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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白石山 野山坡

五十四、白石山

元骧购得充足的食物以备路上充饥,以及一挂马车供钟正方和雎儿乘坐。钟星驾车,他们四人则骑马,由汾河岸边折相东行。起初,道路尚且平坦,待出了山西,行至河北广昌县境,路便难行起来。

这广昌县属大同府蔚州,为山西省布政使司所辖。为全山区县。位于太行山,燕山,恒山三山交汇处。亦为涞水之源头。

重山叠嶂间,拒马河蜿蜒近百里由西北向东南流去。山峰秀美,数百里怪石奇峰应接不暇。形势之胜,为他郡所弗及。景致虽美,然山路崎岖,狭窄难行。有时仅容一车通过。

一行人行至一山脚下,但见一峰高耸,山腰云海浩邈,气象万千,山顶奇峰缀宝,怪石装点,千姿百态。虽说道路难行,然有美景可赏,人们也不觉困乏。

郭晋忠道:此山名白石山,堪舆黄山媲美。我等再前行十余里,便可到达此山的飞云口了。

绕过数峰,到了一山崖豁口处,一坳平坦,方圆数十丈。两峰夹峙,一谷深幽,目不及底。如烟如云的雾气从深谷中袅袅升起,轻如絮,白如雪,待升腾至坳间,有风自谷口吹来,那如烟如云的雾气便如脱缰的野马一般向谷的另一面飞去。人于其间,若处云海之上,飘渺如幻。

偶从云雾间隙望去,远处山林,或绿或红或黄紫,一行人皆被这自然之景色所陶醉。便是满怀心事的雎儿也暂且忘却了烦恼,脱口而吟道: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生处有人家。。。

车旁的元骧接道: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唐人杜牧之山行诗句,恰似为此处而作。两人吟的恰到好处。雎儿听元骧脱口便接上了自己所吟,忍不住向元骧望了一眼,恰好元骧也望她一眼,四目相接,皆有触动,赶忙转向一旁去。

郭晋忠哈哈笑道:两位可谓才子佳人,好才情,好才情啊。不过这荒野之间可是没有什么人家。下了这飞云口,还有数十里的路程,到了广昌县城才可以看到真正的人家。

过了飞云口,便是下山的道路,坡势虽缓,然九曲八弯,一侧是不算陡峭的山崖,另一边则是铺满乱石的沟壑,众人也还是不敢放马。跟在钟正芳一家的马车之后缓缓前行。突然,驾车的马儿长嘶一声,停下了脚步,不安的在原地刨着马蹄。锺星定睛一看,前面的山路上蹲着三匹山狼,许是多日未曾进食,每一双眼睛在白日里也泛着绿光。

锺星向车后喊了一声,有狼。便跳下车来,双拳紧攥,以防狼扑。

那饿狼见有人下车,一匹纵身一跃便向锺星扑了过来,另外两匹则呲牙向马儿扑去。

锺星闪头避开饿狼咬向咽喉的厉齿,肩头却被狼爪抓破。他的一个冲拳也将那匹饿狼击的一个翻滚。那饿狼翻身又待跃起,却被后面赶来郭晋忠铁筷子一劈,将狼腿劈断,瘸着一条腿仓皇逃去。

也就在这时,驾车的马儿被那两匹狼惊吓,先是马蹄腾空,冷不防的将车尾的钟正芳甩下,然后尥蹶子便狂奔而去。本是下坡的道路,加上马匹惊而狂奔,车子瞬间便拖出十余丈远。

那两匹狼见有人落地,便不要去追赶马车,而是转身欲撕咬落地的钟正芳,元骧见形势危急,自马上腾空飞身而下,待落下之时,一掌已经排在狼头,那匹狼未及嚎叫便倒地身亡,另一匹狼犹不肯罢休,呲牙咧嘴的作势欲扑,元骧一边提掌,一边喊道:快追马车。

其实早已有人追赶了上去,那便是锺星。他躲过狼扑,乍见马儿惊走,便知大事不好,几步便追赶了上去,奈何马车太快,将他甩在了后面。这时霜儿已经下马扶起了钟正芳,巴特尔则骑马越过他们向马车追去。他后发先至,一转眼便追到马车之后,腾身下马,紧赶几步,抓住马缰绳,一个千斤坠便将惊马勒在了原地。他本已松了一口气,却突然听到撤上雎儿一声惊叫,觉得马儿似被大力拖住,向后面退去。向后一看,大吃一惊。

原来这段路正好是一个弯口,惊马转弯太急,马车的一轮已然悬空,将车子倾斜于沟壑的边缘,正是这一倾斜之力将马儿拖后了几步。雎儿和车子都悬在悬崖边上,摇摇欲坠。巴特尔虽有心相救,但苦于不敢松手,否则,马儿便会被马车下坠之力拖向深渊。雎儿也便会坠落下去。他只好用自己的千斤坠为马匹助力,硬生生将马车止住。

好在元骧已经将那匹饿狼了结,飞身赶了过来,见此情景,也是捏了一把冷汗。他若是跳上车去救人,车身突然间加重,只恐怕巴特尔也难以拽住。若不跳上车去,雎儿怕是不能支撑多久。这时郭晋忠几人也已赶到,钟正芳并未受什么伤,见雎儿危险,父女连心,便要扑上去救人。被元骧拦了下来道:锺大人莫要莽撞。随后又对郭晋忠道:郭前辈和霜儿可去助巴特尔一臂之力,将马车稳住。

霜儿前去帮巴特尔拉马,郭晋忠和锺星则运足内力去搬住马车的另一面车帮,趁这当口,元骧施展轻功跃上车子将一把拽住雎儿一个旋身便跳到了山路之上,将雎儿揽栽在了怀中。

见雎儿得救,巴特尔一声大喝,应是带动马儿将那悬空的车子拽到了路上。

这一场惊吓,将雎儿惊的是面色苍白,几欲晕倒。愣了多时方才清醒,见是在元骧怀中,面色红润起来,赶忙挣脱开来立在一旁。

郭晋忠懊悔道:都是我考虑不周。锺公子本是江南人,哪里懂得驾车,若在平地尚可,这山路却是不稳妥,方才有此一惊。

锺星知他话中有责备之意,低头不语甚是难过。元骧见状道:这也不怪锺星将马儿撒手。那饿狼扑来,任是谁也要躲避的。好在有惊无险,郭前辈且看看那马车是否损坏。若车子损坏了,怕是要两人共骑方能上路了。

这时,巴特尔道:俺已经看过了,车子还好。

元骧便让锺正方和雎儿上车,雎儿心中惊恐,说什么也不愿意再到车上去。说是要和霜儿共承一马。

郭晋忠呵呵笑道:锺姑娘不知这马背颠簸。倘若玩耍一时也好凑合,倘若长途赶路,怕是不把你的骨头颠散了架。

元骧见状,便将自己的马缰绳递与锺星道:锺公子骑马和郭前辈走在前面,巴特尔和霜儿再车后守护。

元骧说罢,自己上前牵着驾车的马儿。那意思是说,我来赶车。

雎儿见状便不好意思坚持,乖乖的和钟正芳坐上了马车。

一行人有前面的事故,不敢快行。待到广昌县城,已是黄昏时分。钟正芳待要寻客栈宿下,郭晋忠却道:客栈过于嘈杂,我倒有一好去处可以留宿。

他也不说明,便将众人引到西城墙内的一座古刹前,跳下马来便去叩门,不多时,便有僧人开门探望。郭晋忠与那开门的僧人言语了几句,那僧人便开了边门将众人连同车马放了进去。

元骧问道:看郭前辈似与这里很是熟悉。

郭晋忠笑笑道:早年游历,曾与这里住持有交,刚才相问,故人果然还在,是以邀我等留宿。

众人与那住持相见后,便去安排处歇息吃些干粮。郭晋忠径自去和住持叙旧。

时夜有月,将古刹前庭照的白昼一般。大殿前两棵十余丈的古松若虬龙探天,明月恰好挂于枝梢。有蛩鸣声声,反倒显现出古刹的宁静。

雎儿一身纨素,立于松下。一路的劳顿竟未消心头的惆怅。

她和弟弟钟星随父亲到京赴任,缘本还有一事,那便是和指腹为婚的父亲老友之子商量婚期。未曾想到,世事变迁,斯人已逝。心头本已伤痛,却又碰上贼人劫掠,将父亲老友一门连同自家随行家丁尽数杀害。若非玉龙和元珠仗义相救,只怕是自家几人也难免罹难。

这一番突然变故,在她脆弱的女儿心中留下了阴影,久久不能散去。好在突然到来的元骧似一缕春风拂过心头,自己与他竟像是前生相识。从元骧坠下马来自己将他扶起的那一刹,心中便有了一种莫名的悸动。说不出为什么,一向矜持的自己居然自报奋勇的去服侍他疗伤,没有一点的生疏和羞涩。待他伤愈,自己感到要与他分别,心中油然而生出一种惆怅。

没有想到的是郭晋忠的一番安排竟是让元骧护送自家三人到京。心中又是欢喜又是忐忑。欢喜的是和意中人又能多待些时日,忐忑的是女儿心事不能明言。看那人儿似是有情,却又若即若离,教自己好不焦心。

途中惊马,自己性命悬于一线,又是元骧施以援手,解了危难。这一桩桩事情若一把小刀在心头刻下了印痕,难以抹灭。

心儿不静,她难以入寐。待洗漱妥当,看那枝头明月照人,便独倚树下,暗自与那月儿吟说女儿家心事:

寺月枝头夜照人,冰清犹似女儿身。两眸时也著云痕。难解君怀情怅怅,不消肠结意昏昏。谁谙心事肯相询?

忽听身后有人拍手赞道:好词,好词。

雎儿回头一看,正是元骧立于身后,心中一阵突突。垂首道:是元公子。你还没有歇息么?雎儿乱吟,教公子笑话了。

元骧道:雎儿姑娘才思敏捷,真若咏絮之才。令元骧十分佩服。他日有闲,定当相和一首。

见雎儿羞涩不语,又道:这里虽说已不是荒野之地,于这寺中也应当心才是。我见姑娘一人立在院中,怕有不妥,所以才来相看。

雎儿见他关心自己,心中泛起一丝甜意,施礼道:多谢公子关心。

郭晋忠自住持处出来,见二人立在庭中,有心避开来,却已被元骧看见喊道:郭前辈。。。

郭晋忠本不欲打搅两人,此时见呼也只好走了过来道:你二人还未歇息啊。

两人皆点头嗯了一声。郭晋忠搭讪道:既然元公子尚未歇息,我恰好有一事相商。

元骧道前辈不必客气,尽管说来。

雎儿见二人说话,待要避开,元骧却道:都是自家人,雎儿姑娘不须回避。

郭晋忠亦点头说:嗯嗯,没什么事情可回避的。我说的却是这阁院寺的一桩事情。

郭晋忠继续道:适才与住持叙旧,老友碰到一为难之事,满面愁容。待我问起来却又吞吞吐吐说只怕我们也无办法。

元骧道:究竟是何事啊?

郭晋忠道:我紧紧追问,他方才道出那件事情来。是和这阁院寺有干系。这阁院寺于东汉时创建,唐时重修,是一座千年古刹。寺中文殊阁是一土木结构建筑,千年以来未经修缮依然完好如初,殿内奉有寺中高僧之肉身像,便是全国也无几处。如此宝刹,却有人近日觊觎。。。

元骧插话道:莫非有人欲拆除这文殊阁不成?

郭晋忠道:拆阁倒不至于,不过却有人盯上了寺内七绝之一的辽代大钟。

雎儿道:什么大钟,我们进寺内,为何没看到它?

郭晋忠道:我等入寺,天色已晚,那大钟又在寺内东南角的基台之上,故而未见。

元骧问:一口钟有何贵重,也被人觊觎。

“你有所不知。”郭晋解释道:这大钟可不是一般物件。它铸于辽天庆四年,钟体硕大,重约四千余斤。钟上有六耳,象征"六根",更可珍贵处是钟身铸有千余字铭文,却是佛家的金刚经全文,还附有梵文。这样一口宝贵之物却要被人征为熔冶兵器之铁。住持便是为此事着急。

元骧念一句阿弥陀佛道:何人这般无视国之瑰宝,回拒了便是。

郭晋忠道:若是一般人等就好办了,偏偏是官府打着为国铸造兵器的缘由,明日里便有差人领一众民夫前来抬去,这可如何是好。住持没有办法,便相商与我。我也想不出何等办法来,所以和元公子商议,咱们管还是不管此事?

元骧道:此事说来也是棘手,不如回去和大伙商议一下。

回到屋内说及此事,钟正方道:此事甚易。我乃新任京城监察御史,也是三品官员,既然是官家所为,我便出面说与那广昌县令,无有不妥。众人觉得有理,便也不放在心上,都自安歇。

次日将主意说与住持听,住持连声道谢,忙备斋饭供众人食用。

众人刚吃完斋饭,便听得寺外一片喧嚷。未等人们迎出,已有几个官差摸样的人带着十几个民夫闯了进来。也不听住持分说,便将铁索套在大钟之上,吆喝十几个民夫将大钟抬将起来,错离台基半尺有余。钟正方走上前去道:且慢。

民夫见有人阻拦,便放下了杠子。一差官上前对钟正方道:你是何人,也敢阻拦我们办差。

钟正方道:我乃新任京城监察御史,路过此地。这阁院寺内的大钟乃国之瑰宝,岂能溶为刀枪之铁。你等且放下。

那官差哈哈笑道:何处来的糟老头子,也充大爷。我们只听县太爷的。你若阻拦,当心治你个阻挠公差之罪,将你锁了去。

钟正方还待要上前理论,却被那差官推搡一把,钟星见状,便冲上前去,另几个官差瞧见,将腰刀拔出,虎视眈眈。

这时候,元骧伸手拦住火冒三丈的钟星,对那差官不温不火道:我们知你等是公办,自不敢阻拦,但不知你那些铁索是否足够结实,能否将那大钟抬走。

说话间元骧走到大钟跟前,将那捆绑大锺的铁索抄在手中,两手运起内力,只一扯,便将那铁索扯为两段。

那一众官差见他似不费力气便将铁索扯为两截,目瞪口呆,言语不得。

郭晋中对身边的几人低声道:元公子这种做法很是妥当。对方即为官差,我等不可用强,以免为寺中众僧带来麻烦。这般也好让他们知难而退。

郭晋忠说罢便也哈哈大笑道:看来老夫也当现一丑,话音未落,已将那双铁筷子执于手中,伸手一夹,便将一个官差手中的腰刀夺了过来抛向空中,又是一夹一折,那钢刀立刻断为两截。几个官差面面相觑,一脸的惊恐。

元骧问道:你们还要抬走这口大钟么?

未等他们答话,巴特尔双掌已出,击向那口四千余斤的大钟,只听一声闷响,本已错离台基的大钟又被他打回了原位。

见到几人这番动作,几个官差哪里还敢再说什么,一拱手道:各位壮士,我们这就回去禀报县太爷,再做理论。那些民夫见无人主张,也一哄而散,离开了阁院寺。

住持道:他们虽然离去,但此事恐怕未能善了,你等一走,岂不是还要重来。

元骧道:此事当然不能算完。刚才也不过是权宜之计,将他们惊走。所谓小鬼难缠,阎王好见。这还得需要钟大人前往县衙一趟,见那广昌县令,方能最终了却此事。

住持连连道谢:此事若能了结,当是善事一件。本寺留宿各位大侠,也是佛缘使然以保全我阁院寺镇寺之宝。

当下元骧几人便驱马上路,先到那县衙去见县令。那县令先是听差役说起几人在寺内的所为,知是遇到了江湖游侠,知也得罪不起。又见钟正方拿出官文与诏书。哪里还敢分辨,只有唯唯承诺,不复征用阁院寺大钟。元骧一行这才驱马离开广昌县境,继续赶往京师。

五十五、野山坡

八人继续东行百余里,郭晋钟向前一指道:前面应该是涞水的龙门天关。过了这涞水野三坡,是通衢大路,京师便已在望了。

几人加快了车马,不多时已经远远望见一处关隘矗立在两山之间。那便是明长城内边上的疆域咽喉—大龙门城堡。

这一条道路于两侧山崖间穿行,行至大龙门城堡处,那龙门天关便如锁钥将西北和东南隔将开来。行走间,马上的钟星忽然喊道:快看,那崖壁上有字。

人们顺着他所指望去,果见两侧崖壁上不止一处刻有许多字迹,大小不等,皆可分辨。大字约有八九尺见方,尤以“万仞天关”、“千峰拱立”八个大字为醒目。字迹遒劲浑厚,笔力顿挫沉雄,各具风格。小字亦有一尺见方,竟敷衍成文,历数关山险要雄伟,山河秀丽俊美。近观之,皆为万历年间天关守将所书。

元骧道:看来这龙门天关当真是京都通往塞外的重要关口,是以曾经有重兵设防,若塞外边城突破,这里便成为通往京师的第二道长城防线。

郭晋钟道:元公子说的极是。不过,眼下我大明西北主要是以外长城为主,这里也像那雁门关一般,作为内长城不为兵家所重视了。料无重兵设防。

说话间,一行车马已经来到了大龙门城堡的城门之下。本来应该洞开的城门此时却紧紧关闭着,没有行人来往。

郭晋钟勒马站定,向城堡之上呼喊。城墙之上露出了数十个人来,却非守城军士,皆乡民打扮。见元骧一行,尚有女眷,知是过往行客,便打开了城门让他们进得城去,又将城门紧闭。

几人在城内寻了客栈落脚。歇息间,郭晋忠问店小二道:你们这里甚是奇怪,大白天的关甚城门。

小二道:寻常时日却是不关城门的。只是这两年闹饥荒,盗贼蜂起,时常骚扰城中居民。这两日听说山中的一伙大盗又要来城中敲诈勒索,是以加强了防范。

元骧奇怪道:既有盗贼,理应官府差人缉盗,何劳乡民守城?

小二见他如此问,便压低声音道:这位客官有所不知,城中官府平时素与盗贼有染,暗地分赃。靠他们缉拿盗贼根本没有指望。再加上这些大盗皆武艺高强之人,又有官府纵容,很是猖狂。乡民无奈,只好推举家道殷实,素孚重望的“老人官”综理坡内的一切事务,被迫自己组织护城武装,保卫乡里。一旦闻警,不分村界,群起而攻之。

这时,恰有一老者率十余乡民走过,小二指指道:你们看,那人便是老人官,定是带领乡丁巡城去了。

元骧道:看那乡丁都是些乡民,虽说身体健硕,毕竟武功有限,若如你所说盗贼皆武艺高强之人,若凭这些人欲阻止他们进城,实非易事。

“谁说不是呢。好在前几日,老人官有一远方子侄自京城而来,答应暂且帮助护城。”小二道。

郭晋忠笑道:仅凭他一人又有多大帮助?

小二尚来不及解释,便听到城门处铜锣敲得震天价响。有人吆喝道:城中各家壮丁都去守城喽。。。

听到吆喝的厉害,巴特尔坐不住了道:有这种热闹,何不去看看。

元骧站起身来道:也好,郭前辈和霜儿在这里陪着锺大人一家,我和巴特尔也前去看看这些盗贼是何等人物。

郭晋忠道:这一代地处偏野,乡民多剽悍。想那盗贼也是灾荒之年,迫于无奈而为之。元公子若有心相助于大龙堡,将其迫退便可,切勿多伤性命,惹来麻烦。

元骧称是:前辈说的是。我等定有分寸。

两人赶往城门处,也跃上城头,向城外望去。看那堡门之外,数骑并立,为首一人满面短须,身形很是魁伟,手中握一把大刀,身后还跟着二十余喽啰,正在堡门外啰唣,嚷嚷道:再不开门,便撞开来。

看这帮贼寇甚是凶悍,站在城堡墙上的乡民不免有些慌乱。这时,那老官身旁一人道:切莫慌张,堡门不要打开。待我下去会他一会。

此人说罢,纵身一跃,便跳到贼寇马前,背手而立。元骧和巴特尔叫一声好,很是佩服此人胆色。

那人也就二十出头年纪,身材适中,著一身麻布衣衫,一条灰带束腰,很是利落。那贼首本就高大,又在马上,便显得这人身材矮小了。

贼首见他从堡墙跃下,身法利落,一勒马缰,那马儿前蹄腾空,一声嘶鸣。复又落下,几乎踏在那人身上,但那人气定神闲,身形未曾移动一步。

贼首道:你是何人,也敢拦阻于我。

这人慢条斯理道:你且不要管我是何人,我却问你,你们持刀弄棒的来这大龙堡却是为何事?

贼人道:每月十五,大龙堡便要于我等供应一应所需。这两年已成惯例。缘何这月过时许久,却无有动静。说不得,我要前来索取了。

这人道:灾荒之年,大龙堡乡民自耕为食,尚难以自保,你等却不劳而获是何道理?

贼首语塞片刻,随后恼羞成怒道:没有道理,我手中的大刀便是道理。说着便招呼其他人道:莫要和他理论,去给我砸门。

贼众一拥而上,竟弄来一段圆木撞向堡门。

见贼人不讲道理,那人似是十分恼怒,道:我周万成京畿周围方圆数百里,尚未见到你这等狂妄贼人。且给我住手。

他说话间冲上前去,双掌横推,一股大力击向圆木,那抬着圆木的几个贼众均是一个踉跄跌倒,险被那圆木压在身上。

那满脸短须的贼首见他出掌了得,大喝一声,手中的大刀挥起便向他削去,其他几个骑马之人散将开来将他围在中间。

墙上的巴特尔对元骧道:这些人真不知羞耻,还要群殴。便想下去助阵。

元骧拦住他道:莫要忙乱,我看这些贼人不是他的对手。

巴特尔再定睛一看,那周万成并不直接对付那杆大刀,而是陀螺般的旋起,然后空中飞脚连踢,将周边的马上之人一一踢下马来。地上的喽啰见他厉害,只是四周啰唣,却不敢近得他身前。

周完成这才站定在那贼首面前道:你还要打么?

那贼首见他几下便将自己马上之人搞定,情知刚才并非惧怕自己的大刀,而是故意耍弄自己,凭他那身手,纵是再添上几个人,也不是他的对手,手中的大刀劈也不是,收手也不是,倒叫他左右为难一番,思忖一会儿,还是垂下了大刀,跳下马来拱手道:壮士神勇,在下甘拜下风。

周万成只是将那些人击倒,并未杀伤一人,便令这帮贼寇臣服,使得堡上的乡民们连声的叫好。周完成道:你等只要不再骚扰大龙堡乡民,我也不再追究,你们去吧。

这时,元骧突然唤一声慢着,也跃了下来,巴特尔紧随其后。一如两只大鸟翩翩而落。那贼首看到两人跃下的身法竟似周万成一般轻灵,以为也是对方援手,心想,幸亏刚才这两人尚未参战,不然怕是自己这方不用几个回合就全部落败。忙拱手道:这位壮士还有何指教?

元骧也不答话,伸手对巴特尔道:拿你的玄铁剑来。巴特尔不知他要干什么,便将玄铁剑拔出递于元骧,元骧手执玄铁剑,脚下一勾便将刚才那段圆木立了起来,还未待圆木立稳,手中之剑瞬间连劈四下,所施竟是全真的七星剑法。再看那段圆木片刻之间已分为八瓣裂了开来。将一众贼人看的是目瞪口呆,合不拢嘴巴。一旁的周万成脱口赞道:好快的剑法。

元骧将玄铁剑还与巴特尔,面对贼众道:我看你等也绝非大奸大恶之人,被灾荒年所困,做些出格的事情尚有情可原。以后莫要再做这等难堪之事,否则,便如这圆木一般。

说来元骧等人无非路过,于这些事情本无干系。为何要趟这些浑水。也是元骧怀有仁心。见周万成只是将那些人击倒,并不杀伤,便猜到了周万成的心思。那便是留有后路,只是震慑于对方,免得为大龙堡留下后患,招来报复。心中甚是赞许此人的做法,便也跳将下来,为他增加些砝码。这样一来,那些贼人哪里还敢心存侥幸之心,唯唯诺诺,招呼众人狼狈而去,多时不复骚扰。

这边元骧见贼人已退,便朝周万成拱手道:敢问周壮士与龙行搜神手有何渊源?

问话一出,不仅周万成惊讶,便是巴特尔也觉迷惑。

周万成沉吟片刻道:你如何知晓我便和龙行搜神手有关系?

元骧道:实不相瞒,我曾两度看到龙行一门两位前辈出手,壮士手法于他们实出一辙,是以有此问。

周万成见他如是说,知道眼前的人和本门前辈也有些渊源。便道:这里也不是说话之处,且回堡一叙如何?

这时,那老官已经率领乡民打开了堡门迎接出来。三人便被簇拥着一同回到了堡中。

未费周折,不伤一人便将贼人击退,保却大龙堡的平安,那老官自是高兴。于祠堂摆下酒席感谢自家子侄周万成,当然也将元骧几人邀请在座。得知几人中还有一位到京赴任的御史大人,更是欢喜,便将此地情形细说一番,指望钟正方到京给予上达,也好整治一番。

席中,周万成问元骧道:兄台所见龙行搜神手两位前辈可肯详细告知?

元骧道:一位姓楚名岳,人称黄河药公,另一位则是桃叟赵柯。听得楚岳的名字,周万成已是惊讶,待听到元骧说出赵柯其名,他则是从坐席上跳将起来。连道:奇了,奇了。言语之中似是十分的不信。

元骧问道:何奇之有?

周万城这才发觉自己的失态,不好意思的坐下道:请恕我无状。那楚岳乃我父辈中人,曾听父亲说过,多年前楚师伯与我那宋师姑一道外出采药行医,虽说不曾见面,但也时有消息传来。我奇怪的是你所说的赵柯。当年五龙破甲,其中的大师兄便是赵柯,算起来应该是我的大师祖。于今恐怕已是百岁之人。几十年前便杳无音讯,便是我父亲也未曾得见其面,都道是早已不在人世。你却说遇见了我大师祖,我岂能不奇?

元骧听他这般说来,已确定这周万成是五龙后代传人无疑。便将如何遇到黄河药公和桃叟的事情说了一遍。也从言语中得知,这周万成乃是自父亲那里学的武功,而他父亲便是五龙中宋德胜的亲传弟子。待问起他这些年来在何处做事,又怎么到了这大龙堡中,周万成则道,与师兄同去江湖闯荡,后来在官府中供职。至于何职他轻轻带过。因某种原因,离开了京师,准备前往大同一行。途中想起在大龙堡尚有族叔居住,便在这里歇息几天。没曾想恰好碰到了贼人骚扰大龙堡。所以就出面吓退贼人。

说起要到大同去,郭晋忠插话道:我们一个小兄弟正是大同总兵姜镶的甥儿。他去大同就是黄河药公老两口护送。便是我们到了京师也还是要转回大同去。

听郭晋忠提起姜镶的名字来,周万城心头一动道:可是那年锦衣卫所缉拿林玉凤的舅父姜镶姜总兵么?

几人听他乍说到锦衣卫缉拿林玉凤之事,一时间转不过弯来,目目相觑。他们于居庸关救出了玉龙,却不知道那年后来发生在大同的事情以及若水护送玉凤途中发生的变故,但觉得这林玉凤的名字好生熟悉。

巴特尔想起居庸关的事情道:公子,咱们在居庸关救得玉龙小兄弟,他当时不就是被锦衣卫追杀么。

这么一提起,元骧拍案道:想起来了,玉龙小兄弟时常提起他与姐姐离散,这番他和元珠前去大同,便是要和姐姐见面,他姐姐不正是叫林玉凤啊。

转而问周万城道:周壮士认得林玉凤?

周万城忙掩饰道:说不上认识,仅是听说而已。

元骧见他似是有所避讳,不愿多言,也只好不再问下去。有桃叟和黄河药公这一层关系,周万城对元骧一行十分亲切。席间饮酒很是爽快。元骧等人也觉得周万城是一个爽直的汉子。便约定以后在大同相见再把酒言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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