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澜应声回头,只见一慈祥的老僧人双掌合什站在房门口,一身洗的发白的袈裟,背微佝偻,精神烁烁,“阿弥陀佛,女施主请留步。”缓缓的声音就像是沉厚的古钟。
微微点头回礼,“大师可有吩咐?”
老僧人浅笑,“吩咐不敢当,只是有几句话想要劝告施主,施主请看。”抬起宽袖遥指着梅开枝头,“寒梅一身傲骨乃风雪所著,但,成也于此败也于此。”话落像是应正这话,只见脆弱的枝头不堪雪的积压,“啪”的一声断裂。
叶天澜负手抿唇,看着落于地面还打着花骨朵的树枝,陷入沉思。
“施主身上的杀戮之气太重,只怕会不好甚至连累身边的人。哪怕冥冥天命,也注定了道路坎坷。贫僧只想奉劝施主一句,浮生本梦皆虚妄,勿要执念深深一念成魔,切记切记。”话落道了个佛语,径直转身进了屋。
雪地中又恢复了平静,叶天澜独立良久,待到手没了知觉才发现自己握的太紧。垂眸,嘴角却牵起苦涩的笑。天命?什么又是天命?她来到古代参与这场权利斗争?!真可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难道别人的刀伸到脖子前她还不能反击吗?!
都是狗P!我的道路难道还要他人安排?!梦?人生若是梦,那还有什么是真的?这一路的喜怒哀乐,一分一秒无一不是真实。成魔又如何,那也只是对敌人。若说穿越真是天命,我叶天澜就是这样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性子,抱歉,改不了!保护不了身边的人是因为我还没有足够的实力,但这那一切很快就会过去!
捡起地上的树枝,握在手心揉碎,恣意的弯起嘴角扬声道:“在下恐怕要有负大师的期望了,我命由我不由天!”抬眸直视天空,“它一直在观望世人,永远就只是个旁观者,我的道路还要我自己走。”扬手抛下零碎的树枝,迈着沉稳的步子往回走。千锤百炼的人心又岂是脆弱的树枝能够媲美的,人间百味只有经历的人才懂。什么佛什么魔,我只是个人,走的只是人生。
良久,房门打开。老僧人看着地上零零散散的树枝,洒然一笑,“世事皆是信则有不信则无,因果皆出于心。倒是贫僧迂腐了,阿弥陀佛。”
回到住宿的厢房,只见莫浅言已经醒了,正在门口四处观望。几步走过去,拉好他披着的狐裘,“怎么不多睡会?”
“没,醒了没看见你,吓了一跳再也睡不着了。”撅撅嘴,挽住叶天澜的手臂,屹然还是小孩脾气。
哂笑一声,捏着他的脸,“厨房有热水,我让他们给你送来,等吃了早饭我们就出发。”
莫浅言伸了个懒腰,“太好了,终于能回去了。我都想小白了,也不知道它有没有吃好。”
“估计还得耽搁几天,入了华国我还有有些事要处理,不然我让夜芸她们先送你回京城。”
正说着,夜悠端着热水过来了,“主子,热水来了,请莫公子先洗漱吧。”
“正好,怎么不见夜芸?”
“她去准备食物了。”进入房间放下水,自觉的出去,把空间让给两人。
待莫浅言洗漱完,桌上已经摆好了食物。坐在叶天澜身边继续了刚才的话题,“天澜,我才不要早回去。”托着腮,有一筷子没一筷子的戳着食物。
握住他不老实的手,“随便你,不过你要想清楚。我要见的都是暗月门的人,难保没有南宫皇的人。你就不怕他发现你,然后把你许给紫暝?”话落挪耶的看着莫浅言。
一扭头哼了一声,“我才不怕,还是…你会让我嫁给别人?!”轻扭着叶天澜腰上的肉,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朗笑着“吧唧”亲了他一口,“好好好,不愧是我叶天澜看上的人!我们就一起去!”她的人,让她拱手相让两个字,做梦!
吃了早饭,几人就出发了。入了华国,叶天澜没有先联系暗月门的人,而是一行人易了容低调去了一家画舫。
画舫内,为首的方字脸男子冲着叶天澜一拱手,“主子。”正是马面。只见屋内坐着李威等人,还有一些陌生的面孔,想必是十八寨中收服的人物首领。唯一坐在马面对面的却是一个年轻男子,古铜色皮肤,勾起的嘴角带着侵入骨子的顽劣坏笑,发只及肩,披散着只有左侧一缕编着,颈上带着骨链,一双眼睛打量着叶天澜。
对打量的目光视若无睹,叶天澜扶了马面一把,“勿要多礼。”
知道来人的身份后,其他人亦纷纷行礼,叶天澜浅笑虚扶。只有那年轻男子一人慢慢腾腾起身,毫无行礼之意,“原来你就是马大哥口中的主子啊,我还当是个什么样的人物那…我是个直性子,有些话我就直说了,我们服的是马大哥,不代表我们服你。”把玩着骨链,锐利的眸盯着叶天澜。
面色不见丝毫恼意,浅笑着嗯了一声,坐在主位上啜饮着手中的茶,吹了吹茶叶。直到感觉到对方怒火压抑,才放下茶杯,含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男子一愣,怎么也没想到她会为这个。对上马面哭笑不得的脸,他忽然发现这个女子或许真的有值得人追随的地方,至少他从没见过比她更镇定自若的人。
“我叫秦纵。”
点点头,原来他就是十八寨中势力最强的首领,也是最难缠的,当初没少让马面花功夫。语调缓缓,“我叫叶天澜,会是日后你们的主子。秦纵是吗,你是十八寨派出的代表?”
“是有如何?!”
“很好,节省了我很多时间。说吧,怎么样你才能服?”
秦纵皱了皱眉,几句不轻不重的话就把问题踢回了他这。怎么能服?他可没想过这个问题,今日就是为了找事,试试马大哥口中的主子是何许人,谁知她竟然如棉花般,真真让人气恼。
马面等人同样不急,找主子的茬这还不是自找死路。
见他不说话,叶天澜用不痛不痒的语气继续说道:“比文比武,比才智比谋略,比胸怀比远见?”
傲然一挑眉,气势悄然改变,“比文就相当于我欺负你。比武,第一杀手败于我手。比才智,就凭我能坐在这。比谋略,我知人善用,你心服口服的马大哥是我挖掘的人才。比胸怀,我肯承认比我强的人,合作共赢,能屈能伸!比远见,十八寨再强不过是落草为寇,如今我给你们漂白重生的机会,给你们带来财富和更好的生活,你们不知感激就罢了,竟还利用一个出头鸟试探于我!真当我叶天澜非你们不可吗?!”威严的眸扫过坐于屋子垂头的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