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过堂,县衙里是从来没有过如此的人山人海,清远镇的老百姓在知道上次钱太贪的审案经过后,知道这次办案是重在的调查,而不象过往那般的敷衍和屈打成招,所以全都跑过来看热闹,想知道那孙勇究竟是被何人所杀,又是因何而被杀。真得只是为了图财,还是寻仇亦或是另有隐情,所有人都很想印证一下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
钱太贪衣冠楚楚的端坐在大堂正中,容光焕发,他从上任以来还从没有如此的威风过,自是开心不已,此次在案前,他已用心的与含霜等人商讨过,所以完全知道今天要做什么,该做什么,胸有成竹。
“啪”的惊堂木照打:“带人证。”
第一个上来的是西街药铺的坐堂大夫——林医生,一名穿着体面,头发花白的老先生。
老人走上堂来,向着钱太贪躬身一礼,在他的脸上挂着医生这种职业,所带给他们特有的一种优越感。
“林医生,我来问你,那孙勇在生前,可否请你去为他诊过病?”
“回大人的话,确实在半月前,曾命人请小人到得月楼为他诊病。”
“当时什么症状?得的又是什么病?”
“恶心、呕吐、胃痛、脱发等症状。当时诊定的是胃病与贪血,也是按这两种病症抓药开方的。”
“嗯,那又为何在诊完病后没有及时离开,而是在得月楼逗留了半日?”
“回大人,是因为孙勇问小人,这病有没有可能是有人下毒所至。”
“哦?也就是说,孙勇已怀疑有人想要投毒加害于他罗?”
“正是。”
“那当时你是怎么说的?”
“当时小人因不敢十分确定,又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所以不敢妄加断言,只是对他说有这种可能,但也有可能只是贫血与胃病。”
“嗯,好了,你可以下去了。”
“是。”
“啪”的又是一声惊堂木:“来人啊,带人犯。”
“威……武……”
王山被锁着手铐、脚链带到堂前,跪倒磕头礼毕后,钱太贪问:“王山,花氏可否是你的亲生娘亲?”
王山压低着头,早没了往日的威风,忑忑的道:“是。”
“那好,我再来问你,那花氏说你是杀死孙勇的真凶,并且是由你受命,在孙勇平时的饭中下毒,欲毒死他,你可承认?”
“大人明鉴,这是诬陷,绝无此事啊,大人。”王山举着铐着锁链的双手,抬头向钱太贪高呼冤枉,垂在胸前的链子“唏哩哗啦”的一顿乱响:“是那花氏与得月楼的领班李宝贵,是他们二人合谋,想要侵吞孙勇的家财,才设计要毒死孙勇的,大人,这些可都是我亲耳听到的。”
“你说是花氏与李宝贵要杀孙勇,可有人证,物证?”
王山语塞,半天才说:“没有。”
“你说他人诬陷于你,你看看这是何物?”说完,钱太贪命人将上次过堂,从花氏家“搜出”的那包砒霜,拿给王山看。
王山看着那包由张家药铺的专用纸张,包裹着的砒霜,手在微微颤抖着。
钱太贪又道:“将张家药铺的掌柜张根,带到大堂上来。”
张根走到大堂上行完礼后,钱太贪问他:“堂上所跪之人,你可认得?”
那张根只瞅了一眼,便道:“认得,怎么不认得,此人是得月楼的打手,王山。”
“那好,你可记得,王山可曾去过你那,买过砒霜?”
“是,小人记得,就在三个月前,王山确实来过小人的药铺,而且还将剩下的砒霜全部买走,小人记有账簿,上有每天的账目往来,大人可查。”张根将一本账册呈上。
钱太贪翻看了两页道:“买卖不错啊,开药铺还挺赚钱的。”
“咳咳咳……”下面的李儿祝是一顿的咳嗽。
“我已经看过了,确有这笔账目。当时,他要买这么多的砒霜,你就没有问问他要用来干什么吗?”
“回禀大人,小人确实问了,他说是得月楼最近耗子闹的太凶,孙掌柜命他过来买的,小人当时以为,那得月楼是酒楼饭庄,想来平时耗子一定不少,买这些砒霜备着用来药老鼠,也是有可能的,所以也没深究,就将砒霜全数卖给了他。”
“嗯,知道了,你可以下去了。”
等张根退下后,钱太贪又问向王山:“他说的可是属实,这包砒霜确为你买?”
“是……啊不!”王山惊恐的有些语无伦次。
“到底是,不是?”
“是,是小人买的,可那是小人听了花氏的吩咐才去买的,并不是为了要毒死孙勇用的。”
“嗯……你说是花氏让你去买的,那好带花氏。”
花氏同样戴着手铐脚链走了上来,一上来就看到了跪在地上的王山,正怒目而视的瞪着自己,赶忙心慌的移走目光,看向别处。
“花氏,你指认王山,是他主使你向孙勇投毒,又在孙勇欲逃时,动手用钝器猛击孙勇头部,至孙勇死亡这事,你可承认?”
“民,民妇承认……”
“你个臭老婆子,竟然这样陷害我,你……”一旁的王山激动的站起身,向着花氏就要打去,被一旁的两名衙役上去拦下,一把又再按在地上。
“花氏,你所说的王山,就是你旁边的这个人吧?”
“是,没错,就是他。”花氏头都没抬,看都没看的就回答。
“花氏,你说王山是你的亲生儿子,这事你可承认?”
“是,没错。他是我的亲生儿子。”花氏说到这,反到激动的声调提高,大叫着:“可因为特殊原因,他从小我就没管过,长大以后他对我是只有怨恨没有亲情,我念及有愧于他,一再忍让,可没想到他会将自己犯下的杀人重罪,栽赃嫁祸于我,让我当他的替死鬼,大人,你可要为我作主啊。”
“你个死八婆,我要杀了你!”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王山,急咬着牙,挣扎着脱开两名衙役的控制,再次爬了起来扑向花氏,劈头盖脸的就要打将过去,那两名衙役赶忙冲了过来,用更大的力气将他按在地上,气急败坏的王山虽然躺倒在地,可还是不停的死命的扑腾着,想要重新站起。
“王山,你也别急,事情到底如何,本官自会断个水落石出,该罚的罚,该放的放,该惩的惩,该杀的杀,自会还你们一个公道的。”钱太贪不慌不忙的坐在太师椅中,怡然自得的讲着:“将下个人证带上来。”
得月楼的领班李宝贵被带了上来,跪倒在地行了大礼后,钱太贪问:“李宝贵,王山说你与花氏合谋加害得月楼掌柜孙勇,你可认罪?”
“冤枉啊,大人,小人从来没有做过啊。”
“那我再来问你,花氏称王山是在污蔑她与你,你们从来也没有干过加害孙勇的事情,可否属实?”
“大人,她说的并没有错,可是有一点,花氏的身份大家全都知道的,她其实是孙掌柜的相好的,我与她只不过是正常的男女关系,根本没有其它的超出得月楼日常杂务的来往,这一点所有得月楼的伙计都可以为我做证的。”李宝贵说的诚恳已极,听得堂下百姓连连点头,只有一旁的花氏斜着眼睛用余光看着他,面露不满之色,可也不敢出言反驳,怕有一句错处让人抓了把柄。
“你也先别急着撇清你与花氏的关系,什么事都要等审过了才知道。”
“是,大人。”
“那你又怎么解释,曾到过城东的药铺买过砒霜的事情?这事,本老爷可是有人证物证的。”
“小人确曾在城东的药铺买过砒霜,不过真是用来毒耗子的,这点大老爷也可以找得月楼的伙计们问问,我早已将那买到的所有砒霜,如数分派给他们,撒到了各个毒鼠用的投放点了。”
“嗯……这也说的过去。”钱太贪点着头道。
只是一旁的花氏,脸色是越来越难看,似有很多话要说,却硬生生的吞了下去,发不出一言半句。
“花氏,他说的这些,你可有什么要反驳的吗?”钱太贪似笑非笑的瞅着花氏问道。
“民妇,民妇……”花氏胸口起伏,喘着粗气,眼睛不住的乱转着,憋了半天才说出:“没有什么好说的。”
“噢?”钱太贪表情夸张的说:“你要是这么说,我就当李宝贵说的全部是事实罗?”
“是……”花氏极勉强的吐出了这一字。
“那好。”钱太贪改了刚才的嘻笑神情,正色道:“你就一口咬定是王山,你亲儿子,杀了孙勇并唆使你向孙勇投毒,一切策划均是他所为,他才是真正的主谋罗?”钱太贪特意在“你亲儿子”这几个字上,加了重音。
“……是……”
一旁的王山被两名衙役压在地上动弹不得,只是口中不住的骂着各种难听至极的话语,一直不停的诅咒着花氏,弄得堂上听审的百姓们是“啧啧啧”连声,议论纷纷。
“王山你若再敢咆哮公堂,别说本大老爷先打你五十大板。”钱太贪悠然自得的看着王山:“你也不用急,本官这不还没审完呢吗?”
“李宝贵!”
钱太贪的这一突然的厉声大喝,惊的李宝贵是浑身一个激灵,心虚胆颤的应了一声:“是……”
“孙勇被杀的那天当晚,你在哪里?又在做些什么?”
李宝贵听到这,镇定了下来,不慌不忙的道:“那晚我在春意楼,与莺莺在一起。”李宝贵想了想又补充道:“一整晚。”
“什么?你竟然,竟然还逛窑子?”花氏终于忍不住,看着李宝贵质问道。
“我老婆在乡下,一年到头的也见不到几次,我一个正当年的男人,这种事不是很正常的吗?”李宝贵看着花氏,故作无辜装。
“你,你……”花氏脸色发青,能看出她在极力的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哈哈哈”还被压在地上的王山是一阵的大笑:“哈哈,你还当人家是个宝,人家拿你当个草,哈哈……”王山笑得脸部都有些畸形:“哼,在人家心里,你连个妓女都不如。”
“你给我闭嘴。”花氏边看着堂上的钱太贪边自我辩解道:“我跟他就是正常关系,只不过从没听说过他去过窑子,所以有些吃惊罢了。”
“呵呵,哈哈哈……”王山听闻此话,则更是笑的不能自抑了。
“哼”钱太贪从鼻子冷哼了两声后,对着李宝贵道:“照你这么说,当晚你有充足的不在现场的证据了?”
“是,大人只要找到春意楼的莺莺,一问便知。”
“好,将莺莺带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