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未把献王府邸装饰的大红大绿的,只是吩咐秦伯找人稍微拾掇了一下,她不想搞得很隆重,现在就很好,仿佛那人只是早朝归来,而不是一别两个月。只是吩咐魏嬷嬷往后院送了上好的绸缎,大家旧貌换新颜也成。魏嬷嬷却带来了一个不知好坏的消息,那个银月姨娘终是没等到秦慕白替他主持公道,说是冻死在了床上。
王府的碳敬都是有数的,她好歹是个主子,再不济,也是上等人,居然会被冻死。杜玉漱这边还没有反应呢,琴魔就率先装模作样的处置了几个中饱私囊的婢女,杜玉漱这时好似都有些麻木,况且她是文德帝的人,由她去罢!不过一个按理说应该是无所不能之人,居然会如此窝囊的死去,不由得让人感叹造化弄人。
无论怎样,这一刻,呆了帏帽站在城门外的杜玉漱的心情还是很激荡。苦笑着暗骂自己一句,两世为人,怎么还如此的小女人状?两个月前,我在此地送你离开,现在我在此地接你回来。虽然只两个月,但自己好似都在那鬼门关外溜达了好几圈似的。她还在唏嘘感叹,不远处确是一阵马蹄声传来,身旁的柔儿拉了拉她的胳膊:“主子,您看!这次应该是了吧?你看看那幡、、、、、、”
“嗯。”深吸了口气,我怎么能看到?你丫不知道我这帏帽是黑丝帘?!不过听声音应是一大队人马。
马车上的秦慕白双眼紧闭,缩在锦榻的一角,双臂交叉抱在胸前,虽是假寐,可那浑身上下无一不是在诉说着排斥与防备。
宝音无奈至极,本是喋喋不休的小嘴也闭上了,那人此刻与自己大哥练摔跤的木头有何区别?不,那木头不会不喜欢自己,可他会!撅了嘴赌气的掀开帘子,却发现城门处的异样,就连一旁护着马车一向不苟言笑的秦冰那欣喜之色都浮上了眉梢。心底大动,莫非不远处的行人是来迎接之人?也不知那尸位素餐的王妃在不在。宝音憋了一口气,恰巧那秦冰正好回头想禀报,不由得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秦冰也不吝,反倒是声音带着喜悦道:“爷,前面城门处,好似是王妃在那儿候着呢!”
秦慕白闻言大喜,可下一刻却又有杀人的冲动,旁边这女子自己该如何处置?!
杜玉漱只是隐隐约约感觉到那车队好似停了,然后有人影憧憧,不过,好似有一绛紫色衣袍之人向自己走来。那一刻她都有些呆直,就好似在见初恋情人,不,是初见,那手都不知该放在哪儿好,不对,她戴着厚厚的绒毛手套呢,抱着汤婆子双手交叉抱怀呢,难道是因为这汤婆子太热?手心都有些微微湿溽了。
那人渐渐走近,一旁的四婢匆忙下跪行礼,她刚想福身行福礼,却是一清脆的女声响起:“这就是王妃姐姐吧?!宝音听王爷提过你!不过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莫非没有王爷说的那样好看?!”
这才模糊注意到,那人身后的一抹隐约的窈窕的身影,杜玉漱这一次有把这该死的帏帽扯掉的冲动,怎么回事儿?!王妃姐姐?!听口音不像是中原人士?莫非是这人在外头给自己找的小三?不对,他是王爷,找小N都是应该的、、、、、、杜玉漱心中一时千万种想法,不过刚才还热的冒汗的手心,这一刻却冰凉到了手指尖,她忘了反应。
秦慕白大怒,可又不好反应,见她呆呆的站在自己面前,千言万语倒是不知道从何处开讲,倒是她身边那几人偷偷打量自个儿的目光带着不虞。憋了一口气上前包住她的手,声音低缓却是不由自主的发颤:“这外头天寒地冻,风还不小,不该出来的。”末了,又带着微微的责备轻言道:“若是冻坏了身子怎生得好?”
杜玉漱憋了很久的委屈这一刻就好像绝了堤,抿了嘴微微低头,不过那被他隔着厚厚手套包裹着的手微微动了动,她上一刻还在想这人会以什么作为开头,原来是带着责备的关怀。
“秦冰,禀告盛王殿下,就说爷直接回府了。”那人紧紧地攥了她的手,她甚至可以感觉到他的手在微微的颤抖,那触动,连着她的心都开始动了起来。
吁了一口气,“我们走。”
杜玉漱微微一笑,这声叹气里她好似听到了那人的心在慢慢的被填满了。
“诶,你走了,那我呢?!”宝音并未等来那女子的答复,反倒是差点被秦慕白那温柔的能杀死人的眼神给气死,这一刻就差跳脚了!
秦慕白直接无视,亲自上车掀了轿帘,又伸手扶了杜玉漱,这才进了杜玉漱的马车。魏嬷嬷和四婢这才相视着舒了一口气,不过那边那女子实在是烦人!
宝音见那马车远去本是想追的,可这大街上,那些汉族女子都好似走路迈不开腿,自己那样可能太特例了吧?!
一旁的秦智拉了马缰,努力控制着自己的不耐烦:“宝音公主,你请上车。”
女子跺了跺脚,那小脸几乎拧成了麻花,“哼!”
同时,听了秦冰传话的秦慕盛好似是看了一场好戏,那嘴角都不由自主的咧开了:“你瞅瞅,哈哈,我就说这个宝音是个累赘罢!三哥这次惨了!”
一旁清秀的女子倒是没他笑的那么开怀:“爷,这女子、、、、、、若是那位问起,我们、、、、、、”
秦慕盛本是阴霾了好久的心情好不容易晴了一下,却又被她此言给蒙上了阴影,想斥责却又见她脸上全是担忧,不由得放缓了华语道:“三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真男人也,有什么好不能说的!”搂了她入怀,声音不由得有些低沉:“注意着点儿罢了。”
被赞作侠义的人这一刻手却有些抖,这才两个月呢,怎么连掀她帏帽都如此激动?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是那丫头的味道、、、、、、嗯,好似回到了洞房那一日。对,那日盖头都不是爷亲自给掀的!
“怎么了?怎么,怎么委屈上了?”这帏帽随手给扔到了一旁,那丫头那双大眼睛里居然蓄满了泪水,扁着嘴委委屈屈的看着自个儿。秦慕白这一刻心都有些酸,他知道她这两个月过的不好,他该死,他不该扔下她一个人来承受这些!还有刚才!真是混蛋啊!小心翼翼的捧了她的脸,却又觉得自己的手太过粗糙,怕硌着她,又只得翻了帕子想帮她拭泪,“我,我可以、、、、、、、”
真真是手足无措。
“没。”杜玉漱吸了吸鼻子把那泪点给憋了回去,双手一伸搂住了他的胳膊,紧紧的抱在怀里,嗡里嗡气道:“我困,我是困的、、、、、、”
“嗯?”秦慕白感觉自己又好似回到了以前,那些还未得到她的日子,这人就这样、、、、、、看起来有些喜怒无常,可那抱紧的双手,却是在诉说依恋。他动了动胳膊,想把她搂进怀里,却是引来她不满的呢喃:“就这样,就这样、、、、、、我,我都好几个月没睡好觉了、、、、、、”
听闻此言,秦慕白的心软成了一滩水,不顾那人的抗议,直接横抱入怀,那声音生肉魅惑:“这样睡好,爷看着你睡。”
那人嘟着嘴在他怀里拱了拱,虽是没反抗,可那小手还是紧紧拽着他的衣角。秦慕白微笑叹气,小心翼翼的够了披风给她盖上,“傻丫头,我不会离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