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间里。
一个女人缩在墙角里,瑟瑟发抖,她双臂紧紧的抱着自己单薄的身子,时而紧张的盯着那两扇雕花的门。
没错,这个女人就是槐香。
她所在的这间雅间有个很好听得名字“新人笑”,让人看了不由得想起杜甫的那首《佳人》里的两句诗词“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肚子又不争气的咕咕的叫了起来,槐香摸摸空瘪的肚子,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她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她因为饥饿而带着些许贪婪的双眼,再次扫视了一遍这个雅致的充满脂粉味的房间,屋中陈设很简单,一张圆木雕花桌,上面铺着干净的粉红色桌布,桌子上边一个仿青花瓷的花瓶里面插着几束百合花,也许放的天数多了,百合花略微有些干瘪,花瓶旁边一个推盘里放着茶壶茶碗。离桌子有几步远的光景,放着一个很大的七扇的漆木屏风,上面的图案是海棠春睡图,那图上醉眼朦胧,鬓乱钗横的杨贵妃的神态栩栩如生,活色生香,带着些许的暧昧,带着些许的**,让人看了不禁想入非非。屏风后边就是一张很大的雕花木床,雕花木床大的足可以容下四个人,床上的床帏是淡蓝色的镂空轻纱上面缀着很多蝴蝶图案,床上熏着香,散发出淡淡的兰香,靠北边的墙边放着一张梳妆台,一张很大的菱花铜镜,上面放着胭脂水粉,簪珠钗环之类的物品,除此之外屋中什么东西也没有了,槐香不甘心的又扫视了一遍,她颓废的发现,没有任何可充饥的食物。
这时她的目光落在茶壶上,她舔了舔干瘪无血色的嘴唇毫不犹豫的站了起来,突然感觉眼前一片眩晕,差点栽倒在地上,大概是饿的,她虚弱的挪向圆木雕花桌,终于到了,她踮起茶壶晃了晃,失望的没有听到水声,她不甘心的掀开盖子,茶壶里空空如也。正在这时,雕花木门“哐当”一声,被猛力推开,槐香惊恐的赫然看见老鸨徐妈妈和那几个凶神恶煞的奴才出现在门口,槐香猝不及防的手上一松,茶壶应声落地,“啪--哗啦”一声脆响过后,便碎了,老鸨徐妈妈气的上前揪住了槐香的耳朵,说道“我花了大洋把你买回来是让你给我赚钱的,你倒好,不答应吧还摔我东西,今天我再问你一次,你倒是干不干?”槐香有些无力的说道“徐妈妈,求你放过我吧,我可以给你刷盘洗碗,打扫卫生,烧火做饭,当粗使丫鬟”
“给我闭嘴,你以为我这凝香楼是茶楼饭店吗?我告诉你,我把买来了你来了,可就由不得你了,明天孙副将来呢,就有你伺候着,你要好生伺候着,你若惹恼了孙副将,砸了我凝香楼的招牌,我就扒了你的皮!”老鸨徐妈妈气哼哼的说道。边说边把槐香推在了地上。
这时老仆人里一个年龄稍大的仆人高顺拿着他那黄浊却犀利的双眼盯着地上满脸菜色却依然坚定的槐香,若有所思。
这时徐妈妈老鸨白了一眼地下的槐香,然后对灰豹说“一会给她送碗吃的来,准备好让她明天接客”
说完她扭着水蛇腰走出去,那般奴才仆人都跟着走了出去,高顺临走前回身又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槐香,然后心事重重的跟着走了出去。
富贵堂---老鸨徐妈妈的房间,徐妈妈对着铜镜卸着妆,她看着镜中这个披头散发皱纹清新的老女人感觉是那么的陌生又厌憎,想当年,她那时正值青春年少时,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晓春之花,两弯新月般的秋水眸,似蹙含笑的柳叶眉,樱唇不点而朱,削肩弱臂,蜂腰翘臀,静坐着如娇花照水,跳起舞来如弱柳扶风,那时的大清国还没灭亡,不知有多少王孙贵族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她那时可是京城里的头牌,一直保持了十一年,可惜岁月流逝,光阴不饶人,自己如今已是人老珠黄,昔日的风采再也找不回来了。
正在她感叹着无奈朱颜辞镜花辞树时,有人敲门,她懒洋洋的说了声“进来”!高顺揣着手,走了进来。
老鸨徐妈妈没有回头,继续盯着镜中的自己和镜中的高顺说,“有事吗?高顺?”
高顺找了张木凳坐了下来,然后他开门见山的说“徐妈妈,我想把那个槐香买下来”
沉默了片刻,徐妈妈夜枭似的咯咯的笑了起来,她笑的弧度很大,以至于,牵动了让她忧愁无比的皱纹,更深了,更多了,此刻她那卸了妆的脸上显得有些扭曲,“买她?就凭你高顺??你可知道她是我花了多少大洋买回来的?你买的起吗?”徐妈妈不屑道。
高顺没有吱声,只见他把手伸进衣襟,缓缓地掏出来一件物什,恋恋不舍的放在了桌子上,甚至那物什还带着他的体温,徐妈妈不屑的瞟向那件物什,谁知她的眼神接触到那物什后立马点起了光彩,只看了一眼再也离不开了,那赫然是一丸鸡蛋大的夜明珠,听说夜明珠可以使人保持容貌或可以重生,高顺开口了
“这是我那个在老佛爷(慈禧)身边当常侍(太监)的小叔,在清政府瓦解皇宫****时,从老佛爷的寝宫拿出的,听说可以保持如花的容颜。高顺边说着边瞄着那目瞪口呆的老鸨徐妈妈。
徐妈妈,稍微犹豫了下,她回身在铜镜里照了照那张年老色衰的脸,便不客气的毫不犹豫的把那颗鸡蛋大的夜明珠命根子般的紧紧的攥在了手中。
高顺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他随即向新人笑房间走去。
“你自由了,跟我走吧!”刚风卷残云般吃完三天内第一顿饭依然意犹未尽的槐香,不相信自己耳朵般的抬起头,看了看这个高深莫测的高顺,高顺对她点点头说“走吧?”槐香好像做梦般带着逃出生天的窃喜随着高顺走出了凝香楼。
但是她真的逃出生天了吗?又是什么样的命运在前面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