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梢头,星光黯淡,已入深夜,整个苗寨寂静无声,多数人已经进入梦乡,偶有负责巡逻的侍卫,也只是例行巡视,谁都不会想到,在这大山深处,蛇虫野兽聚集,四处毒障蔓延的苗寨也会闯进敌人,而且这位还是他们多年的死对头南炀王。
一行八人绕过巡查人员,小心翼翼搜寻土司的大寨。直到越过几十个竹楼,才看到一座三层小楼,门外有几十名侍卫把手,三楼却人影绰绰,显然还未曾休息,几人点点头,此处定是那位新任土司的主寨。估计此刻尚未休息,正与人商量大事。随即龙士煊和江林飞身攀上楼顶,那些把守的侍卫居然一丝影子都未曾发现,郭羽等人心下钦佩,王爷的身手越发高明了,随即带着剩下六人藏到暗处,随时准备接应二人。
龙士煊趴到竹楼顶上,仔细聆听里面的动静,不过遗憾的是那些人说的都是苗语,听不太懂,江林对此却甚是精通,朝龙士煊点点头,示意自己能听清,龙士煊则悄悄沾湿窗纸向里面查看。屋内不过四人,正中端坐的一人三十多岁,应该是他们新任土司,下首三人一人身材魁梧,此人龙士煊见过,是苗疆的大将军呼延,另两位未曾相识,大概是他们的谋士。四人一直紧锁眉头,即便交谈几句,亦是一筹莫展的模样,不知遇到什么难事。后来,实在商量不下,那位土司摆摆手,三人才行礼退下。待他们走后,土司起身走到一座书架旁,手指轻按了一个放在书架上的细柳瓶,就看到那座牢固的黄梨木架子吱吱闪出一道缝,原来这里暗藏玄机,那位土司则闪身进入了暗室,书架又慢慢恢复原状。龙士煊这才起身,与江林一起从竹楼上跳下,众人重新返回密林,商量对策。
原来,苗疆的剧毒胭脂扣,本是族内秘传之毒,用来护卫本族不被外界强族所灭,特意研制出来的,据说毒性天下至绝,只要沾上一丝半点即刻毙命,且无解药。不过,刚才江林却听到他们几人谈论,好像此药的配制出现了问题,好似寻不到合适的圣女之血,没有办法做药引,故而几名苗人的首领在此一筹莫展。
江林带来的消息与龙士煊发现的密室让大家心头一震,今晚收获颇多,既然已经知道此毒尚未制成,那就暂时对自己的军卒没有危害,不过这就更需抓紧时间,毁了他们的药引药方,从此绝了他们想以此为靠妄图进军中原的野心。几人又连夜商量具体对策,准备明夜动手。
周雨凝近几日过的越发无趣,自从她听说靳谦凌居然去了菡窕亭之后,心里的怨气就更大,忆起从前,自己不就是与他在赏荷宴上一见倾心的吗?事过境迁,他依旧如斯,自己却已成昨日黄花。为什么上苍如此不公,本是佳偶天成,却落得鸳鸯离散,近在咫尺之人,却犹如远隔天涯。为什么自己的命运如此不济,外人看来风光无限,靳国公的嫡长媳,身份贵重,即使皇族都要看自己眼色行事,在中都可以横着走,可是,但凡这国公府里稍有头脸的人都知道,自己的角色就和外面的妓女一般,甚至连她们都不如,最起码她们还可以选择客人,自己却没日没夜的伺候一个瘸子,身体残缺也就罢了,可令人恶心的是他居然心理扭曲,不但不给自己这正妻予以最基本的尊重,还整日让自己和那些姬妾一同服侍他的特殊爱好,听他手下的小厮胡山近日提起,大少爷近来又有了新花样,要从外面寻一个丹青高手,想画出他与众女在床上纵情**的画面并汇集成册,每日欣赏,一旦此画传出去,自己恐怕就连活头都没有了。想到此,忍不住泪流满面。
柳嬷嬷望着自家姑娘伤心欲绝的样子,也是无奈。这些内宅私事,先不说没法回家报与老爷夫人知道,即便自己这老婆子拉下脸回禀了,恐怕到时他们也无能为力,只能让自家姑娘百般忍耐,毕竟现在整个周家都是靠着国公府这棵大树才勉强维持住表面的风光。想到此处,对姑娘的委屈越发心疼,正要上前劝说,周雨凝的陪嫁丫鬟小青掀帘进了屋,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小青和柳嬷嬷一样是周雨凝的心腹,也是迄今难得未被收房的丫鬟,主要是她的相貌实在普通,入不了靳谦穆的眼,这样反而得了周雨凝的看重。柳嬷嬷看小青忧心忡忡的样子,忍不住问道:“怎么,可是大爷那里又有吩咐了?”
小青摇摇头,“是公子那里的事。”国公府一般都称靳谦穆为大爷,称靳谦凌为公子。
正在暗自啜泣的周雨凝听到是靳谦凌的消息,顿时止住泪,睁着红肿的双眼问道:“子言那里可有事?是不是他想见我?”
柳嬷嬷暗自摇头,姑娘都这般模样了,怎么还是惦记着靳公子。
小青知道自家主子对靳谦凌的心思,便急忙说道:“不是的,姑娘。”私下里,周雨凝不许自己的丫鬟婆子喊自己大夫人。“奴婢前日回家看望母亲,在南街遇到了公子的小厮胡涂。”
周雨凝想起来,前几日小青的兄长送进府里消息,说是她的母亲病重,想看看自家闺女,于是就赏给小青两天假,并给了她一钱银子,当做赏赐,让她回去看望她的母亲,也算尽孝。
“胡涂去南街可是有要事?”
“奴婢先前也是这样想的,以为公子定是派了胡涂去南街办事,所以也就不曾在意,谁知今日奴婢返府之前,恰好经过那座院子,里面却传来琴声,还有女子的嬉戏声。奴婢也不敢走的过近,怕被发现,不过还是被奴婢看到了一个熟人,那人叫李志,本是公子身旁的一个护卫,现在居然在为那座宅子看家护院。奴婢觉得甚是奇怪,便急着回来告诉姑娘一声,也不知那家院子是不是公子置下的。”
周雨凝听完小青的回禀,更是觉得天昏地暗,前途渺茫。原来自己还对靳谦凌心存幻想,期待着哪一天还能与他再续前缘,所以对靳谦凌这些年一直未曾婚配还心怀喜悦,仿佛对于他的身单影只已成习惯,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也会舍自己而去,还在外边藏娇藏美,那自己这一生还有什么指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