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简姜梦见自己的小心脏被季初白挖出,他伸出带血的舌头把她的心脏一口吞掉。
“不要!”简姜猛然惊醒,睁开眼,看见了熟悉的绣花床帐子。
“念锦!”破门而入的沈萧两大步走过来,抱起瑟瑟发抖的简姜。
“我、我……”简姜钻进沈萧的怀中,闻着他身上的安心气味,再一次泪如雨下,“爹,我好害怕,呜呜——”
“不用怕他。”沈萧感触着小女孩颤抖的身子,又想到季初白,脸面紧绷,脸色难看,心里暗暗自责,“爹回来了,会护着你的。”
闻言,简姜紧紧地搂上他的脖子,哭得更凶了。
父女二人依偎良久,简姜终于止住了哭声,沈萧僵硬地为她擦着眼泪和鼻涕。
“以后不准一个人出府。你二叔昨日将长安城翻了个遍,也未找到你,回府后他忧心不已。”沈萧略显生涩地为她穿上嫩绿色小衣,“昨天夜里,又见到你那副模样回府,他的心又紧绷了起来,生怕你受伤了。”
“半个时辰后,你去看望你二叔,叫他放下心来。”
“嗯。”简姜的眼睛发红,一边听着沈萧难得的温声责备,又想流泪。
他们父女二人说了一些话,简姜心里又难受,又感动:现在的一家人对自己是真心真意的好,自己以后不能再当这个世界的人生是一场游戏了。简姜,自你从这个世界醒来的第一刻开始,你就注定不是个过客,而是其中的一份子。因为,你现在无法回到现代的家。
从来处来,到去处去……在这个世界里,仍然有那么多爱护你的人,他们虽然不是血亲,却胜似亲人。简姜,不要总停留在前世,今生好好过,不要辜负爱护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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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艳阳高照,知了声声从几棵高大的洋槐树上传来,树阴下立着一排木桩,一个高大雄伟的汉子正在那里噼里啪啦地练习着拳脚,汗流浃背,整件黑色的单衣都被汗水湿透了。
“二叔!”
简姜跑过去,叫住对着木桩乱打一通出气的胡汉山。
胡汉山的虎躯一滞,缓缓转过身来,举目看见完好无缺的小女孩蹦跳着跑过来,忙搓了手,急急上前去,将她一把抱起,用一张胡子脸亲着小女孩的脸。
“老天爷长眼,小丫头安然无恙……昨天可把老子给急死了!”
简姜抱着他的大脑袋,眼眶红红的:“二叔,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胡汉山捧起简姜的脸,再次看了看,确认没有伤痕,大大的松了一口气,随后,却绷起脸道:“死丫头,看你下次还敢不敢乱跑!”
简姜看着他装出来的一脸凶相,带泪笑了起来:“大王,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哼,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本大王就罚你去给我端碗水来。”
“多谢大王,小的遵命!”
“嗯,嗯……还来给我擦擦汗!”
“好嘞——”
沈萧站在书房中,透过窗口,看着院子里嬉闹成一团的叔侄二人,面色冷凝。
“大哥……昨晚,究竟发生何事?”清隽如竹的男子立着沈萧身边,轻声开口道。
闻言,沈萧转过身来,看见一如既往温润淡然的韩子瑜,心中微静,启齿道:“昨晚,我刚回府就见二弟来报,念锦失踪了……在接近丞相府的湖心水榭时,听见念锦的哭声。我闻声飞奔而去,却见季初白抱着被点了睡穴的念锦,静坐不动……当时的情势并不危急,我与他过了几招,就带着念锦回府。”
沈萧又看向窗外现在正分食着西瓜,吃得欢快的一大一小,皱着眉头,继续道:“此刻想来,昨夜季初白似有心事,与我交手的时候,既无心恋战,又有意放我们离去。否则,在他那机关重重,高手密布的丞相府中,我非得用尽全力,方能全身而退。”
“那么,念锦有没有对你说,昨天她被季初白掳走后,在丞相府的经历?”
韩子瑜盯着沈萧紧锁的眉头,面露忧色。
“她说,自她昨日下午被季初白在街上掳走后,就被带到了丞相府的一个四面环水的凉亭上,就是相府的湖心水榭……此后,季初白便不再过问她,自顾自地睡了一个下午。念锦无计可施,在一边吃着糕点水果……到了傍晚时分,念锦、看见季初白的……眼睛、变色。”
说到此处,沈萧和韩子瑜二人心中皆一沉,“季初白还问道‘今日是不是月圆之日’……之后,季初白强行要给念锦换衣服!”
语毕,沈萧脸色已经铁青,狠骂了两声“无耻之徒,卑鄙小人”。
“月圆之日……眼睛变色……季初白、季初白果然是妖相啊……”
韩子瑜来回踱了几步,停下脚步,抬头,看着沈萧,若有所思道:“两年前,我就听说有此事,我一直以为那是传言,不可信……可没想到,确实有其事。”
沈萧恢复了一张冷脸,继续道:“念锦说季初白想要挖她的心……可最后没有,反而为她穿上一件红衣……”沈萧“啪”的一掌打在窗台上,木栏被深深打缺了一角。
沈萧每每想到自己的女儿小小年纪被人欺侮,心里就怒不可遏,对季初白的敌意愈加深了。
韩子瑜伸手,握住沈萧的手臂,一双宁静如水的眼睛深深地望着他燃烧着怒火的黑眸,微微摇头道:“大哥,沉住气。依我看,此事疑虑颇多。季初白虽然是个心狠手辣之人,但他不可能随意对一个孩童出手,即使他和我们将军府有过节。”
沈萧踱步,坐上椅子,沉闷道:“就是不知道他为何要与一个孩子过不去!”
“可能、可能……与他月圆之日的秘密有关。”韩子瑜也坐下来,就在沈萧身边,看着一旁轻烟袅袅的香炉,突然开口。
“大哥,前些日子,念锦破了一宗冤案,此事,让她在京城内外都有了名声……听说,念锦在破案时,季初白也在场,而且是季初白给念锦审案的权力。”
“她是个异常聪慧的孩子……可……哎。”沈萧突然叹气,以手加额,揉了揉微微发疼的眉心,“此事虽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却是让朝野内外的有心人瞧去,又对我们将军府,对我刚找回的女儿起心思了……就怕,慧极必伤。”
“季初白是个心思深沉之人,不知他到底有何目的。”韩子瑜想将两件事串联起来,从中找出端倪,可是却暂时徒劳无功,“如今,唯一可以确定的事实,就是季初白因为上次念锦破案一事,注意上了她……不仅仅是因为她是将军府的小姐。”
韩子瑜和沈萧二人同时抬头,视线相撞,神色异常凝重。
“大哥,念锦她才六岁,她……是从何处学到的这些?”
“她的身世,到底如何?”
沈萧看着韩子瑜清朗的面容,闻言,心中顿时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