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哥眼圈发红,双手握着拳攥紧,说话都带着颤音,不是害怕,是极力忍耐的怒火与羞愧。大丫作出这种顶撞长辈的事,是他没有管教好。
“砰!”终是失态的跪在地上,低着头,半是哽咽的喊出“爹!”
灯影晃动,人影晃动,半掩在阴影的儿子,刺痛了萧老三的心。
他有天大的怒火也息了,他儿子这般愧疚难过,他这当爹的于心何忍呢?林哥儿不容易呢?
“都杵着干什么,还不把你大哥扶起来。”冲着愣神的儿子厉声喊道,萧老三自己也跨步虚扶了林哥儿。
就这几步,萧老三越想越不是滋味,林哥儿走到今天,谁的错!
有时候,心一但偏了,有些人就横竖都是错的。
“老大家的,今天爹说句公道话,自你嫁入萧家,我们可有薄待你?长子长媳,哪家不是养儿育女。你七年没有给林哥儿生个儿子,外边指指点点的多少人,萧家可有轻视你?如今大丫这般做派,你是怎么教导的呢”
娟子心里很诧异,公爹这般毫不留情的指责长媳,很是不寻常呢。就刚才公爹对大哥的做派,就知很是看中长子呢,如今又这般指责长媳,很矛盾,惹人深思。
荷花平日是有些掐尖,这会儿也半掩在杨哥儿身后,杨哥儿也发现了媳妇的害怕,特意遮了遮呢。
“爹爹息怒,儿媳知错。儿媳往后定当悉心教导大丫,大丫今日这般鲁莽,儿媳定拘着她收敛性情,儿媳今晚在祖宗面前反省自身,请爹娘看在孩子还小的份上,原谅大丫这次”
云娘听公爹开口就已跪下,待到听完险些没稳住身,公爹的话句句剜心啊。可她只能认错。
七年无子,七年无子?
这一刻她才真体会三嫂在家的小心翼翼,她看不上的怯懦,是多么的无奈。
这是她的家,有她的夫,却没有她的儿子。这个家这么多人看着,没有人为她说一句话,他们说不定还是怨她的?
她能怎么办,她没有儿子!
小五倒是多看了大嫂好几眼,这番话,这般惩罚,不可谓不重。正因为重,爹爹才无法再罚大丫了,长嫂被罚,家里谁也不可能拿出去说嘴,若罚的是大丫,呵呵……
这**,萧家大嫂云娘,再供奉祖宗的房间跪了**。
这**,萧家大丫在黑夜中,默默流泪,久久未睡。
这**,萧老三翻翻覆覆,折腾了很久。
古语常说,三翻六坐七滚八爬。
绒绒现在正实践着七滚八爬呢,坐着坐着就会滚到一边,爬也爬不起来呢。
小五在家呆时间长了,发现妹妹其实也是个好玩的,摇摇晃晃的坐着,你轻轻一点,就又滚又爬的。
“绒绒,夫子说我不是读书的料,其实我也不喜欢读书。学堂隔着两条街有个镖局,那里的师傅都有武艺的,我有时候去那里玩,张叔还会指导我几招呢?就是这回不去学堂了,估计也学不成了?”
小五说道这里情绪低落了,看着绒绒,自言自语。
“绒绒,要是五哥能一直跟着练身手就好了,可以保护绒绒呢?绒绒,你说五哥去镖局怎么样,听张叔说外面好精彩呢,一辈子窝在这里,是不是太没意思了,你说呢,绒绒?”
不怎么样!
一听就是中二病犯了,典型的头脑发热,二缺青年。
绒绒看着边上十三岁的小柴鸡,啧啧,身无三两肉,白净文弱,一看就是好宰的。就这五哥还想着去镖局,出去闯荡?
这种交通闭塞,医疗落后的古代,走镖?你以为发快递呀。
镖师这种职业,那都是脑袋拴住裤腰带上的,危险系数直逼守边兵蛋子了。
绒绒想告密,很想。关键是她还不会说话。
呜呜……
五哥最讨厌了,人家不想知道秘密,人家好有压力。
就这样绒绒和五哥拥有了第一个共同的秘密,二缺青年的镖师梦。
这些日子有了五哥的陪伴,倒是多了很多的趣味。
五哥会讲学堂的趣事,村里的笑料,还有他向往的镖师生涯。
“绒绒,五哥要是走了,爹娘会不会生气呢?我不敢跟爹说的,夫子跟爹说我偷偷去镖局,我看爹脸色很难看呢?绒绒,五哥会想你的,你会记得五哥吧?”
小五看着漂亮可爱的妹妹,睁着大眼看着他,好像能听懂他的话似地。他其实也舍不得家的,只是更想出去走走。
若是他听从爹的安排,无非就是娶媳妇生孩子,攒钱给儿子娶媳妇,这不是他要的生活,想想以后就要过这样的生活,他就害怕,想逃得远远的。
小五其实还是沾了文人的傲气,乡下汉子哪个不是娶媳妇生孩子,谁感觉这样的生活委屈了?
绒绒看着五哥在大家面前嬉皮笑脸的,独处的时候越来越唠叨了,清晰的感觉到他很快就会离开这个家,可能是偷偷的走。
有些路纵有千百人告诉你那是条弯路,没走过,终是不死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