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报大人,从支家庄的老窑炉内,共发现完整的人骨骨架三十七具,不完整的人骨五具,现场清理出的碎肢及人体其他细小残片不计其数。从死者的枯骨看,除两具尸首的颈骨处有明显刀伤外,其它尸体均无任何锐利物所形成的外伤,无任何中毒迹象,初步判定都是因窒息而亡。”衙役又从怀中取出一小布包,举过头顶:“这是从一具骸骨中发现的支万里的私人印章,经鉴定确为当年支万里的专属用章,并且还从其它几具尸骸中,也发现了类似的刻有支家特有族徽的私人用品,从死亡者的人数上判断,应该是当年失踪的支家一族无疑。”
“嗯,知道了,你下去吧。”钱太贪头都不抬的向来汇报的衙役说道。
看着桌上放着的已打开的小布包里,那用名贵田黄石雕刻而成的印章,心中便苦恼万分:支万里啊,支万里,你说你都死了这么些年了,早不出头晚不出头,偏偏就在我的任期里出头。灭门惨案啊,而且还是十几、二十年前的无头公案,这让我上哪去找线索给你申冤啊。
如今他是一个头两个大,单一个孙勇的案子还没破,这下搞出个动静更大的来,虽是多年前不是自己在任时发生的,可现在却委实都要归为自己处理调查。这一连串在自己管辖之内的大案要案,如不能及时破获,对将来的前途自是可想而知。
钱太贪摸着胀的发痛的肩膀,捶打了两下。他已经一宿没合过眼了,一直坐在桌案前梳理文书,把县衙内有关支家庄的所有记录,全部找出翻了个遍,可还是什么也想不明白。
你说那么大的一家子,将近五十口的人怎么可能在一夜之间,消无声息的就被人全杀了呢,而且还能让他们心甘情愿的走进烧窑炉内,等着被闷死,这么蹊跷的事究竟是什么人做的?他又是怎么能做成的呢?
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只有鬼怪之说,才能圆的过去。
想当年的支家可也不是白给的,在记录上明确写着,支家庄是组有自己的护卫队,专司看家护院,队中人员都是从各地筛选出的精壮力汉,长年接受严格训练,比官府的衙役都强上几分,又怎么可能轻易的就被人冲入灭了门呢?
据走访支家庄周边村子的衙役们了解到的情况,与那找到的十几名还健在的,曾经历过支家离奇失踪事件始末的庄中人士所述是完全一致。那一年他家失踪之时,庄上并无任何异常,连怪异的响动都没有,自然也就没有人会想到他们一家子是被人所害。
之后,又再进一步的寻访到了第二天去他家办事,最先发现他们全家不见的村民,从他口中得知,当日整个宅院与平时无二,所有的日常用品都照常被摆放在原先的位置上,各个房间都干净整洁,没有一丝一毫被翻动过的迹象,竟然在厨房的灶台上和饭厅的餐桌上,还有刚动过没有吃完的饭菜。这些均与衙门的过往记录一模一样,除此以外,便无任何其它新的线索。
更古怪的是,四十几口人被杀害,竟连一点撕扯、打斗、喊叫、求救的声音都没有,是谁有那么大的能耐,可以杀人于无声?
看着记录上写着的当夜村人口供,均称什么也没看到,更是什么也没听到,整个庄子无一点异常与往日一般无二。
钱太贪的头是更大了,茫然的看着眼前的卷宗。
想当年舍了家底捐了个小破官,本只为着能多捞几笔银子,可谁成想,在这连兔子都不拉屎的屁大点地方,竟会出这么多的大案,朝廷破案是有期限的,他深知自己能力有限,要想在期限内结案基本是不可能的。如果到期破不了,岂不是要了自己老命,捐官的钱血本无归不说,还要再搭上条办事不利的罪责,只怕自己到时真是吃不完,兜着走了。
翟叔家的小院里,现时正热闹的紧,很少会有这么多人聚到这里,几乎占满了整个地方。落雪、吴名与白小纤也在其中,还有一个衣着分外光鲜的就是李儿祝,其余剩下的大部分是镇里面的乞丐。大家聚在这里的唯一目的,就是二子的命案。
聊了半天,众乞丐皆都是唉声叹气,话里话外均透出二子没救了的信息。因为据衙门里的可靠人士透露,这回二子被判死刑的结果,已经是板上订钉的事了,因他自己又再次交待,杀人动机好象不光是为了钱那么简单,加上证据确凿,他又在新录的口供上签字画押,只怕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他了。
至于二子到底是不是真凶,到了此时,也已经不是每个乞丐都敢拍胸脯,打保票的说他肯定是被冤枉的了。大家灰心丧气,谁也不想再多说什么,只有瞎老头翟叔,还在不停的打听着二子案子的情况,不住的没完没了的磨叨着:“他一定是被冤枉的,二子是不可能杀人的。”一改他往日小心翼翼,谨小慎微从不出头多言一句的性格,要知道他平时说话,可是连大气都不敢多出一分的,总是给人留下懦弱无能的印象。
就在全院都笼罩一片阴沉沉的苦闷气氛中时,唯一两个没心没肺的还能悠闲惬意的主,就是大傻黄与四月了。
四月此时正躺在含霜曾经中意的那片阴凉地里纳凉,那份怡然自得的模样与当时含霜的事不关己如出一辙。落雪想着,真不知象这种人,怎么就都会是当今江湖上的大有名旺之士呢?
另一个跟四月一样心肝不全的先天痴傻型,正卧倒在四月的身边,瞪着一双无辜的小眼睛,瞧着这帮愁眉苦脸的人,由其是那快要发疯变神经的翟叔,那圆溜溜的大脑袋好奇的转来转去,就是一脸跟着乱甩的肥肉,破坏了这能卖萌的好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