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到三千年前的窦加敦山区。
时光苒荏,岁月匆匆,自从肯和阿文开始学气功以来,又过了五年。迦叶勒和荷谷之间「恋人未满」的游戏持续进行。亚毕兹在四年前娶了他的女朋友,他们还生了一个小孩,亚毕兹还在前年入选了巡守队,可以说是多喜临门。望也在三年多前娶了彦雅,肯为了此事难过了好几天。不过再来发生的事情,几乎「冲淡」了这份阴郁,因为那是一件更令人难过的事情,那就是-福临爷爷过世了。
三年多前,福临爷爷的身体极速恶化。他常常有胸闷和气喘的现象,有时候一发作起来就是好几天。就在望迎娶完彦雅之后不久,某一天晚上,福临爷爷在睡梦中辞世了。筱樱哭了好几天,肯则受到了一件「喜事」和一件「丧事」的双重打击,整天像孤魂野鬼一样,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他失去了对彦雅的期待,也失去了对爷爷的依靠。他觉得自己不但永远无法融入窦加敦了,也不再属于北方人了。自己,什么都不是了。
如此失落的思绪最终在阿文的开导下才逐渐抒怀。阿文跟他说:
「你们来到了窦加敦,就是窦加敦的一份子了,绝对不用怀疑。」
「如果你还怀疑的话,千万别忘了,你还有我这个朋友。」
肯听完了之后,眼泪像用喷的一样,积聚在内心的种种情绪像被一次地喷发出来,他抱着阿文痛哭流涕。
肯哭了半晌之后,阿文又说:「而且,你忘了福临爷爷交待给你任务吗?」
肯红肿着双眼,嘴里的口水牵丝鼻音很重的说:「什么?」
「你忘了福临爷爷要你把他的骨骸拿回北方的部落埋葬吗?」
「福临爷爷不是还说,如果可以的话,也希望将你父亲,泰伊,的骨头带回北方。」
「有…」肯像是哭完了在喘息,又像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几天前他听到爷爷这么说时,只是叫爷爷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没想到这天居然真的来临。
于是肯擦掉了泪水。隔天就和阿文及筱樱去找执事拉,跟他说要将福临爷爷的遗体运回北方的事。
站在执事拉的立场,他考虑的是窦加敦「人力资源」的问题。他认为窦加敦已经把阿文和肯都训练到准猎人班了,其实当时肯已经是猎人了,如果他们去了北方遭遇什么不测,或因为其他原因不回来了,那岂不是窦加敦的损失。再加上执事拉讲话一向直接,他直接开出条件:
「要去北方可以,不过至少得跟团打猎三年之后才可以去。」
阿文和肯虽然不是很能接受,但也只能往好处想了。他们把跟团狩猎的这三年当成野外求生的训练。此外,他们也有非常充裕的时间,好好规划及准备远距离冒险的物品。
这三年间,阿文和肯在气功上都突飞猛进,他们还和崖帕组成了「三箭头」。自从五年前崖帕被贼奥咬成了重伤之后,虽然来年秋猎就可以带团打猎,不过他发现自己的体力和速度都大不如前。那年秋猎的猎物,崖帕也创下了自己带队以来最低的记录。还好后来阿文和肯的加入,他们的个子已经跟一般成年人一样高了,他们和崖帕站在「三角战术」的最前面,共组「三箭头」,再度振兴了崖帕那组的狩猎成果。
此外,值得一提的是,在这五年间,窦加敦的「石制武器」有一半换成了「玉制武器」。现在部落里除了迦叶勒以外,持硬弓的猎人也都有一箭射穿野兽毛皮的能力。
很快的,三年过去了。这年秋猎结束之后,全部落的人都知道他们三个要去北方,特别替他们办了一场欢送会。这个欢送会是窦加敦的头一遭,以前从来没有过族人要远行。冥思婆婆也帮他们做了一些祈福仪式,希望他们能平安回来。不动爷爷也难得到中央溶洞,这三年里,他和肯、阿文及筱樱,分享了许多冒险故事,及冒险时该注意的种种事情。不动爷爷最强调的是作息要正常,他说:
「冒险的途中,你根本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千万不要因为某天过于兴奋或过于疲累而忘了休息,精神饱满才有办法应付突发状况。」
肯和筱樱在三年前福临爷爷死掉之后,已经将他的遗体烧成骨灰,放在一个陶瓮里。这天夜里,他们兄妹俩将尘封已久的骨灰坛拿出来,心中不约而同地说:「要回家了,爷爷。」
※
隔天清晨,初冬的飒斯迟迟还没升起,但是三个孩子…不!应该说是年轻人,已经整装完毕准备出发。阿文和肯各背了袋厚重的背包,里面几乎装满了食物,主要是蒙米。还有一些御寒衣物和厚重的突皮睡袋。根据福临爷爷和肯的说法,在北方的冬天,冷到让人根本不想从被窝里出来。此外,他们还带了些「黑沙」,以防「玉制武器」在途中因使用而变钝。所以他们心里也盘算着,非到必要时刻不随意使用武器。
在窦加敦北方的林子里,一道人影若隐若现地在那儿等候。阿文一行三人都没说话慢慢靠近,他们思咐着也许是哪个好朋友前来送行,是勒尔、凝、普那,或是崖帕老师。结果只有筱樱猜对了,那人是晴音。
「嘿~」筱樱轻轻地跟晴音打声招呼,吐出来的热气在混沌的天光里聚成一道白烟。
「嘿~」晴音也轻轻应着,他的语气中透露着离情依依。
也许是天气太冷,也有可能是依依不舍,三个人和晴音都没多说什么,只是互相点个头、微笑,然后拥抱。阿文看着晴音眼中含泪,其实三人大概都知道为什么?
这一两年内阿文和晴音的恋情迅速加温,但多半是晴音主动,阿文没这么将感情的事放在心上。
晴音拿出一块一边裂掉的玉交给阿文。
晴音手上还有另外一半。那是一块透露着碧蓝色光芒的玉石。阿文捡到的时候它已经裂成两半,只是这两半一直紧密地靠着,不知道过了多久。
晴音语带哽咽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要阿文多多保重。
一行人道别了晴音,踏上了他们未知的旅程。
一般我们提到冒险,由于世界地图以及一些区域性的地图已经完整地呈现在我们眼前,我们可能会用大头针或羽毛笔标记要从某个城市去某个人烟稀少的小岛冒险,你可能可以搭蒸气船或骑鵰过去,不过即使名为「冒险」,在这个资讯的时代…说是「渡假」还比较贴切。甚至,在航海冒险的时代,就算不全然知道眼前有什么岛屿和大陆?但就是往前走就对了!详细记录下航行的距离和方位,发现一座岛屿就记录下一座岛屿,发现一座大陆就记录大陆的轮廓,就算没有明确的目的地,但至少还知道…就是要找出未知的新地点。
然而,阿文三人的冒险不同。虽然他们有明确的目的:送福临爷爷及肯和筱樱的父亲,泰伊,的骨骸回以前的「北方部落」。不过他们却不知道「北方部落」在哪儿?也不知道泰伊的骨骸埋在哪里?
他们唯一的线索是-福临爷爷叙述过的北方风光,以及当年的福临爷爷爷,在泰伊遗体的埋葬处旁立了一块「红褐色的石头」为记。
红褐色的石头?天底下这么多红褐色的石头,他们也不确定能不能找得到。当年不到五岁的肯,记忆已经是模模糊糊,更别说当时还在襁褓阶段的筱樱。
无论如何,一行人还是出发了。他们跟自己说:只要一直找,一定找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