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义没有继续追问,他有些担忧的长叹了一口气,然后很是迟疑的说道,“中原战局吃紧,吴王催我速归!这边……”
忆凝的脸色一下子苍白起来,聚散终有时,她知道伯义不可能在盐田这里停留太久。只是没想到真的到分别的时刻,她是这么的不愿意去接受。
伯义看着忆凝,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可是犹豫了很久,却只淡淡的说了一句,
“你要多保重!”
千言万语,伯义能说的只有一句,保重。
“恩!”
忆凝默默的点头,太多的话缠绕在心里,她也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皓月苍穹,星目低垂,盐田的夜晚格外的美丽。
只是这份美丽没有人欣赏,至少满腹心事的那两个男人没有看到。
令狐海邪坐在礁石之上仍由海风吹乱他的黑发,一口接一口的烈酒冲不散他心头的阴霾,却让他更为的焦躁。
他是一个时辰前醒来的,自从他醒来,一些已经发生无法在回头的事情让他厌恶不已。尤其是他身后的那个男人,这般的阴魂不散,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你身子才好,不适宜如此豪饮!”实在看不过去,伯义忍不住开口。
“别以为你救了我就有多么的了不起,我还轮不到你来管!”
冷眼低笑,令狐海邪感觉极为的讽刺,伯义是他最为痛恨的男人,但就是这个男人竟然在短短的一个月内救了他两次,如果可以,他宁可不要这条烂命,也不想接受伯义的恩惠。
“说吧!你这样跟着我,到底想要干什么!”
晃荡了一下手里的酒壶,令狐海邪并不想跟伯义多言。
“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伯义静静的看着眼前波涛汹涌的大海,他不是那么绝情的人,他也会关心忆凝。只是这份关心与男女之情无关,纯粹的是他对忆凝的心疼,一个十五岁的少女,落得如此境遇,换谁看了都会不忍,何况是一直将她视为妹妹的伯义。
“我可以说不吗?”
虽然不知道伯义要求的是什么,但无论他要求什么令狐海邪都不想答应。
“可能吗?”
伯义挑眉,他算准了令狐海邪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小人,只要令狐海邪欠着自己这份人情,他就没有立场和理由不答应。
“说!”
果不其然,令狐海邪没有让伯义失望。就因他有这份担当与坦诚,伯义觉得他是可以放心将忆凝交给令狐海邪的。
“我要你答应我,无论在何种情况之下,你都必须保护忆凝,不让她受到任何的伤害!”
令狐海邪轻笑,“她是我登上可汗之位最大的障碍,你说我可能会遵守你的要求吗?”
“这是你欠我的!即使你不能保全她,至少你要答应我,若真有一天,你与她兵戎相见,我希望你能保全她一条性命!”
令狐海邪的话更加坚定了伯义要他答应自己的决心,谷国情势这般复杂,朝中斗争如此激烈,就凭忆凝一人之力,恐怕难以保护自己,伯义希望能尽自己的绵薄之力,帮她求得一个保命的机会。虽然他并不希望忆凝会真的陷入那般危险,但有一个令狐海邪的承诺总还是好的。
因为在这之前,伯义已经通过海娜对谷国以及令狐海邪有了一些了解,所以他很清楚若是要将忆凝托付一人,令狐海邪绝对是最好的选择。将一个不能杀忆凝的项圈套在最想杀她的令狐海邪的身上,这才能真正的保忆凝平安。
“原来你在盘算的是这个!”
不愿去想伯义努力维护忆凝此举背后的深意,令狐海邪气愤的又往嘴里灌了好几口烈酒。
明明是这个男人没有保护好忆凝,让她落入诺曷钵的虎口。现在他竟然可以道貌岸然的让自己放忆凝一条生路,从他的怀里抢走白莲银镯还不够,他还想要什么?!
“你说我小人也好,趁人之危也好,总之我要你答应我,不可加害忆凝!”
他救了令狐海邪两次,伯义相信,就以这两份请来换忆凝的一条性命,对令狐海邪来说,他是赚了。
“好!我答应你!真若是到那一天,我会放她一条生路!不过,我也有一个要求!你明日就必须离开!当日是我有事无法脱身才不得不将大军咱交由你管理,如今我已回来,一切事务皆有我做主,不许再劳烦将军!何况中原战局焦灼,若是没有将军在外镇守,吴王怕是很难安心吧!”
令狐海邪冷笑了一声,将手里空荡荡的酒壶狠狠的往礁石上一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
见令狐海邪已经答应,伯义心头的大石算是落了地。他说的没有错,自己带兵离开中原多日,吴王早已不耐,多次催他返回,所以不用令狐海邪要求,他打算明日就点兵离去。
“明日你可将所有大军带走,我令狐海邪不需要你的可怜!”
知道伯义是在犹豫要不要留下一些军士帮助忆凝,毕竟以不到五万的兵力去抵抗大元得五十万大军,仍谁看来此举都是以卵击石,风险十足。可他令狐海邪不是那么简单之人,吃一堑长一智,他心里自有打算。
“有你在此牵制这五十万大军,对吴王来说,也是一份贡献。此事待我回去之后,自会跟吴王回禀的。”
令狐海邪的倔强与忆凝不相上下,伯义知道他是多说无益,也只好随他去,况且中原兵力不足,他若是真留下一些,日后也没法向吴王交代。经过几番交谈,伯义相信令狐海邪不是平庸之人,他能带兵征战四处,定有其过人之处,所以伯义还是决定不留下人马,明日一早他会带着全部人马离开盐田,回到中原。
“哼!贡献,说不上!这是我和令狐殇之间的恩怨,与吴王没有任何关系。你可不必为此多事!”
这笔旧账拖了二十几年,是时候该了结了。
“这里并非安全之地,我们还是快回大帐吧!”
海风之中,一丝血腥在隐隐漂浮,远离大军伯义总会有些不放心。
“无妨!你先回去,我要一人待会!”
令狐海邪不想与伯义同行,免得一会见到忆凝,他心里又会不舒服。
“那你自己小心!”
想着明日起兵,今夜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准备,伯义也就没有了继续留下来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