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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组长会议

猎人离开后的窦加敦部落,一切照常运作,生思婆婆忙着布置中央溶洞,小朋友在伏木林里上课,负责裁缝的族人推出春夏新款,养噗的族人将新生的小噗隔开,避免被牠们自己的爸爸妈妈踩伤,但无论做什么事情,窦加敦族人都变得格外小心,飞越过窦加敦上空的五彩禽奥是个警讯,代表现在的温度已足以支撑牠们飞行。

某种程度来说,虽然各类提奥都非常危险,但天上飞的鵰和禽奥(注1)是窦加敦人最大的威胁。窦加敦溶洞大多在半山腰上,陆生型的提奥,除了跳跃力超强的岩奥(注2)或迪奥(注3),其他的都只能在下头吼一吼就走了,但长了翅膀的鵰和禽奥则完全不受影响,牠们常常突然出现,不知不觉中就「摸掉了」一个族人。

喜欢到处串门子的詹六爷爷,最近都戴上了他的迷彩草帽,因为他那头银白色的头发,最容易被猛禽攻击,阿文和亚毕兹也有一头银白色的头发。

穿过伏木林越过第一座山丘,窦加敦春猎团如预期地,在天黑之前来到一片资槭(注4)林。飒斯的余晖很快地隐没在刚刚翻过的山头,猎人们在黑幽幽的林子里开始搭建营火。这里几乎脱离了窦加敦人平常的活动范围,但景致和窦加敦山区大同小异,体型略小的窦加敦明蠹在山涧涌泉间飞舞,天才刚黑就积起厚厚一片雾气,只是猎人们现在是在雾茫茫的树林里,而不是在窦加敦溶洞看着外头的雾气。

肯对这一带并不陌生,前年他和阿文逃学后跟着春猎团就是走到这里,沿路他们鬼鬼祟祟地游移在各组之间,一直说他们自己是别组的人,最后在这儿扎营时还是被发现。伏度老师臭骂了他俩儿一顿,隔天就叫两个猎人押着他们回去。某种程度来说,肯和阿文是窦加敦部落足迹最广的二人组,虽然他们没跟出去打猎过,不过他们在窦加敦附近找到很多「秘密基地」,有时候普那、型那、勒尔、凝或筱樱会加入他们的冒险。

虽然开春已经二十几天,不过这边已经不在斯坎维尔湾暖风吹拂的范围,附近的山区还有未融化的积雪,晚风吹来,显得比窦加敦寒冷许多。猎人们在树林里架起一个大的中央营火,围着它还有若干个的小营火。吃完晚餐之后,六位组长及几位副手,围着中央营火坐在几张法狼皮上,喝着柚叶煮成的热饮,半是聊天半是认真地讨论狩猎流程的相关事宜。

「迦叶勒,我看今年的融雪特别多,青青草原过去的摇沙河道肯定过不去了!」

伏度挨着营火,认真地看着手上的陶板。那是一块刻有东北林地简易地形图的陶板,六位组长都各有一块。

「不如…我们今年就别渡河了,就绕着摇沙河走,然后在晨雾湖汇合,第一批要回部落的人可以沿原路回去,那样比较安全。」

伏度侧着脸看着迦叶勒,火光映照得他双眼炯炯有神。

听了伏度讲了一大堆,迦叶勒根本抓不到什么重点,他神情专注地看着手上的陶板,完全没意识到他已经拿反了。

「伏度老师,你的意思是说…这个…青青草原和摇沙河道过不去了,所以我们要去…晨雾湖汇合,然后沿原路回去。」

迦叶勒也不知道在胡乱说些什么,不过大家很自然地将它当成耳边风,迦叶勒没有方向感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他曾经在窦加敦伏木林里迷路过。

「伏度老师,不过大部份的突(注5)和迪克(注6)都在摇沙河的另一边,我们真的不过去狩猎吗?」荷谷问得很有礼貌,但问题直指核心。

「我想应该还好吧!青青草原这一边也有迪克啊!就像我刚刚说的,我们可以沿着摇沙河道狩猎,一直到晨雾湖汇合。」伏度喝了口热饮,态度一副老神在在。

「可是…」荷谷蹙眉思索,其他人则闷不吭声。其实大部份的人想的和荷谷差不多,只是还在静观其变看看别人会讨论出什么。

「可是伏度老师,像迦叶勒那组的推进速度,可能不到五天就会到青青草原,到时候以他们那种狩猎方式,肯定会将青青草原的动物统统吓跑。」

「等到我们到的时候,可能已经没什么猎物了。」

荷谷说完,严肃的组长会议居然涌现出了一丝丝的幽默,虽然荷谷只是将实际状况说出来,不过大家都可以想象迦叶勒那组快速地通过树林,然后在青青草原闲晃,一堆亭羊惊慌失措的模样。

「有这么严重吗?」也许感受到全场的气势被荷谷拉走,又被后生小辈一而再再而三地反驳,伏度心里不太爽快。他按奈住自己的情绪,将脸贴近迦叶勒,略带俏皮地说:「迦叶勒,你真的会把青青草原的动物统统赶跑吗?」

火光照得伏度的脸一面光亮一面阴影,卷翘的大胡子像是在笑露出一口白牙。

「应该…」迦叶勒咽了口口水,「我不知道…」

迦叶勒再怎么神经大条,也感受得到伏度和荷谷之间的火花,他不喜欢有纷争也不想被卷入。

「再说好了,像摇沙河那么湍汲,如果运送猎物的时候翻船了怎么办?」伏度又转向跟其他人说话,「要是底下又有凝奥(注7)潜伏,那岂不是太危险了!」

伏度语毕,大口地吞掉了剩下一点的热饮。

「翻船?」荷谷嘴里低声念着。她心想:那河道也不甚宽,漂一下就过去了,没事怎么会翻船?她完全不知道伏度有过悲惨的经验。

摇沙河是一条宽约四十辛格的内流河,流入晨雾湖,以上这些有趣的地名是窦加敦人自己取的。

由于常常到东北林地狩猎,不知道从哪一代开始,窦加敦猎人在河边藏了三艘小船,虽然经过长时间日晒雨淋,不过用青桐浮木(注8)制成的小船还堪使用,但就是造型过于简易,在水上很难保持平衡。过去三年春猎,伏度小组都在这儿翻船,损失猎物从三分之一到一半不等。

伏度觉得他一定和这条河犯冲,打从这次春猎启程,他就打定主意不渡河。前三年荷谷都跟第一批猎物回去,跟本不知道伏度翻船的事情。

见到场面变得有点僵,蒙利连忙跳出来缓缓颊。他是中生代唯一一位狩猎团组长,他们那一代有一点青黄不接,他的好同学是见不得血的辛华。

「就像伏度老师所说,今年的融雪特别多,预计摇沙河的水流量也会特别大,我也觉得今年渡河会非常危险。」蒙利环顾一下四周,看看大家的反应,只见火光摇曳在每个人面无表情的脸上。蒙利自顾自地往下说:

「老实说,每年渡河的时候,我们搭的那个小船摇摇晃晃的,都让我紧张得要命。」

「下次看是要拖几艘比较好的船过来,还是要把辛华整个人拖过来,叫他们武器制造组的在河边修船。」

蒙利讲话总是给人一种轻松有趣的感觉,听到他讲要把辛华「整个人拖过来」时,大家哈哈大笑,觉得这种说法很有趣。

「不过荷谷说的也没错,」蒙利低着头好像很苦恼的样子,「大部份的大角羊和岩羊都在河的另一边,如果不过去狩猎的话…好像真的会不太够。」

蒙利缓缓地抬起头,摸摸下巴上的一小撮胡子,他讲话时的姿势一向很多。

「不然…」蒙利突然眼睛一亮,「看我们要不要按照各组的意愿,由各组自.行.决.定.要不要过去狩猎,只是最后大家还是在青青草原这边的河岸集合。」

「伏度老师,不知道你觉得这个方法如何?」蒙利很有礼貌地看着伏度

「可以啊!」伏度冷冷答到。蒙利都已经说是由各组「自行决定」,伏度也不好多说什么。

其他人也都点点头,基本上,这样的方法与前几年差不多,只差在集合地点不同,对于狩猎没有多大影响。一直在状况外的迦叶勒回过头咨询他的副手,要是少了这些副手,迦叶勒打完猎也不知道怎么回去。

就在迦叶勒仪式性地宣布完集合时间和地点之后,猎人继续喝热饮聊天,分享有趣的狩猎经验,迦叶勒则向大家致个意,起身要到附近巡视。

基本上,从这一带开始就会有野兽出没,各组必须派人轮流站哨,六位组长及副手们不用站哨。负责站哨的猎人必须全副武装,拿着一支火把木头,在乌漆抹黑的哨点站约一个半川光(注9),他们以紫引星的仰角换哨。

对于实习生和新手猎人来说,黑夜中的冷风吹在他们的脸上、脖子上、手上,也吹进他们心里,他们常会感到恐惧和孤寂,甚至站哨站到一半就泪眼汪汪,不过勇敢的窦加敦孩子,一般来说都不会擅离职守。迦叶勒当然也知道那种感觉,所以他会到不同哨点为新手们加油打气,上一任队长,伽俐,也会这样做。

火把木头是猎人们从窦加敦带来的,是比较容易点燃又可以烧比较久的棋木(注10)。火把木头一般是备而不用,一旦遇到赶不走的动物才会点燃,就像讯号传递般,附近哨站的猎人也会点燃,代表窦加敦的猎人正式向牠宣战。一般来说,窦加敦的猎人是不在夜晚狩猎的,因为野兽多半具有较好的夜视能力。不过如果真的要打,倾巢而出的猎人还是有比较大的胜算。

注1:类似翼龙的动物。

注2:中型提奥,

注3:小型提奥。

注4:中型树种,叶小而密。

注5:类似牛的动物。

注6:类似山羊的动物。只是有尖齿利爪。

注7:水生提奥。

注8:树名。质地疏松,树皮具革质,不易透水。

注9:时间单位。约等于地球的一百分钟。隆克尔星的一天有二十川光。

注10:树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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