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那小姐转过身来,恶狠狠的看着李叶,那眼神像是就要吃李叶的肉,喝她的血,“贱人,你给我吃什么,还不快给我解药,如果你给我解药,我就放过你们。”
宋氏看着事态的变化,提到嗓子的心刚放下就又提到了脑门上,囡囡真的要毒死这小姐,什么时候囡囡变得这样狠毒了,这还是我的囡囡吗?一时间,宋氏又害怕又疑惑。
在场的众人,只觉得今天是他们过得最不真实的一天,居然有人敢打县令家那跋扈狠毒的千金,还给她喂了毒,那带着面纱的姑娘是什么身份?这世道什么时候变了吗?
而店里的掌柜则是叫苦不迭,那个山村乡野里来的没见识的姑娘,胆子大过了天,这样对县令千金,这她要是出了事,我这小店怕是也开不长了,心里怨气直冒。
李叶察觉到宋氏的变化,她不是没想过,这样对那县令千金,会让宋氏害怕,可是那县令千金张口闭口的‘贱’字,让她想起了前世不愉快的过往,只想让她闭嘴,头一个念头就是打得她说不出话来,打了才想起宋氏,只能是让宋氏过早得接受我的变化,我可不是囡囡那软面条一样的个性,如果她接受不了,我只好对她全盘脱出。
县令千金心里想着先骗着这贱民把解药拿出来后,就把她抓了丢进牢里折磨,再把她买进窑子里,看她还傲气得起来不,只要一想到她那求饶的模样,李岚就抑制不住得兴奋起来。
李叶抬脚就拉着呆滞的宋氏想往外走,李岚身边的丫鬟看见她的举动,迅速地拦住了她们。李岚颐指气使道:“想走可以,留下解药和你的左手,我就放你们走,不然,我让我爹全城通缉你们,”以为李叶想走的举动是害怕的意思,自己只要再恐吓几句,这贱民还不是乖乖地任我处置。
宋氏闻言,喊了一声李叶,说:“囡囡……”,一句完整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叶打断了。
“这位小姐你是否感觉全身无力,就像是全身爬满了虫子,它们正在啃噬你的胃,你的心,你的脑髓液,再过一刻钟,你全身大概只剩下一副臭皮囊了,那些虫子会从你的嘴里爬出,一点一点的把你全吃进嘴里,”李叶说话的语速很慢,似魔似魅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里传来,听得人毛骨悚然。李岚觉得自己的身子就像她说的那样,全身泛起一股痒意,好似真的有虫子在蚕食自己的内脏,一寸一寸,甚至还能听到那些虫子的咀嚼声,她害怕了。
李岚颤拌着身子走向门口的李叶,眉宇尽是慌张的神色,鼻翼瓮动,她觉得再不向这个人求饶,自己就要被那恐惧淹没了。尽管她从来没有对谁低声下气过,可为了活命,她只能低下自己高贵的头颅,只要让我活着,我一定会给你好看。“对…对…不…起,你原谅我好吗,我只是想…想…和你玩玩,对,想和你玩玩,我不会抓你的,你救救我好吗?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害怕到了极点的李岚拉扯着李叶的手,力道之大,让李叶皱眉,那翦水双瞳里盈满了泪,可怜兮兮的模样。
宋氏看那个姑娘哭得那样害怕,想着她也只是个小姑娘而已,只是嘴上说说,不会真的那样做,起了怜惜的心思。“囡囡,你……”
甩开李岚的手,李叶淡泊的看着她的眼泪,鳄鱼的眼泪,“你不用害怕,只要你放我们走,那些虫子是不会吃了你的,如果你想对我玩花样,我不介意让你尝一尝钻心的滋味。”无情的安抚听在李岚的耳朵里,更害怕李叶走了以后,自己会马上被虫子吃得一干二净,死神的镰刀就要降临。
“不放,你不能走,你走了,我……“歇斯底里的喊叫声从她的喉咙里发出来,仿佛这是她最后的绝唱,用尽了她一生的力气,绝望而令人哀戚。
群众的眼睛从对李叶的同情到惊讶,再到现在的恐惧,从对县令千金的厌恶到害怕,再到现在的怜悯,他们都认为这李岚小姐罪不至死。这小姑娘如此狠毒的手段,简直就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女,真应该送她进牢里,看着她的眼神,不免有些谴责。不知是谁先开口骂了一句‘妖女’,响应之声渐起,声浪高歌猛进,寒冷也不能阻止众人的热情。
正僵持间,突然,从人群里走出一个男子,老百姓好似都认识他一样,纷纷给他让路,声音戛然而止。他身穿水墨色衣,头戴毡巾,生得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李,目若寒星,好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他行至宋氏面前,弯腰,作揖,行礼,“学生李明朗给师母请安,师母安好,小师妹安好,”清越的声音平地响起,吹散了些许阴霾。
宋氏虚扶了他一把,轻声说道“明朗不必多礼,今日你怎么会在集市上,没有回家吗?”
李明朗恭敬的答道:“学生昨日在家中过完腊八后,想着路清兄一人在家,难免心胸郁结,就从家里给他带了些腊八粥和酒菜,小酌几杯后,学生不胜酒力,醉倒在他家睡了一宿,今早学生邀请他来我家小憩,他同意了,我们便一起上路,路经集市,看见众人围观,而且还听见家中小妹的声音,所以上来看看。”
“哥哥,你救救我,她,这个贱民给我下毒,我……”手指指着李叶,神色欣喜,李岚跑上前赶紧向哥哥诉苦,正说着她觑了一眼李叶的脸色,看着她阴沉沉的目光,下面的话李岚就没有勇气说下去了。
“不知岚儿何处得罪了小师妹,还请小师妹恕罪,我替她给你赔罪了,很抱歉,”不卑不亢话说出来,好像他不是在道歉,而是在吟诗作画般,流畅而明朗,真是人如其名。
李叶也不想再纠缠下去,开口道:“她身上没事,只要以后不做坏事,我保她活到一百岁,”至于能不能活一百岁就看她以后的行事作为了。本来逛街的心情是喜悦的,现在遇见了这么个瘟神,什么兴致都被破坏了,还不如早早回家,眼不见为净。
见李叶绝口不提李岚撞倒自己还要自己下跪的行为,宋氏有些急了,这李明朗可是个上好的后生,俺还想着让他给俺做女婿呢,这要是让她以为俺闺女是个狠毒的女子,那俺这点心思还不都付诸东流了。呐呐的道:“明朗,事情是这样的,你刚来可能没看到,囡囡不是要…………”急急的想要解释。“娘,我们走,”拖着宋氏的手就走,完全不管宋氏的话有没有话完,走了没两步,就又被拦下来了。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都想拦我的路,李明朗,你最好有一个好的理由,不然我叫你好看,李叶心里愤慨着。
李明朗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拦下李叶的脚步,他只是认为如果就这样让李叶走了,那岚儿的毒怎么办,还有路清,路清还没见过师母呢?“小师妹,岚儿说她中了毒药,我希望你能说清楚这件事是怎么回事,不然,休怪我不顾同门之谊了,”强硬的话从他的嘴里说出,让人感觉不到一丝压迫,自然到就像是在吃饭喝水。李叶承认他的话该死的好听,但是不该用在威胁我身上,这两个人还真是兄妹,行事作风都一模一样,想让人认错都要不行,都喜欢威胁别人,看不清楚状况,既然你们看不清楚,就让我让你们清楚清楚。
松开拉着宋氏的手,李叶走到李明朗的对面,抬头直视他的眼睛,里面清澈一片,看不到任何虚伪,真的有这样真诚的人吗?“李公子,首先,我不接受你的道歉,令妹的行为让我很恼火,我给她吃的,正如我所说,只要她不做坏事,自然没事,我这样说,你-明-白-了-吗?”隔着面纱,李叶吐气如兰,光洁的额头上缀着的珠链折射出微弱的光芒,晃花了李明朗的眼。
宋氏见囡囡还是说的不清不楚,心下更急了,“都是你妹妹的错,撞了俺的囡囡,不道歉还让她下跪,简直就是目无法纪,肆意妄为,囡囡给她下的不过是一般的软筋散,你说是不是,囡囡。”宋氏的目光斜睨了李叶一眼,就怕她说不是,心里紧张的要命,她打心眼里就不相信自家闺女会如此狠毒,不过就是开个玩笑,那些百姓居然这样骂她,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一定要为俺囡囡洗清名声。
顶着宋氏这般信任的目光和支持,李叶只能说“是的,我只是想吓唬吓唬她。”
这话一落地,四周的目光顿时尴尬了起来,一群人做鸟兽散,刚才还是满满的人一眨眼就不见了。李岚的脸也从哭泣转为了笑脸,抽抽了嘴角,她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哥哥的同学,”脸上的笑意很勉强。形势比人强,由不得我不道歉,我要是不道歉,哥哥肯定不会放过我的,这次算我栽了,李叶,我们梁子结大了,下次我定要从你身上找回场子。
李叶微点头,算是应承了,这次我再拉着宋氏走没人会拦着我了吧,不想又是走出没几步,眼前的人又拦了我的路。
龙路清笑着给宋氏行了个礼,探究的眼神像是要看穿李叶,李叶视若无睹,越过他,拉着宋氏扬长而去,这场闹剧才落下帷幕。走回先前的布店,取回我们买的布,天色已经很晚了,李叶和宋氏顾了辆马车就回了杏花村,又是一路的颠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