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子啊,真是离她好遥远的事情。
向葵站立在自已该站的位置上,还有些神思恍惚的样子。
神马意思?昨天苻砚说的那话是神马意思?
他那心思,还不肯歇?
让做惯了将军的人脱下将士的盔甲,披上女人的轻薄纱衣,真是笑死人了!
向葵嘴角抽搐,偷眼看向大堂宝座。
苻砚那厮正尔八经地端坐在朝堂之上,要模样有模样,要气势有气势,跟记忆中的乖小孩完全颠覆了个儿。
向葵垂下眼睑,微叹气。
其他官员似乎意料不到旷工多时的司护又上了早朝,各自心里猜测朝堂上微妙的局势,是不是司护大人又重得王上眷顾,要扳回一局了。
新欢石宰眼观鼻鼻观心,没有一点好奇的意思。
官员们例行报告,向葵就那样站着无聊地发呆,脑子里胡思乱想着,忽然发现一件她忽略彻底的事,昨天她说了那样大逆不道的话,苻砚这个破小孩竟然没有狠狠地惩罚她?最不济也该削食禄打板子什么的,他倒好,只说了一句戏言:“罚你做孤的妃子可好?”
向葵打了个冷颤,真是,恶心死人了!
“司护大人!”
“在!”向葵赶紧出列。
“颁旨下去,司护大人升任昊国疆北大将军,明日出发去守护我北方疆土。”
“是,啊?”她什么时候升官了?大将军可不是个小官。疆北大将军,明天就走?北方现在不太平吗?为什么她没接到前线战报?呃,这个,她可以理解成是苻砚的间接报复吗?原谅她脑容量不够。
苻砚坐在上首面无表情。向葵领旨之后众官员纷纷口不对心地前来恭喜她,原来王上彻底厌弃了司护大人,把她流放到那么偏远的地方去了。
本来心思动摇的墙头草瞬时又坚定了信心,随时准备投奔石宰相的大本营去了。
石宰唇边挂着淡淡的笑,也上前向她道贺:“疆北大将军,真得是好大的官。”再大也大不过你石宰相,向葵在心里冷哼,对石宰她就不必假客套了,该摆脸色就摆脸色。
只是,苻砚把她调那么远,用意何在?
司护府,向葵一脸没事人地翘脚,看着府里的亲卫忙碌得象只只勤劳的蚂蚁,来来回回地整理行囊。
“我们是去做将军,不是逃难。”向葵喝口茶叹气又皱眉,“手轻点,那个谁谁,你抱那一人高的青花瓷做什么?我靠!你不会是想连这个都带吧?你真当本大人,不,本将军是难民啊?”
亲兵不悦地反驳她:“将军你坐在一旁歇着就是了,小的会把行囊整理妥当的。”
坐在一旁自觉当壁画的裴也不沉默了,黑着脸拽她的胳膊:“走走,别在这儿添乱了!”
“怎么是添乱,这里是我司护府……裴你,痛死了,下手轻点!”
“昨天出了什么事?王上召你进宫,忽然又封你什么劳什子将军?”
“谁知道,脑抽了呗!”向葵没好气地翻白眼,揉着疼痛的手腕。裴睁大眼睛看她,“看嘛,他就是脑抽了!”
裴警惕地看了看左右:“你疯了,那是王上!”
“我都被流放了,还管那么多。”
裴流露出同情神色:“要不要我去跟小砚说说?”
向葵翘起唇角看他:“看来你们之间的友谊比我这个外人要牢固得多呢!”
“少说风凉话,我是认真的!”
“不必了。”向葵默了默,“他决定这样做,自然有他的道理。也许我走远些,碍不着他的眼,他才会真正放心。”
“疆北那么远,听说盗匪横行,天气恶劣,没日没夜地刮大风,风吹过来全部都是沙子,每天吃的饭碗里都能拣出十几粒沙子来……”
“你这人,别破坏本大人即将远行的情绪好不好?”
“真得下定决心走了?”
向葵呵呵地笑:“不走等着杀头吗?”
裴扯动嘴角露出僵硬的一丝笑,那样艰难困苦的岁月里,鲜血沐战袍他都不觉得苦,反而是如今看似光鲜与繁华的背后,他的心里漫上无边的苦涩。
相煎是不是太急了?苻砚到底在筹谋着什么?真得要逼一个弱女子到死路吗?
向葵在他发呆的眼前挥动手指:“我很好,裴你放心,真要不放心,每天一只信鸽,写些肉麻思念的情话,我也是不介意的。”
“信鸽?”
唔?昊国好象还没流行养这玩意,口误口误。
“你是说鸽子还能传递口信?”裴狐疑地瞧着她。
向葵大度地一笑:“试试不就知道了,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裴目光闪亮:“等着瞧吧,一定让你肉麻得饭都吃不下去!”
向葵大笑:“好,本将军就坐等廷卫大人的情书了!”
疆北,十里黄沙,千里荒野,被派到这个鬼地方当有名无实的将军,还真是寒碜。看看分配给她的这支队伍吧,老弱残兵,拿着枪杆子跟拄拐杖似的,苻砚这是打算整支送死队给敌人塞牙缝吗?
想到邺城自留地里囤养着的汉兵,向葵就更郁闷了。把私家军养得膘肥体壮,临了只能圈着光长膘,每天的供给都能吃穷她,想想她就心疼。
虽然大胡豪言壮语自已能养活自已,难道真得放任这批人在自家的宅基地里来回,一个不小心被看见,纯粹找死行为!还是乖乖呆在她那一亩三分地里安全。
这样一来,她只能带着王上派遣的老弱残兵上路了。
黄沙漫野,风刮得脸涩涩生疼,经验老到的北方士兵教向葵他们用布巾缠了头脸,盔甲披风遮盖严实,只露出一双黑黝黝的眼睛,一行人浩浩荡荡地逶迤在起伏的荒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