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千寻先是到司婢库拿了太子寝殿通行的令牌,然后提着包袱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了太子寝殿外。
她紧紧捏着手中的木牌,一直在门外踌躇着,她实在不知为何心跳竟会这么快,是怕见到奕繁吗?
“你在这里做什么?”蝶千寻正怔楞着,忽然背后有人说了一句。
“参加太子殿下。”蝶千寻回转身,给奕繁施了一礼。
“既然来了,怎么还不进去?”奕繁今天难得穿了一袭缎黑色长衫,显得轮廓特别分明,很是帅气。
“奴婢刚想进去的,然后殿下就出现了。”蝶千寻不想让奕繁知道自己的踌躇,只好随意编了个借口。
“走吧。”奕繁一马当先,首先进了殿里。
蝶千寻微叹一口气,往后对着他的这种日子才刚开始呢。
“你就住这儿。”奕繁带着蝶千寻来到一间雅致的小厢房中,示意这是她的住处。
“谢太子殿下。”蝶千寻走进厢房,见房中布置简雅,一尘不染,看来奕繁是有吩咐人收拾打扫过了。
“还喜欢吗?虽然小了点,但是胜在离本太子很近。”奕繁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看得蝶千寻背脊有些发凉。
“敢问殿下的住处是哪儿?”蝶千寻听了奕繁的话,微微皱了皱眉,那他是住哪儿?
“这儿。”奕繁走出厢房,一转弯来到隔壁的房内。
蝶千寻一看,两间房之间不过是隔了一堵墙而已,果然很近!
“以后你伺候本太子,近点方便。”奕繁此刻脸上挂着大大一抹得逞的笑容,笑得灿烂。
“是。”蝶千寻可开心不起来,不过也只能将不情愿放在心里。
“很好,将行囊放好,然后过来这里。”奕繁说完,大步走到太师椅上坐下,拿起书看起来。
蝶千寻无法拒绝,只好返回住处将物品收拾好,再来到奕繁的房间。
“殿下,请用茶。”蝶千寻首先为奕繁泡了一杯香茗,端来放到他面前。
“你可有念过书?”奕繁见蝶千寻为自己端来了香茗,于是将书放下,问了这么一句。
“奴婢认得几个字,但对书籍不甚通窍。”蝶千寻不知奕繁的用意,只好说自己没念过什么书。
“如此,可惜了。这世上很多书,都写得很好,写得很唯美。”奕繁轻轻叹气,脸上很是遗憾的神色。
“是。”蝶千寻只能附和着奕繁,因为她也实在不知说些什么好。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奕繁站起身,绕过书桌,走到蝶千寻身旁。
“你可能不了解也不明白此句的意思,但这是我的期盼。”奕繁直视着蝶千寻,语气异常诚恳。
蝶千寻看着奕繁,她开始相信,奕繁说此番话是发自内心的。
谁料她还在看着奕繁的神情内心暗忖时,不知什么时候竟在奕繁的怀里了。
“别动,就让我抱着你。”奕繁紧紧抱着蝶千寻,将头埋在她的肩膀上,柔声说着。
蝶千寻反应过来想挣扎,结果却是被奕繁抱得更紧,再听奕繁这么说,她也只好顺从着。
“什么时候你才能对我敞开心扉。”奕繁靠在蝶千寻肩膀上,对着她耳畔低声呢喃着。
蝶千寻就这么僵着身子,双手不知往哪儿摆,尴尬得很。她听着奕繁的呢喃,更是显得不知所措。
“我知道你脸上的假伤疤是为了避开我母后的锋芒针对,难为你了。待我坐拥实权之后,我保证没有人敢再伤害你。”奕繁还是继续呢喃,似乎靠在蝶千寻肩膀上是一件非常舒服的事情,舒服到都不想起来了。
“殿下!”蝶千寻终于忍受不住,一把狠推了一下奕繁。他如此明目张胆这么做,就不怕有人看见?
“请不要这样,让人看见宫里可就又流言满天飞了。”蝶千寻怒瞪着奕繁。
“好,不难为你。”奕繁随即松开手,蝶千寻才恢复了自由身子。
“殿下,午膳要吃些什么,奴婢该要去准备了。”蝶千寻怕气氛会很尴尬,看看外面的天色也该到了用午膳的时候,刚好她就可以离开一下。
“午晚两膳你都不用费心,有专门的侍婢送来。”奕繁又坐回到书桌后面,拿起了书。
“那奴婢有什么可做的?”蝶千寻狐疑着,那她是来做什么的?
“你的工作很简单,那就是陪伴在本太子身侧,但要比在国师身侧时要上心好几百倍。”奕繁别有用意地说着,眼睛一直看着蝶千寻的反应。
“既然是殿下要求的,奴婢定当照做。”蝶千寻欠身施礼,转身就想走。
“等等!你要去哪儿?”奕繁见蝶千寻要走,赶紧把书一扔,“唰”地站了起来。
“殿下那么着急做什么,奴婢不过是想到周围熟悉一下环境罢了。”蝶千寻见奕繁的举动如此紧张,就像自己会凭空消失一般。
“没有本太子的允许,你不能离开本太子身边半步!”奕繁翘着双手,居高临下地说道。
什么?!蝶千寻内心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她惊讶地看着奕繁,他这是要做什么。
“所谓近身侍婢,不应该都是这样的吗?”奕繁邪笑着,走到蝶千寻跟前,轻佻地用手指挑起她的下巴。
“从你踏入这里开始,你就是本太子的人了。”奕繁笑,而蝶千寻的脸已经铁青起来,但因为面纱的缘故,奕繁似乎没有留意到她的怒气。
“太子殿下还是自重为好,不然奴婢在宫中可就不得安生了。”蝶千寻拨开奕繁的手,转身大步走出了房外。
“呵呵……”奕繁搓着手,看着蝶千寻消失在门外的背影,若有所思地笑了。
蝶千寻于是开始了被奕繁“呼来喝去”使唤的日子,奕繁去到哪儿,她就必须随侍在旁。虽然每曰其名是侍婢,但多数的功夫都是其他侍婢做的,蝶千寻可算是清闲得很。
其他侍婢似乎也知道是怎么回事,每每蝶千寻要去拿活儿来做,都会被别的侍婢抢先一步做完了,弄得蝶千寻很是尴尬。
“过来几日,可有不顺心的事?”
这日午后,用过午膳,奕繁在罗汉椅上独自对弈围棋,一边下子一边问着旁边站立奉茶的蝶千寻。
“并无不适之处。”蝶千寻将紫砂壶内的茶水均匀地倒在几个小青玉瓷杯内,将杯子放到奕繁手边。
“见你似乎都没有敞露过笑颜。”奕繁头也不抬,一手黑子,一手白子,交互下着。
“殿下多虑了。”蝶千寻低着头摆弄着手上的紫砂茶壶。
“那就好。你过来,本太子教你下围棋。”奕繁扭头见蝶千寻还在认真地泡着茶,于是将手中的棋子放回圆盅内说道。
“奴婢只是个粗俗的人,不懂那高雅的玩意,也不想学。”奕繁这么做,当真是要将她变成个空有名头的花瓶吗?
“粗俗者又如何会弹奏出如此优美的琴音?既然你不想学,本太子也不会勉强,你过来与我说说话吧。”奕繁将棋盘上的子儿全部弄乱了,然后盘腿坐着看向蝶千寻。
“是。”蝶千寻只能依言走到奕繁身旁,垂着手等奕繁的“说话”。
“坐。”奕繁见蝶千寻站着,于是用手指了指旁边的座位,让蝶千寻坐下。
“奴婢站着就好。”蝶千寻明显表现冷冷的生分。
“你!”奕繁可算是忍耐了蝶千寻冷漠的态度一整天,他不明白她为何就是不愿笑脸相迎地面对自己。
“你说些在国师府上的趣事来听听吧。”奕繁硬是将涌起的不满吞回肚子里,然后让蝶千寻说话。
“国师大人平日都比较忙,少许时间在府上,奴婢也就比较清闲,没什么趣事可言。”蝶千寻低眉垂眼,态度还是很陌生。
奕繁似乎也预料到了蝶千寻的反应,只好心里暗叹一口气,作罢。
翌日·金僖殿
“皇儿,你回宫许久,本宫还没好好与你谈过心。来,到本宫身旁坐。”
这日祁皇后使人请了奕繁过去,难得展露出一副慈母的表象,热情招呼着奕繁。
“不知母后让儿臣过来,是所为何事?”奕繁表面挂着一抹温柔的笑,实际他内心可是猛烈吹着寒风。
“这次你中途回宫,实属突然。可是母后也是想为了你,考虑到你的事情才这么急急传召你回宫的。”祁皇后皮笑肉不笑地说着。
“不知母后有何指示?”奕繁也不想与她啰嗦,干脆利落地问道。
“如果本宫没记错,你今年也廿十有七了吧。年纪也不小了,俗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是时候也要为你娶个可人儿,为未来打基础了。”原来祁皇后打的是为奕繁娶妃的主意。
“母后怎么忽然关心起儿臣的婚事来了?”奕繁觉得好笑,前不关心后不关心的,现在反倒那么热心了。
“看你说的,什么叫‘忽然’?本宫觉得你也是时候该成家了,想想你父皇可是廿十三岁便与本宫成婚,何况你现在都廿十七了。”祁皇后装作微怒的样子,目的就是想奕繁首肯她的提议。
“也对,不知母后相中哪家名媛闺秀?”奕繁嘴角挂着邪魅的笑容,冷眼看着祁皇后。
“母后为你挑选的肯定是绝佳的女子,她日后可是光耀一国的国母,可不能随意了事!”祁皇后说得斩钉截铁却又似乎合情合理。
“说到成亲娶妃之事,倒是真有那么一个女人儿臣想娶的。”奕繁一直耐心听着祁皇后说的话,然后等她停下来这才缓缓开口。
“皇儿,俗话说得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听说最近你可是与那丑妇走得很近,你是嫌宫中闲话是非还不够多是吗?”祁皇后听完奕繁的话,似乎明白奕繁接下来要说的,于是先给了奕繁一个下马威。
“丑妇?在儿臣心中,她很美。”奕繁听着祁皇后对蝶千寻的“评价”,很是不屑。
“放肆!看来你真被那妖女给迷惑住了!”祁皇后见奕繁居然敢顶撞自己,顿时大怒。
“母后请息怒,儿臣无意顶撞母后,只是恳请母后能将玉瑾许与儿臣为妃。”奕繁见祁皇后动了怒气,只好将不屑之情压低,不让祁皇后察觉。
“为妃?你太抬举她了吧!她充其量不过是个下脚的奴婢,何以为妃!”祁皇后冷笑,在她眼中蝶千寻什么都不是,比蝼蚁还不如。
“既然母后不同意的,那就待母后同意了,儿臣再娶妃吧。”奕繁说完就站了起身,作势要走。
“你!好啊!好啊!翅膀硬了要造反了不是!本宫辛苦养育你这些年,你居然让本宫寒心!”祁皇后怒不可遏,双眼瞪得老大,眼珠子都快飚出来一般。
“儿臣告退。”奕繁不理睬祁皇后的怒气,只轻轻说了这么一句,大步往外走了。
奕繁边走边拽紧了拳头,面色铁青。他内心恨恨想道:
她何时“养育”过自己?又何曾对自己半分好?做这么多只不过是为了一己之私,而自己就是她用来填满无穷欲望沟壑的一枚棋子罢了!
下回预告
原本以为真情能打动美人的心,奈何仍旧是襄王有意神女无心。皇后意图让奕繁娶妃好借以困住他为己效力,而奕繁最后竟也答应选妃?且看下回第四十九乱
选妃·意阑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