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须臾转忧为喜,抚着胸口大笑出声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呵呵……”满是笑意的脸上,是说不出的释怀轻松。
道长这一笑,倒把很是紧张的含霜,笑的是更加的紧张,只觉莫名其妙。
他本以为道长一定会怒不可遏的训斥自己,好男儿志在四方,怎么可以为这些个儿女之间的小情小爱,阻了自己的锦绣前程,失了唾手可得的大好江山,如此的目光短浅,胸无大志,就这样只知在温柔乡里虚度光阴,气度狭小,又怎么能够肩负起光大门楣的重任。
这样须臾定会为此而对自己失望透顶,可出乎意料之外,没成想师父他不但不生气,反而还笑的如此开怀,该不会是急火攻心了吧?抬眼,不无担心的望着自己的恩师,此时,他是真看不出,猜不透须臾是怎么想的。
这边须臾依旧脸面春风,一改刚才的横眉立目,温和的瞧着含霜道:“哪天把你的心上人,带来给为师瞧瞧。”说话的口气,就象是一位父亲要见见自己未来的儿媳。
含霜惊异,他反倒是慌张起来:“师傅,你不怪罪徒儿?”
“诶,你师父还没那么迂腐古板,更不是个顽固不化的老头,你正值少年钟情之时,会有这些个儿女私心,乃是人之常情。”须臾一副没所谓的神情,稳稳当当的端坐在石凳之上。
“可师父这样的话,那我岂不是当不了蜀山的掌门了?”含霜急切的询问着。
此时,这师徒二人倒象是颠倒了过来,该关心的不关心,该紧张的不紧张,该失意的倒得意。
“蜀山虽例代掌门都是孑然一身,可这并非是祖师爷定下的金科玉律,更非掌门弟子必要遵守的门规戒条。只不过掌门不娶属实便于管理门派徒众,而历代掌门机缘际遇间,又恰巧最后都是独身一人,时间久了便也成了条不成文的规定。”
须臾平静祥和的看向含霜,面露慈父般的笑容,轻轻的道:“谁让为师太宠你了,就纵容你这一次。”道长微微颔首,连连点头道:“为师愿为你,打破这个清规戒律,开个先河,从你往后,蜀山掌门不在受此条例束缚,均可以娶妻生子。”
“什,什么……”现在是轮到含霜满脸惊诧的望着自己的家师,说不出一句话来。
“真正的修仙旨在修心,与娶妻生子并不矛盾。”道长端坐在石凳之上,望着含霜:“而且我派本是修道,并非修佛之人,那就更没什么好忌讳的了。”
“可是师父,这……”本以为能以此来回绝师父,甚至让他对自己彻底失望,让他以为自己是个只知心系儿女私情,无心天下的凡夫俗子,却不成想师父竟会不以为意,还要为自己破这先例,开这先河,真是意料之外,看来师父对自己是当真宽厚,不仅器重赏识,甚至逾越他的底线,到了溺爱的程度。
道长看到含霜依旧躲闪,游移不定的眼神,略带责备的道:“怎么我都已经退后让步了,你还有什么不妥的吗?”
“…………”
道长起身,上前伸手,将一直跪在石砖地上的含霜扶起,这次含霜是再也无法违背须臾的意愿,只好随了他的意,缓步站起。
须臾仿是一块压在心头已久的大石终于落地,笑逐颜开:“你的那个心上人,该不会是水月门里,那位叫白小纤的小姑娘吧?”
“啊,不是,不是。”含霜赶忙解释,不停的向须臾摆手。
“哦,不是她,那是哪一个啊?”
“啊……”含霜心虚的连连干笑,搪塞敷衍着:“等到时候,您老人家见到了,就知道了。”
“你还跟我这打哑迷,行,”须臾将拂尘一抖,向着含霜正色道:“三天,三天后,我要在此向众弟子宣布,你将继任我的位置,成为蜀山下一届的掌门。到时,你再将你的那位心上人,介绍给我吧。哈哈哈……”
“…………”
说完,须臾道长便手捻银须,转身,释怀长笑的阔步走出院门外。留下了身后默然,静立的含霜。
含霜见须臾走远后是愁容满面,心中更是焦躁不安,三天?看来自己的那个计划,恐怕是要提前了。想到这,一股郁结的愁云将他团团围住,整个人顿时暗淡了下来,就只剩下三天的时间了,不舍与难忍绞的自己心绪烦乱,原来当这一刻真得来临时,自己竟会是如此的难受。
三天……
漫天的乌云滚滚,天边突然炸起了几声震天动地的闷雷,终于,要下雨了。
***********
李儿祝可算是不再喘了,刚抻直了他的粗腰杆,就“啪”的一声,打开了那把从不不离手的大号折扇,摊在面前极快速的扇动着,闷热潮湿的天气,加上跑的过急,他前后心的衣裳,都已被汗水打透。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落雪看着不停擦汗,打扇子的李儿祝追问着。
“二子昨天晚上,在衙门的证供上签字画押了,他认下了谋杀得月楼孙掌柜的罪,称自己是用一根铁棍打死了孙勇。”
“怎么会……”落雪低下头,惊疑的自言自语,复又极速的扭头问向李儿祝:“那动机呢?动机是什么?”
“他自己说,是为了钱,为了孙勇的三千两银子。”
听到此,呆愣的落雪,在心中想着:案发初期,他就一直被关在大牢之中,又怎么会知道孙勇丢的是三千两银子,难道真如含霜所说,二子是图财害命,他真得是凶手?不对,如果真得是他,为何他要在这个时候,才肯认罪服法。
“钱太贪是不是又对二子用刑了?不然,他怎么会凭白无故的认罪画押啊?”
“没有,没有,”李儿祝连连摆手:“二子在里面好吃好喝的,有我在,他钱太贪哪敢啊?”
“可他在前一阵子,用大刑时不认罪,现在没事了,他怎么会反倒认罪了呢?”
“对啊,我也觉得奇怪。”李儿祝摊开手,额上的汗水还是一点没少的顺着面颊淌落。
急得有些慌了神的落雪,求助的望向吴名:“大姐,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啊?”
吴名也是一脸疑惑,皱眉轻声道:“此事也有可能真是他做下的,前一阵之所以没认,是因为有花氏在,他还心存侥幸。现在无人能替他顶罪了,便自己招了。”说到这,她一手环胸一手抵腮,复又沉思道:“可这也说不通啊,现在又没有人逼他,他也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完全可以再拖上一阵子的呀?”
看着吴名也是一副理不出头绪的样子,落雪是更加的不知所措了,对着吴名急急的问:“那该怎么办啊姐?”
吴名见她着急的样子,连忙安慰道:“你先别急,不如去找含霜,看他会怎么说?”
落雪一听,木在了原地,因她知,含霜已经明确告知李儿祝,不再管二子的案子了。
“含霜……”李儿祝略带犹豫,表情尴尬的说道:“他说,不再管这个案子了。”
“嗯?”吴名与白小纤都是一愣。
白小纤抢上步问道:“他为什么不管了?”
“因为,因为……”李儿祝低下头,在心中不停的编着理由:“因为蜀山还有其它更重要的事情,必须要他亲自去办,他一时两边兼顾不过来,所以才会暂停了这边的事。”
“我们就别管他了。”落雪转过头对着吴名与白小纤道:“人多智广,我就不信,我们三个加起来,顶不过他一个含霜。”
“嗯,这个嘛……”白小纤是面露难色。
落雪又回头看向吴名,她也是微微摇头道:“有点难度,因为现在你说不是二子做的,又是一点线索没有,更何况他已经认罪服法,料想案件现在已经送到州府衙门那去了,这案子是他自己画押承认的,所以想要到州府那里去翻供,可是比之先前要难上加难了,更何况还要赶在府衙审查结案前,找到足够多的证据,能证明二子是无罪的,时间就是最大的问题。”
“真得就没有办法了吗?”落雪是深锁眉头,愁容满面
吴名见她的样子,伸手拉过落雪道:“你也先别太着急,现在府衙不还没最后下结论吗?”
“…………”
“况且,也有可能……”吴名抬头,查看着落雪的脸色,轻声道:“真是二子做下的,也未可知。”
落雪沉吟了片刻,转头忧虑的看着吴名道:“姐,要是真得是二子犯下的案子,我会不会很傻,看错了人?”
“唉,所谓知人难知心,很正常,”吴名安慰着:“要是真是那样,你也别太难过,不经一事不长一智,以后别再认人不孰,犯同样的错误就好。”
三个女孩子,都有些灰心丧气,全都低头不语。
一旁的李儿祝“啪”的一声,将手中的扇子一合,也顾不得燥热难耐,对着没精打彩的三个人大声道:“哎,你们都别瞎猜了,我告诉你们吧,含霜说了,二子是无辜的。”
“你说什么?!”落雪瞪大了眼睛望着李儿祝:“他真是这么说的?”
“啊,啊。”李儿祝这才发觉自己一时激动,说走了嘴,因为含霜曾咛嘱过他,重在查案,千万不要在没查清楚前,告诉别人自己说二子是无辜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