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叶勒今年才刚满二十四岁,是窦加敦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巡守队队队长。要讲到迦叶勒有什么丰功伟业可以当到巡守队队长,不如从他的父亲说起,一提到迦叶勒的父亲,就又不能不谈谈由不动爷爷看守的壁画。
在窦加敦的壁画里,除了已被窦加敦人广泛使用且改良的武器制作技术,及狩猎技巧以外,还有一个教人训练速度、力量和柔软度的武术区块,其中最神秘也最难掌握的武术技巧莫过于是-气功。早期的窦加敦人跟着壁画上的人倒立、吐纳、打坐,但都感受不到「气」的存在,更甭说达成壁上所画,一个人一拳贯穿一棵伏木,或一掌击毙一只提奥的境界。就在大家快要放弃之时,英雄康斯的出现,为气功的修练带来了新的契机。
英雄康斯就是迦叶勒的父亲,他是伽俐前前任的巡守队队长。迦叶勒与康斯一样,都有一头亮丽的红发。
关于英雄康斯的传说相当多,但在历代窦加敦人穿凿附会之下,有些已经离谱到令人难以相信,简直夸张得像神话故事一样。
或许这就是神话的起源吧!
据说康斯从小就展现出过人的武术天份,他不只速度快,力量大,更重要的是他掌握了「气」的本质,让窦加敦人见识到什么是气功的威力。康斯留下来的名言说到:练气首要练心,一定要平心静气、心无旁骛,方可练成。于是,窦加敦人在康斯的指导之下,渐渐感受到「气」的存在及流动。他们了解到,原来「气」不只是抽象概念,而是个实际存在的物体,它能随着你的意念流窜全身,也能击中在手臂或拳头上,发出比平常大两三倍的力量。
但是一般人对于气功的体悟就仅止于此,真要达成壁画上所画,一拳贯穿一棵伏木,或一掌打死一只提奥的境界,就只有英雄康斯办得到了。
自从二十几年前康斯战死之后,那又是一段充满神话色彩的传奇故事,窦加敦族人就一直期待着,再出现一位像康斯那样的英雄来,这样的期待,自然而然地落在了,也有一头红发的迦叶勒身上。
迦叶勒不愧也流着康斯的血液,从小也展现出过人的武术天份,去年更与崖帕连手创下为期最短的春猎记录,这也让窦加敦人更相信他就是下一任的英雄。不过迦叶勒自己认为,他充其量也只是个很好的猎人,不像传说中的父亲那样,能掌握气功的精髓。
窦加敦人大多认为迦叶勒过于谦虚,因为他们都见证过迦叶勒在十岁的时候,就有一拳打穿一棵白杨树的能力,全部落里也只有力气最大的崖帕才办得到。但是他们都乎略了,打完那一拳之后,小迦叶勒昏睡了一天一夜,因为使用气功要耗掉很多体力。
其实早在前年秋猎之后,伽俐就有意将巡守队队长一职交给迦叶勒,伽俐在秋猎的过程中被菲斯特鵰(注1)伤了左耳,让迦叶勒接任队长也是众望所归。但是迦叶勒说什么就是不肯,虽然他知道成为英雄是他的宿命,也是一种光荣,但他宁可不要这份光荣也不要接受命运。
不过后来在生思婆婆及执事拉的鼓励之下,迦叶勒终于在去年接受了他的命运。
在台上,才说完第一句话后就晾着不出声的迦叶勒,逐渐让满心期待的族人感到不耐烦,站在一旁的拉也非常紧张,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执事拉认为英雄是凝聚窦加敦的重要力量,英雄的每一次谈话都要能带给族人们信心。
正当拉想要上前提词时,迦叶勒又缓缓的说了第二句话:「我…我真的不知道要说什么。」
全场的窦加敦族人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是疯狂大笑,笑声一直传到了看守壁画的不动爷爷耳里。
「孩子!不要紧张,说什么都可以,老詹一定挺你!」老一辈的窦加敦人大声地为迦叶勒加油打气。
也许是昨晚一夜没睡,迦叶勒的脑子沉甸甸的而一时打结,不过看到族人们亲切的笑容,迦叶勒逐渐平静了下来,他深呼吸一口气,全场则再度陷入一片静默,屏气凝神地等待着迦叶勒还会再说出什么来。
「很高兴…」迦叶勒顿了一下,「能看到大家都健康地聚在一起。」
这原本只是迦叶勒由心而发,简单的一句话,但如果真要往内部含义去想,窦加敦每年都有人死于提奥或野兽的攻击,大家能健健康康地聚在一起,算是每个族人内心最深的期许。
一时之间,整个窦加敦谷地欢声雷动,上了年纪的老人一想到年轻的岁月,和意外过世的亲朋好友,不禁潸然泪下。英雄迦叶勒走马上任的第一场演讲,就在喧闹之中划下了完美的句点。
※
在伏木林接受爪子训练的小朋友也听到了这个欢呼声,不过他们心情好不起来,因为崖帕将他们分成三组,一组一组的轮流用爪子挂在树上,坐在一旁等待下一波的小朋友,表情痛苦地看着从指缝留出来的鲜血。
「孩子们,听到没有,这就是猎人们的欢呼声。」
崖帕看着六个挂在树上的小朋友走来走去,一看到有人掉下来了,就赶紧跑过去再把他挂上去。
「如果你们也想要变成一个好的猎人,在初级武术班时就得好好训练。」
小朋友们根本没仔细听崖帕老师在讲什么,虽然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从爪子基部透出来的疼痛感以及快抽筋的手指,要不是崖帕老师允诺做完爪子特训明天就放假一天,他们根本不想用爪子将自己挂在树上。
崖帕老师在课堂上说:「我们的爪子与其他野兽的不同,不只是我们的爪子可以缩回去,更重要的是,我们的爪子可以藉由训练而变得更大、更坚固、更锐利。」
「爬树只是狩猎行动中的一环。」
「虽然伏度老师跟我说,对初级武术训练班的学生,我只要教会你们在十个弹指的时间内,爬上五个人的高度就可以。」
「但是我觉得那样是不够的。」
「只有五个人的高度根本躲不过中型以上提奥的攻击。」
崖帕说完就顺着伏木爬上去。
别说要十个弹指的时间,崖帕只花了八九个弹指的时间,就爬上了大约八个人的高度。自以为很会爬树的普那和其他高年级的小朋友都看傻了眼,因为崖帕老师爬树的姿势,与本来农达老师教的完全不同。崖帕并非如农达老师所说,按着一种稳定的节奏,快速交替手爪和脚爪的位置爬上去。而是用手爪扣住伏木,拔起全身飞跃上去,再用四爪固定住身体。
在十个弹指的时间里,崖帕只以这种姿势飞跃了两次,就爬到八个人的高度了。
「老师,你作弊!」晴音指着在树上的崖帕大喊。
「打猎哪有什么作不作弊,来!」崖帕一骨碌地从树上滑下来,「我们开始训练吧!」
就这样初级武术训练班的小朋友们,才小小年纪就接受「提奥老师」的摧残。
不知道怎么的,这种训练对阿文来说反而是一种解脱,虽然他的爪子基部也渗出很多血来,但比起农达老师还叫他跟着一个节奏数拍子,他觉得轻松多了。更好的是明天又可以放假,阿文挂在树上规划着明天的行程,他似乎遗传了詹六爷爷喜欢四处串门子的个性。
窦加敦谷地里的春训也如火如荼地进行,在英雄迦叶勒的激励下,窦加敦猎人们训练得更加有劲。迦叶勒按照想了一夜的计划,将全部的人随机分成四等份进行混合训练。春训的前三天,训练的是基本武术战技,分成斧头、射箭、近身搏斗、和闪躲训练四个项目。
近身搏斗训练的是长短剑使用要领。假想你不幸面临了必须与野兽一对一单挑的状况,你该如何交错地使用长短剑让牠错乱,甚至在野兽攻击你的空档之中,刺牠要害、取牠首藉。虽然这说得比唱的容易,却是最艰深的技巧之一,必须兼有速度、技巧和经验才能达到「人剑一体」,由部落里经验最老到的伏度老师带领。
相对起来,闪躲技巧虽然是准猎人班中最基础的课程,但在狩猎场上却时时用得到,包含了爬树和各项逃跑要领,如Z型或O型的逃跑要诀,面对不同的野兽或提奥,要使用不同的逃跑策略。
三天基本武术战技训练之后,迦叶勒将依照个人专长,将全部的猎人和实习生分成六个组别,一组大约二十五人,延续了前英雄伽俐的小组编制。到时候将由带头的迦叶勒、伏度、荷谷、望、蒙利及齐罗来挑人,分别带开训练,讨论要使用的陷阱及设计战术。
组长的名单一出,底下的窦加敦人开始议论纷纷,因为居然少了狩猎界的第一把交椅-崖帕。执事拉早就料到了族人会有这样的疑惑,站在台上解释冥思婆婆的占卜结果,以及崖帕留在窦加敦还有其他「未知的任务」。对于这样的说法猎人们不是很能接受,特别是习惯跟着崖帕狩猎的猎人,他们无法相信执事拉居然只为了一个水晶球,就将崖帕留在部落里。
近几年来部落里一直蕴酿着废除占卜的声音,因为武术、武器及狩猎才是提供窦加敦安全和食物的来源。冥思婆婆因而迟迟还没找接班人,此事也悬而未决。
注1:巨型猛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