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漫生在吴青袍的殷勤招待下,在悦天商会休息整理了一番,由于雁上郡府距安西州府不算远,是以第二日杜漫生才启程。
清晨,送别杜漫生,看着离去的清俊背影,吴青袍的嘴角划过若有若无的笑容。
却说这边陈风以极大的忍耐力逼着自己在这个她臆想中的虎狼窟睡了一晚后,第二日竟是意外的神清气爽,往好听了说这叫心智坚定,换句话说也是傻人有傻福,这姑娘天生胆大粗线条。
早上叫陈风的是虞戏,看着虞美人含笑站在床边,这样的人生,一瞬间让陈风产生了“就这么看一辈子还赚什么钱啊”的想法。
陈风睡眼朦胧的挥挥手,誓要把这种没出息的想法赶走,虞戏看着丝毫没有人质自觉睡得无比香甜的那头猪,真心觉着自己养气的功夫还没到家。
当然,此时的陈风对为什么安西州牧府为什么一个仆人都没有这个问题已经不感兴趣了,如果虞戏愿意凡事儿亲力亲为把自己锁在这个地方的话,陈风也不介意有美服务,端茶倒水。
尽管如此,陈风每次在看见空无一人的府邸和冒着热气的饭菜茶水时,仍旧有些瘆的慌。
吃早饭的时候,陈风不改英雄本色,在饭桌上仍旧大开大合,指点江山,这让礼仪周到,仪态精致的虞戏忍不住数次皱眉。
他很从容,他很淡定,但他不能接受和这个汉子一样女子同桌抢饭,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太他娘的让人嫉妒了!
能吃是福啊!
饭罢,两人回到正厅,开始谈事儿。
“此次北人来袭,既是早有预谋,我们更应该利用,假如说刺杀南方商贾和征召北方商贾同是为了战时军需的话,在下以为,我们当攻其所需,以彼之道,还彼之身。”
陈风握了握拳头,很激情的说道。
虞戏很在意养生,一碗茶已经品了半个时辰,连陈风看了都替他急得慌,恨不得抢过来自己一口灌了,免得看这个人妖故作姿,装什么高深莫测。
虞戏轻笑一声,像是教导稚童一样,语调竟微带宠溺,言“陈小姐太心急了,无论是商事还是战事,瞬息万变,情势翻转,不是我等可以时时刻刻抓在手里的,烽烟既已起,何不再多待些时刻,或有转机呢。”
陈风听的一瞬间鸡皮疙瘩乱掉,心里簇簇的冒火看,靠,他竟然像教训小孩子一样教训我,真说起来,陈风比虞戏大了不知多少呢,被一个小孩儿教训,要命啊!
陈风虽然粗线条,却不是真的一点不会判断形势,她看出虞戏这是拖延时间来,却始终没想明白他是为什么拖延时间。
自己既已投诚,战事当前,正是用人的时刻,把自己留在这儿打太极,难道不是资源浪费吗?
再者说,就算虞戏不信任自己,怕放虎归山,派人看着自己就是,陈风虽然身边多有高手,然而以虞家的实力,或者说以在溪山上见过的虞戏私军的实力,想要看管自己摆脱控制并非难事。
即便自己可以逃,但是悦天上上下下数千口人,整个中南的大量义庄,都要靠陈风供养接济,自己走了,这些人怎么办?自己敢走,安身立命的本钱不就没了。
陈风想不明白,她总觉着虞戏还有后招。
但是除此之外的事情,倒是大有可谈的余地,诸如陈风提出的,以后虞家在中南的生意挂在悦天名下,具体走哪几条商路,由谁接应,沿途要与那些势力打好招呼,凡此种种,不尽琐碎,但是做的就是刀尖上的买卖,一分大意都要不得,必须是掌事的二人亲自谈妥。
虞戏也想借着这个机会了解一下中南这块早已被弃,在大齐士族眼里已非故土的地界。
唯一让他欣慰的是,陈风对中南三州,二十一郡的风土人情,势力划分,豪杰人物的了解,到了让他惊讶的地步。
说起那些在普通士族看起来草莽不足惧的人与事,陈风却往往能给出独到的见解,将这些人,在这条路上,这片势力,乃至两国之间的作用看的极为通透,所谓物尽其用,便是如此。
听着陈风看似漫无边际,实则信息量极大的扯皮,长期以来少有人知的中南三州的概况也浮现在虞戏的眼前。
他也慢慢能理解为什么面前这个人在中南能呼风唤雨,却对时局实力的把握,始终缺少一个正确的衡量,毕竟,孤立隔绝的中南,与外面的情况真是太不相同了。
陈风看虞戏也不表态,只是静静地笑着听她讲,时不时的问两个直击局势核心的问题提起她的警惕,心中越发焦躁,虞戏到底在等什么?
转眼就到了午时,陈风才想起来端起茶盏来灌上一口,摸摸虚弱的胃。
陈风扯了一上午,虽然心中焦急,倒也算是尽兴,平常很少有人能跟她谈这么久,要不就是一群庸才不理解她的想法,要不就是人精让她不敢表露太多。
似虞戏这般笑意中带着淡淡的探寻,很容易让人有与他倾谈的欲望,再者陈风现在就是人家砧板上的鱼,得让人觉着自己有用才行,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虞戏看陈风也乏了,起身笑道:“往日只知道陈小姐是这中南商帮中的第一把好手,却不知对时局见解也如此的精到,倒是在下愚钝。
说起来,我请了一位好友,也是陈小姐认识的人,今日我做东,请陈小姐赏光。”
陈风算是看出来了,虞戏这个人永远是心口不一,说的好听,实则霸道,她若不赏光今日就可以不去了?
玩笑!
陈风一派吃货相的笑着应了,有吃的怕什么,反正虞戏又不会毒死自己。
跟着虞戏来到前厅,远远的看见一个俊逸的人影穿花过树悠悠行来,仿佛走在自家庭院般随意自在,转过一个回廊,看着迎面走来的人,两人异口同声的惊呼:“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