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秦二狗一身西装革履,头发抹得油光铮亮,戴着一副文质彬彬的金丝眼镜,腋下夹着一个皮包,跟着萧焕辰向毛解放家里走去。一路走着,秦二狗不停地挣着衣领,龇牙咧嘴,萧焕辰在旁边拍着他,低声叫道:“你干什么,注意仪表!”
秦二狗苦着脸,扯着领带,说:“这上吊绳勒脖子,勒得我喘不过气来。”
萧焕辰很无奈,“这是领带,是绅士的象征,你没看各个国家的领导人出席庄重的场合,都得是这身打扮吗,一会儿到了毛解放家里千万别露馅了,要不咱们就白忙活了。”
秦二狗松开手叹了一口气,说:“老萧,我现在这个模样是不是特傻X?”
萧焕辰摇了摇头,说:“什么傻X,一点不傻X,显得特文明特绅士。”
秦二狗叫了一声,“拉倒吧,我自己什么德性我自己心里清楚,老萧,为了你我可把形象都毁了,事成之后你可得请我喝酒啊。”
萧焕辰拍了一下秦二狗的肩膀,“放心吧,哥亏待不了你的,一会儿你可得绷住了,别让毛解放看出破绽来了。”
秦二狗笑道:“老萧,你还信不过我吗,上学的时候老师就说我有表演天分,撒谎说瞎话都不带眨巴眼的。”
萧焕辰和秦二狗来到了毛解放家的门前,毛解放家高墙大院,破破烂烂,像是那种收废品的场所。萧焕辰在门口叫道:“请问毛解放先生在家吗?”萧焕辰连喊了数声,院子里无人应答,毫无动静。
秦二狗说:“你别喊了,文绉绉的像个书呆子,这大门不是没锁吗,推门就进去呗。”随便闯入人家院子不礼貌,萧焕辰刚想阻拦秦二狗,秦二狗已经把虚掩的破铁门推开了,迈步进了院子。
正常农村人家的院子里不是种花种菜,就是铺上地砖或者抹上水泥。而毛解放家什么也没弄,任由荒草长满了院子,有的荒草甚至都长到齐腰高了。太阳升到了中天,毒辣辣的晒得人们身上痒痒的,一阵风吹来,一股恶臭随风灌进了萧焕辰和秦二狗的鼻子里,呛得两个人干呕了几声差点吐出来。
“****,他们家茅楼(农村旱厕)炸了还是怎么着?”秦二狗弯着腰喘了几口气,发现角落里有一个东西在瞪着自己,秦二狗推了推萧焕辰,“喂喂喂,老萧,你看那是什么东西?”
恶臭就是从那个角落里传过来的,萧焕辰抬头一看,角落里蹲着一个浑身赤-裸,身高两米多的东西,这个东西看着是人又不像人,是猩猩又没有猩猩那么多毛,是狒狒又没有狒狒的大长脸。脖颈和四肢全用铁链子锁着,铁链固定在地上的五个桩子上。
这个东西正蹲在地上吃饭,手抓饭的姿势像是猩猩,两只眼睛血红血红的,嘴巴里嚼着泔水似的饭菜,露出了焦黄的獠牙。这东西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不像是阳间的生物,倒像是地狱里钻出来的恶鬼罗刹。
萧焕辰看着这东西,说:“他可能就是传说中毛解放那个妖怪儿子毛铁蛋吧?”
秦二狗说:“这东西好像盯上我们了,我看他不怀好意啊。”
毛铁蛋不吃饭了,蹲在地上佝偻着腰抬着头,以一种动物的姿势盯着萧焕辰和秦二狗,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响声,嘴唇也微微抖动着,不时露出一两颗獠牙。
秦二狗说:“老萧,他是毛解放的儿子,那他能不能听懂人话?我试试,哎,小子,你爸在不在家?”
萧焕辰想要阻止秦二狗的冒失举动,又晚了一步,秦二狗迎着毛铁蛋走了过去。毛铁蛋喉咙里的响声越来越急促,嘴唇抖动的幅度也越来越大,满嘴的獠牙都龇了出来。秦二狗还在不知死活地往前走,“你叫毛铁蛋是吧?铁蛋,我是......”
突然,毛铁蛋狂吼了一声,像一枚飞射的导弹,张牙舞爪,以惊人的爆发力、冲击力扑向了秦二狗。秦二狗只在美国恐怖电影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当时就愣住了,一眨眼的功夫,毛铁蛋已经遮天蔽日朝秦二狗头顶砸了下来。秦二狗下意识地向后跳去,脚被坑坑洼洼的地面绊了一下,一个仰面朝天摔倒在地。毛铁蛋锋利的爪子划向了秦二狗,秦二狗只有眼巴巴看着的份儿了,身子已经来不及反应了,估计毛铁蛋这一下子能把秦二狗的天灵盖掀了去。
千钧一发之际,萧焕辰在后面拼命拉了秦二狗一把,将秦二狗拉动了半米左右的距离。毛铁蛋重重地砸在了地上,锋利的爪子扎进了坚硬的土地里,离秦二狗的裤裆只有咫尺之距。如果萧焕辰再慢半拍,或者用力轻了一点,现在毛铁蛋这爪子可能就扎进了秦二狗的裤裆里,秦二狗整个人都被冷汗浸透了。
毛铁蛋吼叫着拔出了爪子又要扑向秦二狗,萧焕辰拖着坐在地上的秦二狗就往后跑。毛铁蛋一跃而起,腾在半空,萧焕辰和秦二狗心都凉了半截,他们俩这种正常人类,身体素质根本就无法与毛铁蛋相比,这下子是躲不过去了,瞧着毛铁蛋那力道,不死也残废。
就在萧焕辰、秦二狗绝望的时候,毛铁蛋的身体突然在空中定格了,整张脸也涨成了酱紫色,扭成了一团。原来锁住毛铁蛋的铁链抻到了极限,五个桩子震动了一下,毛铁蛋被勒得伸出了舌头摔在了地上。萧焕辰和秦二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感觉整个人都要瘫软成稀泥了。
“哎呦我的妈呀,没被这玩意儿掐死,倒差点被这玩意儿吓死,”秦二狗坐在地上擦了擦哗哗流淌的大汗。毛铁蛋虽然被铁链束缚着,但是还是穷凶极恶地要扑咬萧焕辰和秦二狗。秦二狗喘匀了气,站起来待在安全区域内,看着毛铁蛋嘴角流涎,低吼咆哮。
“哎呀,你可真凶啊,干什么,要吃我?吃你的泔水去吧,想吃二爷,你长那牙口了吗,来,我给你吃点东西。”秦二狗从柴火垛上挑了一根树棍,用树棍捅着毛铁蛋,毛铁蛋连划带咬,三下五除二把木棍弄成了一堆粉末。
“厉害,我再找根铁棍子你试试。”
秦二狗又要去找铁棍子,萧焕辰说道:“二狗,别闹了。”
“我**,你们是干什么的!”一声暴喝把萧焕辰和秦二狗吓了一跳,两人循声望去,只见院子里的房门打开了,一个头发花白、身高体壮的汉子站在门口。
“这老杂碎骂谁呢,我......”秦二狗是火爆脾气,见毛解放敢骂自己,随手就要抄家伙和毛解放拼命。
萧焕辰一边拉着秦二狗,一边在秦二狗耳边低声说道:“二狗,以大局为重!”秦二狗冷静了下来,喘了几口粗气,整理了一下衣服。
萧焕辰对毛解放说:“您就是毛解放先生吧,这位是香港来的秦先生。秦先生是在我们大陆投资的港商,最喜欢收藏古玩字画,听说毛先生您家里有一些珍品,秦先生想买几件,这价钱绝对公平合理。”
毛解放阴沉着脸,说:“滚出去!”
秦二狗扶了一下金丝眼镜,操着广东普通话,说:“毛先生,不要急嘛,我是真心想要买您几件古董的,钱不是问题的啦。”
毛解放指着大门口加重了语气,“我叫你们滚出去!”
萧焕辰说:“毛先生,您这是干什么呀,我们刚才......”萧焕辰话说了一半就咽回去了,扭头就和秦二狗往外跑。毛解放举着一把大铁锹追赶着两个人,看毛解放那架势,绝对不是吓唬吓唬人,你要不躲,他真敢照你脑袋上劈。
萧焕辰和秦二狗一口气跑出了二里地,回身一看毛解放没有追来,两个人才停下,倚着路边的一棵树气喘吁吁。秦二狗说:“这爷俩儿到底是什么东西,没一个是正常人。”
萧焕辰说:“我看毛解放疯的比他儿子厉害,真不知道村子里的人怎么和他们相处这么多年,二狗,你这计策也不行啊,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秦二狗想了想,说:“骗不了他,咱就偷。”
萧焕辰叫道:“偷东西是犯法的,犯法的事情我不做。”
秦二狗说:“老萧,你怎么那么迂腐呢,不经过国家的同意,拿国家的财产叫偷,不经过私人的同意,拿私人的财产叫偷。毛解放家里的古玩字画是毛解放的吗,那是特殊时期时候他烧杀掠抢弄来的,咱们把它拿出来交给国家,咱们就是见义勇为,是值得提倡的壮举。”
萧焕辰说:“二狗,我是服你了,歪理邪说一套一套的。”
秦二狗说:“我这怎么成歪理邪说了,我这是透过现象看本质,一会儿咱们就回去准备准备,今晚就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