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鸢儿自震惊之余回过神来:“我对你的名字没什么兴趣。我只想知道,你是如何得知我来自两千年后的?”她从来不信什么玄理,尽管发生在她身上的事都很离奇。
“若我说,我是算出来的,你信不信?”
赵鸢儿在心中翻了一个白眼:“自然不信。”
裔刖笑了笑,自衣袖中拿出一个银白色的,制作精良的扣环:“姑娘可认得此物?”
赵鸢儿瞳孔蓦地放大。就是那个扣环,在拉斯维加斯母亲给自己戴上的。也是因为它,自己才到了这个地方。
裔刖注意到她脸上的表情,继续说:“在下师父曾说过,若有一日在竹林之中见到此物,就会有以为来自两千年后的人到来。得此人,可得天下。”
得此人可得天下?赵鸢儿觉得荒谬。不过,如果她愿意,到真的可以在这个地方助人夺得天下。
只不过,她不想这样。
“何以见得,我就是这个人?”
她一旦恢复清醒,便不会在受他的牵引,一步步陷入他设计好的圈套之中。初始,因为扣环及两千年后而震惊,后来发现,他不过是运用了心理学上的优势,把她一步步带进去。
裔刖轻笑。只是把扣环递给她:“从哪来,回哪去。”
她接过那只手表,笑道:“如果我不回呢?”
“那便看姑娘如何做了。若是辅佐大王,在下自当与姑娘并肩作战;倘若反之……”他没有再说下去,赵鸢儿却明白了。
这个人,总之就是会成为自己的障碍。而且,他知道的不少。
她突然笑了笑:“我的房间在哪儿?”
裔刖道:“疏离。”
门卫响起了一个声音:“师父。”
“带赵姑娘去休息吧。”
赵鸢儿回到房内,看着那个扣环发呆。
回去?难道继续过那种天天被追杀的暗无天日的日子吗?况且,自己被追杀的根源在秦朝,在始皇手上。如果能够彻底解决,摆脱那暗无天日的日子,那回去也无可厚非。
但是现在,一切都还太早了。
这天下,是谁做主,与她无关。
她受的这份苦,又有谁来偿还?
本来这世间,就没有善待过她,到处都有人想要杀她。
她转而又想,裔刖已经下定了决心要阻止她,那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她已经无法抱怨了。怨谁呢?
好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待她走后,管夫闪身进来:“师父,您为何?……”
裔刖淡淡的说:“为师自有分寸,你不必担忧。”
管夫纵有千般疑问,也只得憋回去:“诺。”
他自十三岁开始便跟着师父,他便知道,若是师父不愿意说的事,无论如何都不会说的。
犹记得十三岁那年,他因干活摔碎了几个碗,被掌柜的鞭笞。一鞭鞭抽在他的身上,他却没有哭。
因为。他已经麻木了。
这样的鞭笞从小到大不知受了多少。
打完了,掌柜的将他扔出了店中,任其自生自灭。那时候,死个人也不算什么大事,更何况他只是一个无名无姓的孤儿。
他衣着单薄地躺在雪地里,他已经感觉不到饿了,也感觉不到冷。
他觉得自己似乎大限将至了,回顾自己的一生,竟是一片空白,连个怀念的人也没有。
因为他从一出生,就已经被抛弃了。
他兀自发笑,想着:睡吧,等睡醒了,就什么都不一样了。
因为,他就要死了。
然后,他就毫无眷恋地闭上了眼睛。
迷迷糊糊中,似有人在说话。他感到自己的身子回暖,腹内饥饿难忍。略动一动身子,却只觉得身上火辣辣的疼,不由呻吟了一声。
立刻有一个男孩的声音:“你背上的伤还没有好,别乱动。”
他费劲地扭过头去,看到了一个身着淡蓝色长衫的男孩子,年龄和自己差不多,眼睛不大却显得非常柔和,红艳的唇抿出一个微笑。
他刚想说话,却觉得喉咙发干,然后听到右前方传来一个声音:“疏离,去拿杯水来。”然后温柔地蹲下,看着他:“你的伤没有及时处理,有些溃烂,我刚为你清理了一下。”
他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人。柳色长衫,五官并不极致,但组合的在一起却有一种惊人的好看。而当时,这个人不过十八岁。
她的打量他时他也不恼,任由他看着。最后才说:“我叫裔刖。”
那个名叫疏离的男孩子将茶递给他,“师父,水是温的,有利于病患服用。”
他喝下了那杯茶,裔刖说:“跟我走吧。”
他便心甘情愿的跟了他。叫他师父,学习武艺,学习医术。然而他不是疏离,许多权谋之事他还是学不来。
师父也从来未苛责于他,但在武艺与医术方面,却要他精益求精。
师父,其实也有师父。据说,师父的师父,只收了师父与一个女子徒。
据说,师父的师父,是一个志向远大的隐士。
疏离曾说,师父十六便已出师门,天分极高。
他想:究竟什么样的人才有资格做师父的师父呢。
嬴政的伤很重,第二天也没有醒过来。赵鸢儿倒是不急,依旧在这个地方有规律的作息。
只是这天,竹林中闯进一个女子,声称自己名为胡姬,初至大秦,不巧迷路了,饥渴了几天,只望讨口水和,讨碗饭吃。
管夫拿来了水和食物,待她吃饱喝足后本想让她自行离去,却不料她说:“让给我为贵府做事吧,我很能干的,做饭,洗衣,什么都会的。”
管夫挑了挑眉:“我们不缺人。”说罢转身欲走。
不料胡姬一把抓住他的衣袖,跪哭道:“求你了,让我留下吧2!我……我真的不知道还可以去什么地方啊!”
看她哭着求他,管夫也未动心,只笑着说:“你倒是别求我,求我师父去。”
话音刚落,疏离却走了过来:“管夫,你莫再难为这位姑娘了。”
胡姬见来人举止十分优雅,虽身上的衣服并不是什么好的料子,却还是掩不住气质。眼珠一转:“这位大人啊,求你就收留我吧!你的徒弟就是要赶我走。”
管夫面色尴尬,咬牙切齿的说:“他不是我师父,是我师兄!”
奇怪了,师兄弟差别有那么大吗?人人都觉得他疏离就是一个世外高人,而我管夫就是一个乡野村夫?这是什么逻辑!有见过这么风流倜傥的乡野村夫吗?!
管夫气不过,转身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