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太监带着宫女候着出这大殿时,杜玉漱居然碰到了本是走在前面的杜玉蝶。后者是故意落后等她的,显然,脸色不是太好看。两人姐妹情深的携手并肩时,杜玉蝶狠狠拉了她一把,咬着牙根低声附在她的耳边道:“你好大的胆子!不要以为你有这张脸就能讨到什么好处!你那姨娘就是个例子!我告诉你,待会儿你给本县主老老实实地呆着、、、、、”
“我的脸能讨到什么好处?”杜玉漱反手捏住她的手腕,眼睛直直的盯着她,脑子里不知为何闪出德妃的脸来,语言清冷威胁道:“快说!”
“放手!”杜玉蝶的脸有些扭曲起来,若不是这儿人太多,自个儿真不介意打她一顿!“你给本县主放手!”杜玉漱只是冷冷的看着她,那一脸的不甘不忿让杜玉蝶心中的火气更甚,“放手,你个灾星!”杜玉漱比她矮,只是气势压人,力气也没有她大,她一用力推杜玉漱就趔趄着摔在了地上,自是没有吭一声的,可是却被回头的诚王瞧个正着。
秦慕诚也不知道自个儿哪来的火气,脸色不虞道:“县主这是作甚?”这下引得所有的王爷小姐和伺候的宫女都注意到了,杜玉漱麻利的爬了起来,来不及拍拍身上的灰尘行了福礼,脸色肃然行了福礼道,“殿下容禀,我们姐妹只是在玩闹而已!”
秦慕诚一口气就堵在了喉咙,本王这是在帮你好不好?杜玉蝶赶紧拉了她的手,脸上是姐姐特有的怜爱与宽容,“是啊,诚王殿下,我心疼她还来不及呢!”
“哼!”狗咬吕洞宾!诚王气冲冲的向前大步走去,杜玉蝶赶紧松了手,恶狠狠地看了杜玉漱一眼追了上去。
我的相貌?罗姨娘,德妃!杜玉漱忍不住浑身发起抖来,不会的,一定不会的!她想起昨晚饭桌上杜致远的话:进宫之后要恪守规矩,若是有不懂的,就跟着你的大姐学学,莫让人家笑了去。你赢了,无论怎样,你都不会输!
我只是困兽之斗而已,一只小小的蚂蚱,动与不动,都逃不出你的算计!作茧自缚,越是动弹的厉害死的越快!
杜玉漱颓然的坐在池边,已经是一池冬水了,死水微澜,这冻成厚冰的池面连一丝波澜也没有。我能想到的,那龙椅上那位何曾想不到?我只是那二人博弈之物而已,生与死,嫁与不嫁,都只是他们一句话而已。红颜真是祸水,但祸害的不是别人,而是自个儿。
“姑娘若是想赏水景,那承欢殿中可是有活水!这时节还有活蹦乱跳的锦鲤呢!”秦慕淮背着手立在她身边,言语中全是欢喜,整个皇宫里,也就我母妃的殿中能在这天寒地冻的时节看到鱼儿自在游。
“谢殿下。”杜玉漱麻利的爬起来,福了福神,我是不认识你的,只是你的穿戴代表了你的身份而已。“若是殿下无其他的吩咐,民女先行告退。”
正在假山处和单家大小姐,单雅瞳叙话的秦慕白心里乐得直抽抽,这鳖我那小弟弟要如何才能吃得下?
“你!”秦慕淮捏了拳头,脸色变得很难看,“你,你不认得本王?”
“民女从未见过殿下。”
“石榴妹妹?”秦慕华急急的跑了过来,不由分说的拉了杜玉漱的手,眼中也全是急切,“石榴妹妹你为何不来寻华儿?”
“智王殿下安!”杜玉漱挣扎着想行福礼,但奈何双手被缚,眼见此处因为有了两位皇子那些个小姐宫女也跟着聚了过来,越来越不像一回事儿,只得露了笑容对男子道,“智王殿下对这后花园可熟悉?民女初来咋到,殿下是不是讲解一二?”
“好吧!”智王脑袋一歪,“华儿知道一个地方会很好玩!跟华儿走罢!”
“哎哎哎~~~~~~”你倒是放手啊!被拉着的杜玉漱回头对秦慕淮行了个一点儿也不标准的礼,跟着小孩一起混总比和这一群马上就要纳妃封王的成年男子要安全很多吧!
虽然杜玉漱对这群古人动不动就到梅林中吟诗作对幽会苟合很是不满,但心情如此阴郁时看到这千树万树梅花开的盛景还是觉得那愤懑之气消散了许多。皇家梅林平常人家怎么比得了?这些树起码都有十几二十年了,枝桠分叉都不是那些寻常梅树可以比拟的,这梅林中还有一块空地,设了石桌石椅,就连茶案棋子也是有的。这不让对玉漱吃惊,反倒是那只落满花瓣的秋千,“这、、、、、、”
“这是父皇亲手为华儿做的!”秦慕华白皙的手指细细的捻去上面的花瓣,坐了上去,“石榴妹妹帮我推可好?”
“好吧!”杜玉漱搓了搓手,活动了手脚,“殿下坐好!”
“高一点儿!”秦慕华抬起脚,“再高一点儿!”
“哎哎,”杜玉漱累的直喘气,“殿下你那么重,我推不动啦!”秦慕华扁着嘴下来,“是呀,你力气小,一点儿也不好玩!”
“皇上对殿下真好!”杜玉漱只想好好待一会儿,不想在剧烈运动了,只得岔开话题。
“是呀!”秦慕华颓然的坐在秋千上自个儿荡来荡去,“父皇最喜欢华儿啦!”那是因为你对他没威胁!杜玉漱坐在石凳上,这皇帝也是啊,帝王之术在于平,平天下,平四方,就连自个儿的**也是,有人冒头就敲打,有人太差就恩宠。
“石榴妹妹,你还未教华儿做那拱桥呢!”秦慕华脑中灵光一现,突然忆了起来。杜玉漱站了起来,“那动作男子不易学,因为殿下身体已经长成了,不够柔软,”说着自个儿双手向后,做了一个标准的下腰的动作,看着那倒立的人一脸的惊奇问道,“殿下说的可是这个?殿下,后退几步,我起身的时候容易撞到您!”
“华儿要学,华儿要学!”
杜玉漱举起脏乎乎的的双手示意他勿靠近,眉眼一转,“民女教殿下好玩的可好?”杜玉漱站好步,“殿下,看着民女,对这样站好,双腿微微分开,气息调匀,先吸气,再呼气、、、、、、双手像民女这样摊开,手掌朝上,认真看认真听哈!”
“一个西瓜,切成两半。对,对,您的左手就像在托着那只大西瓜!”
“可是那么大,华儿怎么托得动?会不会掉下去摔碎啊?”杜玉漱的脑门上立刻出了三条黑线,“不会的,殿下放心!若是怕西瓜太大,殿下刚才比划的时候幅度小一点儿,就是一只小西瓜啦!”
“好吧,可是华儿根本看不到它在哪儿啊!”杜玉漱看他一脸委屈真的很想吐一口老血,“殿下就假装它在您左手上可好?殿下好好看着!这下您的右手就变成练过铁砂掌的高手啦!一掌、、、、、、”
“什么是铁砂掌啊?”一双充满求知欲的眼睛盯着自个儿。
“额,是民女随便杜撰的啦!就是一门很高强的武功!”一脸的一本正经,随即挑了眉,“殿下好好看着!”
“切成两半,一半给你,一半给我!”
“你的都给华儿了,华儿的给谁呢?”
“呵呵,给殿下喜欢的人可好?”
“那华儿的给你罢!”杜玉漱现在是满头的黑线,“你不要啊,呵呵呵呵,我拿回家,给我大嫂,殊不知,大嫂也是西瓜一样的肚子!”
“华儿现在没有大嫂啊!”秦慕华一脸的委屈,“而且,就算是有了大嫂,我信哥哥也不会娶一个有西瓜那么大肚子的大嫂的!”
躲在暗处的秦慕白几乎乐得站立不稳,那丫头使得不就是那些个鹤发童颜的老道提倡的太极拳法么?教谁不好,编了个童谣教我那华哥,哈哈,乐死本王了!
同样是站在暗处的秦幕信就没有那么欢乐了,脸阴沉如墨,他很生气!凭什么本王就娶一个胖到肚子隆起像西瓜样的女子做正妃?这个该死的丫头,见了本王还没有那么好的耐心呢,啧啧,对一个傻子倒是言听计从!哼,就算我那二弟是个傻的,但你真是不知男女大防?
“殿下你多虑啦!”刚刚是满头黑线,杜玉漱现在只觉着自个儿浑身都是黑线,“这就是一套很简单的拳法,民女怕您记不住,编的儿歌而已!您若是不喜欢给大嫂,给二嫂三嫂仍何人都成!”
“那,那还是给昭容母妃吧,”华儿大眼睛眨了眨,“昭容母妃现在肚子就好似一个小西瓜那样大!”
杜玉漱真的很想抱头大哭,哭哀着道:“殿下啊,那可是皇室血脉,不要有牵扯好不好?万一出了点儿什么事儿,民女都只能找棵歪脖树自挂东南枝!”
“歪脖树?”秦慕淮的眼睛瞪得更大了,“那树莫非是病了?为何脖子会歪呢?而且为何你要自挂东南枝?西北枝不可么?”
我的天哪!这孩子是十万个为什么啊?杜玉漱长长的吸了口气,“也可!那拳法殿下会了么?”
“你教我!”
“最后一次哈!”杜玉漱再吸一口气,世界如此美好,我却如此暴躁!而且对方还是智王,摆明车马欺负人我也不能揍他一顿啊!“一个西瓜,”杜玉漱泄了气,露了温婉的笑握住他的手,“这样,就像你在摸那个西瓜一样,两只手掌这样滑过,圆滚滚的,对,对!”握住他的手腕往下一切,“手掌用力摊直,您的手就像一把刀,啪的切下去,西瓜就咧开了!然后就瓜汁四溅,哎呀,是不是会溅到我们小华儿衣裳上呢?哈哈,没事儿啦!一半给你,华儿是个孝顺懂事的好孩子不是吗?若是切成了两半怎会一人独享?可是那个人肚子不好,不能吃凉食,他不要,怎么办呢?就这样拿回来,对,手臂要用力、、、、、、”
于是浓郁的梅香中,暗处的人都羡慕起那心无城府的人来,那窈窕女子的耐心与安抚,怎会因他而存在?可无论是高出不止一头的男子,还是那上窜下跳的女子脸上的神色都是简单至极的,哪怕是有心之人看了也不会忘那龌蹉的地儿想,世间之事,安能双得?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