地打在了看守的脸上,留下条血痕:“哼,打你算便宜你!今儿是皇帝召见我!你等待会儿我出来再打个痛快!你们还不快让开?!也想尝尝这鞭子的滋味?!”
当安柔衣衫褴褛的推开正殿的大门时,却发现,这点上的众人好似都被施了法术,都好像静止不动似的、、、、、、
“王爷我来了!”她奔到那面具人面前拉拉他的手,满心的焦急,“没晚吧!我告诉你,我被绑架了!很险!有位壮士救了我、、、、、、”
“对了,皇帝,我来证明了!我、、、、、、”她本是一脸的气愤,可却看到了皇帝那明黄色龙袍上的点点如花般栈放的血迹,顺着他的眼神,看到了龙椅扶手上的大滩血迹,然后是一旁的老太后脸上,手上,佛珠上,锦服上,还有地上。
“母,母妃?!”安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啊?王爷,那是,那是母妃?”颤着脚步想上去,却是被一双冰凉的手给拉住了,用力把她给甩到了一边。
秦慕信深深吸了口气,闭了眼,再睁开了。他的脚步有些迟缓,他很怕,就几步路,却好像耗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她的手还有些温热,嗯,不会的、、、、轻轻地把她给抱在怀里,她原来都这么瘦小了!拼了力气,轻轻的呼唤着,“母妃?母妃?母亲?娘?”
“娘?”秦慕信舔了舔嘴唇,“娘?嘿,醒醒?醒醒?!”大概是觉着脸上那五件有碍,用了扯了扔在一旁,眼泪顺着那条丑陋的疤痕留下,“娘,我听你的!从此以后,从此以后都只听你的!我会努力!我,我不会,不会让任何人欺辱你!你听到,听到没?!”
杜玉漱的眼泪刷刷的流了下来。事情总是如此的出其不意、、、、、、她与她半点儿恩情都无,却是为了她死证!她几乎挪不动脚步,这一切都不该发生,真的而不该!只是见了一面而已,一面而已!
安柔开始嘤嘤哭泣,走到那人身边,颤着手摸了摸妇人的脉门,早已没了脉象、、、、、“王爷,王爷你,你别、、、、、、”
“不,不会,叫太医,太医、、、、、、”秦慕信坐在地上,紧紧的抱着那身体,冬日天凉,那残存的温度转瞬即逝。
“王爷。”安柔心酸至极,脱下撕烂的披风盖在上面,这不是自己想要的、、、、、、世人皆言中原风光好,民风淳朴,汉人守礼,温和,不像他们契丹人,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粗鲁至极。可她都经历了些什么?!新婚一月不到,夫君毁容,婆婆遭横灾。
“噗、、、、、、”秦慕信胸口闷急,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王爷!王爷,你,你,不要、、、、、、”安柔心疼的帮他抚着背,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没事儿。”秦慕信推了她,指责道:“你快去唤太医!我,我马上把娘带回去!我们不该,不该在这儿!则地界儿,不好!快!快去啊!”说着,自己就像起身,却是两眼一黑,自自接向前倒去、、、、、、
“王爷!”
“信王殿下!”杜玉漱大惊,却见回过神来的文德帝伸手拉着了他,那身体重心不稳,却是直接向后仰到了文德帝的身上!
“来人!传太医!!!”
“来人,拿下单婕妤!交宗人府处置!罪名是污蔑皇亲!”
“传令礼部,着手准备董贵妃丧仪!”
董贵妃?!杜玉突然觉得很好笑,人都没了,要那些贵妃的虚礼作甚?!
文德帝看着那慢慢冷却的尸身,还有那嘴唇边一抹似有若无的笑,觉得有些疼。心疼?怎么会?当那个女人义无反顾的走进火海时,自己就从未再心疼过、、、、、、他想起就在方才这女人轻声说的话了:时光若是能倒流,情愿不曾遇见君。哀莫大于心死,不过如此。手轻抚上那人的脸,纵然有再好的良药,纵使神医再世,这脸却是不再光滑如斯了!文德帝突然后怕起来,自己这是在做什么?他是朕的儿子,亲骨血!这香消玉殒之人是自己的妻室,这几十年不离不弃!他感到有人在看他,这世上,没人敢直视他!蓦地回头,却发现殿上那女子冷笑看他,不带丝毫的掩饰。他回瞪她,蓦地无力起来,他记起这女子对他说的话,自己谁都不相信、、、、、、忌惮,防备,伤人伤己!
女子眼神如刀,这真是你想要的?!你的嫡子要踏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就要这么多鲜血去奠基?!你舍弃了自己的孙子,妻子,毁了另一个儿子的容貌、、、、、、
“皇上,皇上,臣妾、、、、、、”单婕妤看着宫人用轿辇抬走了晕倒的秦慕信,那些侍卫想自己走来,惊慌不已,可她忘了,这一刻的文德帝早已不是那红帐内你侬我侬之人,他厌烦不已,本是想挥手拂开她的,可这女人实在是没眼力见儿,亦步亦趋的跟着,文德帝恼怒,那人还在喋喋不休,心中烦闷至极,直接拎了沉香炉子就往她身上砸去。
“啊!”单婕妤下意识的护住了脸,可是那滚烫的香灰却是扑面而来,黏在了额头上,炉子砸在身上,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手掌着地时却是不小心触到了落地的炉子,烫的她一个激灵,望着那越来越远的人影,凄厉的嘶吼起来:“皇上,皇上饶命啊!皇上妾身都是按照、、、、、、”
“割了她的舌头!”太后任由邵嬷嬷帮她洁了面,随即颤巍巍的起了身,厌恶的看了那满身是灰的污秽女子一眼,“免得污了哀家的耳朵!”
“奴才领命!”老太监挥了手,两名侍卫上前架住了她,随即掰开她的嘴,塞进一块棉布。
那女子看向杜玉漱的眼神带着无尽的祈求,杜玉漱却再无力气对她笑,我帮不了你。她很累,却挪不开步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老妇人一步一步的向自己走来,而她,却是连行礼都忘了。
老妇人倒是不吝这些虚礼,反倒是浑浊的眼光打量着她,好半响,才叹了口气:“你可是觉着哀家心狠?!”
杜玉漱认真的看了她,脸上有了土色,再精致的胭脂水粉也盖不住。曾几何时,她有些瞬间把这人当做自己的亲祖母。这一刻,却只能无语。
“可是觉得那女人可怜?”老妇人见她不答,又接着问道。
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这么多怜悯,这一日,就如同在看戏,看尽了权力地位的起伏,人世间的生离死别,南柯一梦不过如此罢!
“傻丫头、、、、、、”老妇人默然一笑,“那女人,倒是得了几分哀家的真传、、、、、、今日,我们都输了,唯有她,赢了。”语罢,又颤巍巍的扶了邵嬷嬷的手,“走罢,这地界儿,味太重,是真不该来啊!”
输家赢家。杜玉漱扭头看了那主座上仿佛散发着万丈金辉的龙椅,那扶手上好像还有丝丝的血迹没有擦拭干净。这地界儿,的确是血腥味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