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人的恐惧来源于未知。
林书宇今天见多了未知,好像整个世界突然之间,所有东西都变得怪异而陌生,让他如同惊弓之鸟,再承受不下一丁点惊吓。
哪怕刚才那疯老太婆的话,他可以当做惊吓过度后的胡言乱语,但那所谓的医者李老头,却是他怎么也回避不了的噩梦!
如果他没记错,自称医生的李老头,自打他和锦鸡三年前租房住进这小区,就经常见到这人。但让他觉得惊悚的是,整整三年,他们见到的李老头都坐在轮椅上!从没见他站起来过,更别说像现在这样活动自如的救人!
而由这“李老头”,也让他联想起那个红衣女人是谁了。
这三年每天早出晚归忙着工作,偶尔中午回住处,会见到李老头的保姆,就是这红衣女人打扮得花枝招展,磕着瓜子躲在树荫下和家庭妇女们娇笑闲扯,很少管过身边轮椅上的李老头,任由他口水流湿衣领,痴呆般承受一整天烈日的暴晒。
从老头身边走过,一股股陈腐般的骚臭随风飘扬得极远,像是很久没洗澡的样子,让人皱眉掩鼻或干脆绕道躲远。
直到傍晚,意犹未尽的小保姆才会表情厌恶,推着老头上楼回家。
他和王锦锦鸡住的时间长了,渐渐听闻过一些老头家的事,据说李老头曾经还真是名医,每天找他求医和送礼的络绎不绝。但十几年前,老头出了事,接着有天晚上似乎是喝醉了酒,竟爬出窗台跳了下去!
当时麻袋坠地般的声响,小区里的人们隔了十多年回想起来,还记忆犹新。
老头大命不死,却摔成了高位截瘫,儿女又各有忙的工作,出院后只能给他雇了个小保姆照顾他,一干就是十几年。
小保姆是农村来的,头几年勤快得很,把老头照顾得无微不至,人人都夸她好。
可是没几年她就变了,变得会打扮了,曾经推轮椅上下楼用的木板,逐渐懒得用了,每天就这么一阶一颠簸的上下。也不再帮老头随时擦拭口水,更不知道多久才会帮老头洗一次澡。
还有更过分的,是小区里流传的闲言碎语,说这小保姆有本事,不仅把户口转到老头名下,连老头的存折都骗到了手里。
不然哪来的钱打扮得这么风骚?
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么老头现在选择见死不救,似乎也情有可原了。
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条人命,任是曾经有再大的仇恨,你也没有决定别人生死的权利吧?更何况你还是个医生,难道我们国家的医生,就真的该忘了你们救死扶伤的天职么?
可是一想到这老头身上的诡异,林书宇就再也不敢多想了。
一个高位截瘫的老头,轮椅上坐了十多年,却在经历了这么恐怖的一场地震后,突然站了起来,还能开始救别人!世上还有比这更离奇的事情吗?
他甚至不敢去想,这究竟还是不是原来的那个李老头!
有如此超越常识的例子摆在他眼前,他不自禁开始琢磨自己之前遇到的事情。地震以后,身体重新变得有力,之前怪病仿佛它来时那样,又突然消失了,还有那个他出手搅乱了之后的梦!
梦里有巨兽奔袭,连地表都隆隆震响,身后却是一群野人怪叫着追赶,不时奋力抛出手中石矛,迅疾锐啸插进巨兽身体!
那种力量和速度实在惊人,连这头高楼般的巨兽,最终也哀鸣着倒在地上,迎接野人们胜利的欢呼。
而这些野人身上,皮革草羽间露出健硕的肉块,上面画满了诡异的图纹,让他们的模样看上去显得更加狰狞和野蛮。
有个声音仿佛在他耳边响起,告诉他这就是图腾的力量!
图腾!
接下去,是拥有无数洞穴的山谷,密密麻麻的野人朝中心石坛拜服,齐喊着古怪的话语。石坛上有个青袍中年端坐中央,深邃的眼睛居然像是能看见虚空中的林书宇一样,深深凝视,接着说出的话林书宇竟都能听懂!
“修真?图腾?”
回想梦里的东西,林书宇古怪喃喃,只觉得要么是他疯了,要么是整个世界都疯了!
比玄幻小说还玄幻的经历,图腾出来了,修真居然也“梦里传法”了,而且还巨仔细,条例清晰有理有据,搞得跟真的能修仙一样!
曾经他只当是做了个离奇的梦,但自打见到李老头身上发生的“神迹”以后,他有些惊疑不定了。
既然高位截瘫的人都能突然站起来,还有什么事不会发生?
他拨开窗帘一角,偷偷遥望李老头身边汇聚的人群,那些人仿佛忘了李老头这个“奇迹”,也没人替将死的小保姆求医,只会谄媚地殷勤地聚在老头身边,掏出值钱的东西或无数钞票,甚至许下巨额空头支票,或是跪地乞求,只求老头能救自己的家人。
这种集体性的忽视,让林书宇感到怪异和不舒服,干脆拉紧窗帘再不去看了。
自他清醒后,像是地震灾难的世界里到处都透着诡异,他索性决定短时间内不再出门,也硬下心来不想再去参与什么救援,先闹明白究竟怎么回事再说!
不管老头身上的“奇迹”只是个奇妙的巧合,还是他们真的已经全死了,身处阴曹地府,或者真的遭遇了世界末日,有一个办法或许能够证明。
就是修炼。
反正窝在家里无所事事,还不如照着梦里仙人教的办法练。如果毫无起色,大不了真练成精神病,却能说明连这地震都只是一个巧合,是自己多想了。但如果真练成了,就证明仙人说的都是真的,那事情就大条了!
因为预言成真,那这就不仅仅是一场地震,而是整个世界的末日,永远别再想能等来任何救援!而且照梦里仙人的话,什么群魔乱舞十死无生,连梦里仙人都在告诫速速逃离才有活路,以后遇到的危险可想而知!
恐怕世界末日以后的日子,死了比活着更幸福,因为这才是大恐怖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