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白疲累的从安宁宫出来时,天色都有些暗了。北方的冬季,夜晚总是来得很早。安宁宫的大门处出了一排看门的侍卫太监,没有一个熟悉的人儿。他心中失落不已,不知自己在期盼何人何事。
安宁宫的太监可是有眼力见儿的,立马笑脸迎了上来:“献王殿下,小的伺候您上轿!”秦慕白未语,只是微微闭了眼想凝凝神,身后却是响起了带笑的男声:“慕白弟弟回来了都不来看看我这大哥,看来真是应了一句俗话,有了媳妇儿忘了哥!”
心中一紧脸上却是带笑扭了身,抱拳迎了上去道:“大哥说哪里?这不是刚被皇祖母训了一顿,本是应找大哥和弟弟们喝上一顿的,但奈何这天色已晚,弟弟这才打算、、、、、、”
“欸,弟弟说哪里话?”秦慕信好似丝毫不在意的脸上那还未痊愈的狰狞疤痕,笑的很是熟络,拉了他的手,“这寒风料峭,正是你我兄弟温酒言欢的好时候!大哥我多日未见你,想的紧,倒是怕府中人久候,更有俗语不是说,小别胜新欢么?”
秦慕白心中微叹不已,的确,他二人已是近半年未见,他出征回来时自己正好不在。不过,也不过半年而已,那在沙场上驰骋千里,可砍马尾照明的满身的铁血霸气,此刻且好似都消失殆尽,捉着自己胳膊的手瘦骨嶙峋。秦慕白装作不在意的避开眼,那道伤疤居然那么深!是恨他,恨他为虎作伥,好几次害的自己危在旦夕,可这一刻,心底更多的是一股莫明的惋惜,还有深深的悲哀。同时,那压抑下去的胆战心惊又冒了出来:眼前这人可是他的亲子,居然也能如此狠心,自己呢?下场又该如何?!
“弟弟若是不愿,哥哥也不好勉强、、、、、、”秦慕信淡然一笑,说不出的落寞,何时,他居然会示弱求他?
秦慕白摇了摇头,满脸的诚挚,“大哥多想。如今皇弟们恐是未得闲,就你我二人,怕是稍显单薄。若是大哥不弃,改日弟弟我在献王府设宴,请皇兄皇弟们过府一叙,我们兄弟不醉不归如何?”
“敬候佳音。”秦慕信微微一笑,扬手去了伺候的,“那,大哥我就送弟弟一程罢!”
秦慕白不知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也不好拒绝,只得撩了衣袂上了他的马车。他本就是按皇室纨绔子弟的标准来打理自己的行头的,不过,上了秦慕信的车舆才知道,与赫赫有名的信王殿下相比,他真是小巫见大巫了。那些奇珍异宝他虽是见过,不过至少那可镶在剑柄上的红宝石他是没有的,不是没那实力,而是不值得,这玩意儿产的少,被上京这帮珠宝贩子炒的极高、、、、、、这人居然有这么一大颗!应不是原石,菱角倒是打磨的很好看。不过他的目光很快就被角落里的一坨东西给吸引了过去,外面纸张抱住了,里面黒黑的一坨,刚想认真打量,却是那人似是不经意的挡到了他面前做了个请的姿势,“车舆寒酸杂乱,献王殿下莫笑。”
秦慕白微微一笑,“信王殿下自谦了。”
两人无话,倒是暖炉上的茶水咕噜噜的响着。
秦慕白在心里算着回程,应是有小厮去告诉守在宫门外的秦智秦冰的、、、、、、
“献王殿下在怕?”秦慕信裹了棉布拎起水壶,小心翼翼的给他倒了杯热茶。
秦慕白认真的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是。”
“你多虑了、、、、、、本王,本王是来求和的。”秦慕信也给自己斟了一杯,端在鼻前细细的嗅着,茶香四溢,沁人心脾。
秦慕白倒是没他那好兴致,本是在安宁宫就雷格够呛,自己端了牛饮,未几砸吧着嘴道:“信王殿下所求的和,是何?”
“你我兄弟一向情深、、、、、、”他本想据需说空话,那人却是不耐烦的打断:“秦慕白,或者秦东、、、、、、”
“信王殿下慎言!”秦慕白一道利剑射向他,那瓷杯“啪”的碎在了手心,掏了手绢细细的擦着手掌中的细小碎屑,“大哥就送至此处即可,弟弟我还有事儿要办。”
雪白的手绢立刻血迹斑斑起来。
秦慕信怵在那儿,好半响才回了神,喃喃道:“本王,本王会保密。”
“保密?!”秦慕白冷笑撇了他一眼,拉长音道:“信王殿下,你摸着你的良心、、、、、、不过若是还有的话,摸着良心说,你今日为何一定要与本王同行???”
秦慕信整了整衣摆,“献王殿下以为呢?”
那满身的杀伐之气又回来了。“哼,”秦慕白扔了那被血湿透的手绢,伤手直接抓了那挂在一旁的宝剑,秦慕信大惊,正想呵斥,电光火石之间只见那人拔剑一挥,却是自己的衣袖落在地上,他正惊着,咔嗒一声,宝剑已入鞘。那人拾了地上的衣袖,缠在手掌之上,脸色淡然道:“祸水东引,在来个坐山观虎斗,那却是最好不过。”
虽是知他藏拙,却是没想到那人的剑术如此了得。割袍断义、、、、、、也罢,他从来不是自己的盟友,这次不过是大家打开天窗说亮话而已。
微微一笑:“冬日夜长梦多,寒气也易入侵,本王更应当把献王殿下给送到、、、、、、对了,本王还嘱咐过那人,提醒你注意这天气呢!”说着,放了茶杯,细细的抚摸起那大拇指上的墨玉扳指来。
“他人之物,是时候完璧归赵了。”秦慕白声音冰冷,却是摊开那裹着布巾的手,放于那人面前。
秦慕信竖了大拇指,莹黄色的角灯照耀着,那墨玉色更加的莹润。“倒是和本王很般配。”说着,依依不舍的撸了下来放于拿人手中,那眼里全是笑意,“对了,这扳指,却是那人不经意掉的、、、、、、”
似是有千斤重量,压得那溢血的伤口生疼,秦慕白满身的寒气,那眼神似是能杀人,“离她远点儿!”
狠狠地捏在手心,那扳指好似烙铁,烫的他很想扔掉!
秦慕信内心得意至极,这人的弱点太好找了,这一仗,自己赢定了!
未等他得意多久,外头却是侍卫的声音说是已到了献王府大门处。秦慕信脸上写满了心花怒放,他记起上次送这人回来的情景,敢同本王装疯卖傻,跟本王斗,小子,你还嫩了点儿!
侍卫从外头打了帘子,却是见那本应低头出马车的人滞了滞,满脸是笑的扭头对他言道:“弟弟还未谢过大哥呢!”
“你、、、、、、”
“还有,”秦慕白挑了眉毛,“那人,嗯,是弟弟的正室,劳烦大哥以后唤上一声弟妹!”
帘子落下,车舆之内那人的笑容也凝在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