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晚晃着有些昏沉的脑袋,望着春红的背影傻乐,又靠在榻上歇了会神,可总也不能老这么躺着吧,春香楼里向来是不养闲人的,整了整衣衫,挑了件色彩鲜艳的,提提精神,她刚要把衣柜合上,手便停在了半空,她觉得有些异样,自己的橱子,好象有人动过,她有些疑惑,笑自己太过敏感,春香楼里还没有人敢动她的东西。合上衣柜,她换好的衣衫,镜中的自己稍嫌憔悴,哎,果然年华易逝,青春难留,不过一宿宿醉,自己便憔悴了许多,她翻开手饰盒,想找件抢眼些的称称自己今天的气色,眼皮便再次猛的一跳,自己的首饰盒也分明有人动过的痕迹,细查之下,却是什么也没有少。
她越发觉得奇怪,难道是自己喝酒喝多了?怎么总觉得有人动过她的东西一样?她在椅上坐了会儿,突然脑中闪过一丝灵光,她猛的拉开梳妆台上的暗层,果然,那枚放在里面的玉佩不见了!
“来人!!!快来人!!!”她气的叫嚷起来,尖着嗓子。
春红并未走远,此时正嗑着瓜子斜靠着柱子与男人们打情骂俏,听见映晚大呼小叫的,便立时奔了过来,见她无事,便笑道。“发什么神经啊你。”
“有人偷了我的东西!”映晚嚷道。
春红愕然,“偷?不会吧?你少了什么?”
映晚也顾不得许多,霍的拉开房门,直着嗓子嚷嚷,“哪个手欠的玩意拿了本姑娘的东西!立时三刻的给我还回来,不然的话….”
她正嚷嚷,柳月如便从自己房里走了出来,见状,便连哄带劝的将映晚哄回了房里,劝道,“哎呀,我的姑娘,晓得你昨晚上受了委屈,也不能一大早的就这样吵嚷哇,还有没有点头牌姑娘的矜持啊?”
映晚被柳月如硬摁在椅上,心里更气,“矜持个屁!要想矜持,姑娘我还做这营生?我丢了东西,还不许我说了?我不管,你给我找回来!”
柳月如一听是丢了东西,便松了口气,“我以为多大的事呢?不过是丢一两件物件,这人来人往的保不准的,没事的,这样,你看看我房里的东西,有喜欢的,你尽管拿去,只一样,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呸!”映晚冷着脸,“是别人的东西,放在我这儿的,我还是要还的!如今没了,我拿什么还人家?”
“什么东西?”
“一块玉佩。”
“哎哟,值什么啊,妈妈我房里有的是好玉佩,你去挑一个?”
映晚气急的推开柳月如,“都说了是别人的物件,妈妈没听明白吗?”
这时有丫头跑过来,“妈妈,翠果姐姐又发热呢。”
柳月如正让映晚抢白的窝着火,无处发泄,这时便气冲冲的道,“哎呀,热就热吧,败家玩意,整天没有进项,就知道让老娘跟着赔钱!”嘴里虽然这样骂着,可还是起身往外走去,边走边回过头来,安慰映晚,“好孩子,别上火,再好好找找,许是你放错了地方了?”
映晚闻言,便立时又站起身来,在屋里好一通找,最后还是丧气的一屁股坐在椅上。
春红安慰道,“算啦。”
映晚为难的抚额,“哎哟,我可怎么和人家说呢,喏,就是你昨天见过的那个姑娘,就是她的东西,若人家再来,我可怎么还呢?怎么好好的就没了呢?”
“算了,许是哪个心短的家伙拿走了,你这一通嚷嚷,他也未必能还回来啊,着急也没用。”
遇晚咬牙,“气死我了,若是让我知道是谁干的……哎,翠果怎么了?怎么好好的病了?”
“还说呢,昨天可热闹了,你前脚走了,后脚,翠果就和客人打了起来,被客人打得躺床上都起不来了。”
“哦?”映晚哑然,“哪个客人?在春香楼里打我们的姑娘?”
春红嗤笑,“还能有谁,就是那个常来找翠果倒腾点古玩什么的张公子啊,翠果但凡有点看得过眼的东西,不都找他淘换成银子吗?这丫头也真是的,哪那么爱财啊。这下好了,肯定是分赃不匀,恼了!”她嘿嘿笑着,低语道,“不过,妈妈可一点没吃亏,讹了张公子好些银子呢!”
张公子…古玩…分赃…映晚若有所思的念叨着这几个字,又联想到自己昨日里在自己的房前撞见翠果的一幕,瞬间便明白了。
映晚推开翠果的房门,她正一个人伏在床上低声的呻吟着,苍白着脸,没有一丝血色,映晚叹着气,坐在床沿上,扶了扶敷在她额上的毛巾,翠果便睁开了眼,见是映晚,便红了眼睛,嘴里委屈的叫道
“映晚姐姐。”
映晚点点头,为她掖掖被角,轻声说道,“总是劝你离那些混人远些,你偏不听,如今可好。早说过了,不过是逢场作戏,彼此也认不得真,更不能轻易信他们,你偏生听不到心里去,如今吃了亏,可长点记性吧。”
“不是的,姐姐,昨天的事真不怪我的,是他们不讲信用,出尔反尔。”翠果小声辩解。
“不管怎么说,你有什么困难都要告诉我,别自己硬扛着,是不是家里人又跟你要钱了?”映晚问道。
“唉,弟弟要娶媳妇了,要买房置地。姐姐你是知道的,我这些年哪里存得下钱,全贴给了家里。如今又是一大笔开销,我…”
“不是我教你不孝,而是劝你要为自己想想,当初他们为了吃饱饭把你卖进这里,摆明了不顾你的死活,你又何必管他们?一家人,哪怕是饿死在一起,也断不能将女儿卖进这个去处,你倒好,全贴给了他们,他们倒也得知道你的不易啊,结果呢,你啊,成了他们的摇钱树,他们吃香的喝辣的,哪顾得了你受苦,咱们也不过是吃几年青春饭,老了以后可怎么办?你难道能指望他们?”
翠果凄凉的一笑,“我能过好今日就够了,哪有命去想以后,过一天算一天吧。”
映晚实在不知道再说什么好,劝她的话何止一次两次,她从来不入心,算了。
映晚板起脸来,正色道,“那块玉佩可是你拿的?”
翠果面上一阵慌乱,低头惭愧道,“姐姐,我知道也瞒不了你。”
“那是当然,东西呢?”
翠果糯糯道,“东西…东西被他们拿走了。”
“什么?”映晚惊道,“拿走了?张公子?”
“是张公子带来的另外一个人。”
“啊?那你可知道去哪里寻他?”
翠果怯怯摇头
映晚急得满屋里乱转,“你真是太荒唐了,你明知道这不是咱们的东西,如今可怎么还人家?”
翠果嘤嘤的小声啜泣起来,“对不起,我原是私心想着好歹是外人的东西,卖了也无人知,谁承想,东西没了,钱也没落着。”
映晚终是忍不住的数落她,“你糊涂哇!这让我如何向暖昔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