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等杜玉漱清醒时天已是大亮。本是昨日回来之时就应该进宫给文德帝述职顺便给太后请安的,今日自己还如此拖沓晚到,宫里的闲言碎语又该如风暴般的朝两人涌来了、、、、、、本来这段时日就敏感的紧!
“魏嬷嬷?!”杜玉漱急的不得了,从床上起来是却发现对面的榻上早已工整的摆好了她今日要着的衣物,从里衣外裳道披风,甚至大厚的棉袜都规规矩矩的放了一旁。一边的小桌子上还放好了冒着热气儿的水,嗯,柔儿和嫣红早就一脸喜庆的侯在了梳妆台一旁了。
“这可是王爷亲手给挑的!”魏嬷嬷满心的欢喜,因为昨日对这姑爷的意见全没了,带回来女子又如何?这时代的男人,在外面有多少都不算稀奇,关键是对家里的正主好就成了!再说,那个女子有什么好?自家小姐冰雪聪明,要才有才,要貌有貌,真正是举世无双啊!
杜玉漱被她们看的双颊发烫,唬了脸道:“嘿,还瞅着我作甚?快点儿帮我收拾啊!这眼看着就来不及了!对了,王爷呢?”
“王爷在外头用早膳呢!”柔儿知她脸皮薄,也不戳破,反倒是同另外两人梳头的梳头,净面的净面,拾掇起她来。
魏嬷嬷给她涂了点面脂,两颊红扑扑的,她本就面白,显得如花般娇嫩。待柔儿与嫣红二人出去倒脏水的功夫,似是无意的说道:“王爷好似没问方嬷嬷的去处。”那脸上却是遮不住的犹疑。
杜玉漱本是晴朗的心情添了点儿阴霾,默了很久,淡笑言道:“今儿玉漱可是好看?”
“好看!”魏嬷嬷握了握她的手,忽的敞开了,方嬷嬷走时说的话自个儿是真的忘了,活着既是幸运。
秦慕白见她倒是眼前一亮,两人磨磨蹭蹭,辰时末刻才上了马车,杜玉漱担心不已,本就慢,昨夜里还下了场雨,这慢悠悠的摇到宫里,都只能赶上中饭了。
秦慕白却没有她那么杞人忧天,一上马车二话不说就把她给圈进了怀里,看那张皱巴巴的小脸起了揶揄之心,扳正对着自个儿,往那红唇上偷香了一口道:“如此可就不像爷的新嫁娘了!”
“啊?”杜玉漱反应了好一阵子,这才明白过来。这人为自己选的可都是喜庆的颜色,这短袄是水红色,下面的裙子是桃红,披风红的更正,应是王妃规制,花团锦簇的,绣工更是不在话下、、、、、、一时有些害羞,脸若敷脂,“你,人家正担忧着呢!”
“可是有位女侠大人对爷说过,这世上之事,也不会因为你担忧,就不发生啊!”那人拖起了长腔,看她泄了气,又小心翼翼的搂在怀里哄小孩似得道:“莫忧,爷回来了,他们不敢再欺辱你的。”
抬了她的脸,眼神灼灼,“爷会护着你。”
杜玉漱的心安定下来,那幽深的黑眸中,可以很清晰的看到自己,只有自己。
秦慕白直接去了承德殿,她独自到安宁宫。这次那个老妇人却是连打趣她的闲情逸致都没了,直接叫了起,赐了座。几位脸生的妃子本是想向她道几句喜的,但瞅着气氛不对,也都规规矩矩的哄着太后说话去了。她本该安安静静的坐在自己的角落的,倒是发觉一道目光射向自己,又是一丝怜悯一闪而过,邵嬷嬷大概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恭顺的朝她行了福礼,就立在太后身边再也未抬过头。
秦慕白到来的时候倒是满面春风,她的心稍稍的安定了些。
“哀家已是老婆子了,那用得着如花似玉的你们一个个儿每日陪着虚度光阴?!都散了吧!”
众妃嫔哪能没有那眼里介,纷纷袅袅婷婷的起身告别,这暖气腾腾的大殿上少了那些杂七杂八的各种香味萦绕,瞬间清爽了不少。杜玉漱知者两祖孙应是有话要私谈,本想起身找理由避开的,却是那老妇人揉着额头开了口:“献王妃陪着哀家也累着了,先回府歇着罢!邵嬷嬷,送献王妃!”
杜玉漱有些莫名其妙,望向那人,却得到了一个安心的眼神。她本来就累,索性恭敬的行了福礼:“玉漱哪敢言累!谢太后宠爱!”
可是不知为何,当那厚重的殿门在她身后慢慢闭合时,心底又用上了隐隐的不安。倒是她身旁的邵嬷嬷扶了她,“王妃小心,昨夜下了雨,这走廊可是有些湿滑,老奴扶着您。”
微微一笑,“有劳邵嬷嬷了。”
那人看她的眼里全是艳羡,“王妃您真是好福气,太后如此宠爱,王爷也只钟情您一人,这天下间不知道多少女子妒忌这呢!”
“哪有您说的那么好?都是托太后的福气。”杜玉漱心如止水,只是翘了翘嘴角。邵嬷嬷心里莫不可闻的叹气,老方居然能为了这人,了断了自个儿!
沉了心,“恕老奴多嘴、、、、、、”
“本妃不想恕!”杜玉漱平静的接口打断,毫不顾忌那人诧异到快要惊掉的脸,淡淡的扫了她一眼:“邵嬷嬷伺候太后已经够累了,太后她老人家也离不开您伺候,就不劳烦您送了、、、、、、这马上就到门口了,我的奶娘丫鬟在那儿候着呢,邵嬷嬷莫忧。”
“王妃冰雪聪明,何故如此?!”邵嬷嬷未强留,只是在她背后自言自语,“宝音姑娘说王妃住过的院子地龙不暖和,王妃当初为何不说呢?!”
那裹在大红披风里的背影一滞,她突然有些明白了老方,如此一个女子,是人都会起三分同情罢!
杜玉漱闭了眼,那个女子,居然会在安宁宫、、、、、、可昨日明明是进的献王府!
“那可是献王殿下的府邸。”邵嬷嬷慢慢踱步到她身边,似是劝慰道:“太后她可是心疼你身子,又着急抱孙子、、、、、、瞧老奴这话!哎!那宝音姑娘瞅着也是个良善之辈,也都被献王殿下带回王府了,还不给名分这不是对人家姑娘声誉不好么?那王府上不是还空一个侧妃的位置?提谁不是提?”
杜玉漱觉得遍体发凉,好半响,才哑着嗓子道:“若是太后同意,王爷欢喜,本妃定当好好的帮宝音姑娘把这事儿给办了!”
王爷欢喜、、、、、、蓦地浑身无力起来,他能带她回来,已是表明一切。
那双眸还是淡如水,丝毫不见一丝波澜,淡淡的扫过她道:“谢邵嬷嬷提点,若是再无他事,本妃就先走了!”
一直害怕的事儿,还是发生了。突然记起那人早晨满脸宠溺对自己说的话:这世界上的事儿,不会因为你害怕,它就不发生。杜玉漱窝在床榻的角落,让被子把自己给严严实实的裹了起来,还是觉得冷。太后能力排众议把她从安宁宫嫁到献王府,当然也能把那个女子从同样的地方嫁到同样的地方,而且还是嫁同一个人。而且,不同意的,貌似应该只有她一人。
蓦地想起邵嬷嬷的话来,那可是献王府邸。若是那人不同意,别说是人,就算是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嗯,你或许也不是很想取她而已,只是在和太后的博弈中屈服了,恰好,顺水推舟。你只是个男人,这个时代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