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奇的四下张望,依旧是八根金漆的蟠龙柱,宫殿深处是鎏金王座,王座上的人依旧一袭白衣耀眼,不见了墨梅的遒劲,只是墨金丝线滚边,与那满头青丝相得益彰。他屈着右腿斜卧在王座上,右手搭在右腿的膝盖上,一副俾睨天下的王者气派。
听见我和蒹葭的声音,姬泊寒微闭着眼转过头看向我们这边,我看见他束发的玉冠有着冷冷的光芒,他朝我微微颔首,那玉冠的冷光便落在了我的眼里:“夜久,好久不见。”
我尴尬的挥了挥右手手:“嗨,姬泊寒,好久不见啊,呵呵。”
他勾起一抹邪魅的微笑,“许久不见,你怎么看起来越来越傻了?”
我一口气憋在心口,这该死的姬泊寒!
他从王座上走下来,慑人的寒气扑面而来,寒梅那冰冷的香气几乎可以让我的五脏六腑麻木。我向后退了几步,他眸子中的诧异一闪而过,停在原地,偏着头看着蒹葭。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好像她的法力都消失了。”蒹葭上前一步,黑亮的眼眸里全部都是姬泊寒,让我想起我当时仰望着重华,是不是也是这般呢?
姬泊寒皱着眉头看了我一会儿,转过头看着蒹葭:“那於阗那里该怎么办呢?”
蒹葭上前一步,挽着他的手臂,精致的了脸庞贴在姬泊寒的胸膛,素白的手贴在姬泊寒身上,几乎看不出来。她的声音糯糯的,“那有什么难的?他要的只是重华的夜久,又不是渡魂师夜久。”
我听的有点稀里糊涂的,他们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呢?那个於阗,又是谁?
“我不管你们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我不想和你们纠缠,我走了。”我鼓起勇气说完这些话,扭头就走。我感到自己心如擂鼓似的,笼在袖子里面的手颤抖着握成了拳——毕竟现在我是在人家的地盘上,毕竟我现在是真正的手无缚鸡之力啊。
“你走吧,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外面可是一大群的食尸鬼在外面等着你呢?”姬泊寒眨着眼睛,将头搁在蒹葭瘦削的肩头,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我生生将我迈出大殿的右脚努力抽回来,一脸愤恨的看着姬泊寒:“卑鄙。”
他迎光摊开手掌,一副事不关己地看着那张修长的手掌,“随便你怎么说,我可是好心提醒,我想要你死,用得着这么费尽心思吗?”他收回手掌,随意的放在蒹葭的肩头,“谁叫你得罪了那么多人?”
听他那语气,感觉我是多招人恨啊,这我做人是有多失败啊?“不就是一个紫苏吗?她既然救了我,再杀我不就显得多此一举了吗?”我仔细思索了一下,这么些年来,除了紫苏十分不想我活着之外,再没有其他人了。
“是吗?那祝你好运啊!”
姬泊寒凉凉的语气,阴阳不协调的样子,听的我火起,“姬泊寒你丫的说话能正常一点吗?你阴阳是有多不协调啊,弄得现在阴不阴阳不阳的样子,有屁你痛快点放好不好?!”我指着他的鼻子将他骂的半天回不过神来,只是一副像吞了一个臭鸡蛋一样震惊但是又吐不出来。
在这诡异的安静中,倒是蒹葭弯腰笑的很开心,眉眼弯弯,半个身子挂在姬泊寒身上笑的见牙不见眼,“是不是是不是?我早就说你说话的样子太欠打了你还不相信?哈哈,不过夜久,你也不要好心当成驴肝肺了,你忘了上次重华和魔君斗法的时候,谁那么巧知道你身上有伤,引来了食尸鬼来痛打你这只落水狗?”
我对她这句“你这只落水狗”很不爽,姬泊寒却觉得蒹葭是为他报了仇,浑身透着舒坦,我看见他那一脸贱贱的表情真是牙根发痒,我忍住打人的冲动,想起唯一一次人界之行,就遇到了食尸鬼,要不是重华及时出现,那我和慕容轩早就成为食尸鬼的盛宴了。
“你的意思是,其实从很久之前,就有人憋着想要害我了?”不是我反应慢,只是谁会那么无聊,会处心积虑的害当时还是见习渡魂师的我……
“哎呀,反正你也没有地方去了,留在魔界又怎么样嘛?”蒹葭见我没有反应,冲过来晃着我的手臂,四周萦绕着海棠花的香气,我被她晃得彻底没有了主意,只是想了一下:“我可以在这里种银铃花吗?”
见我同意了,蒹葭笑嘻嘻的晃着我的手臂,“太好了,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小气的姬泊寒记恨着我刚刚那一番痛骂,对我很没有好脸色的说:“随便你种什么!”
说完,便拂袖而去。蒹葭冲我吐了吐舌头,眉眼依旧眉眼弯弯的样子。
万妖宫虽然很大,但是并不怎么适合银铃花的种植。毕竟,银铃花是纯洁的花朵,花叶是银霜的颜色,花瓣有着水晶的光泽,依稀可以看见脉络。
我怀念着银铃花的颜色还有香味,努力想在万妖宫种出银铃花。姬泊寒还算有良心,在万妖宫僻了一片小小的花圃让我折腾。
我踩在松软的泥土上,舀水浇灌着银铃花——虽然这片土地还算光秃秃的模样。
“你在这里是种不出银铃花的,你不知道吗?”淳厚的嗓音有着独特的磁性。不过最近被姬泊寒戏弄够了的我连头也懒得回,“姬泊寒,你是不是很无聊啊?无聊找蒹葭去,别烦我!”
身后传来一阵细碎的笑声,“我不是姬泊寒,在下於阗。”
於阗?这个名字在我头脑中炸开,我想起蒹葭的话:“那有什么难的?他要的只是重华的夜久,又不是渡魂师夜久。”握着水瓢的手紧张地不知道放在哪里——我知道姬泊寒将我留在万妖宫是有目的的,而这个目的和这个叫於阗的人有着莫大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