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手触到它的时候，这个山洞发生了剧烈的摇晃，大大小小的石块不停的落下来，我看见了石块在结界上居然砸出了火花。我把永生草放在怀里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胸口一疼，我捂着胸口靠在潮湿的石壁上。
永生草真是生命力极强，落地则生根，竟然在我的心口上扎了根。我捂着伤口跌跌撞撞的跑出去，身后是山洞，，‘轰然倒塌的声音。这时候所有潭水都涌了进来，结界这时候已经十分薄弱，经不起这样猛烈的撞击。我深吸了一口气，从潭底向上游。
这时候潭水已经沸腾了，一波又一波的砸在我的身上，我顾不得疼痛，左手捏了一个印伽，祭出月华剑，劈开了迎面而来的巨浪。我感到永生草的根在我的心口越扎越深，我用了御剑术，狼狈的爬上月华剑。
身后的潭水冲天而起，跟在我身后穷追不舍，像是一条血红色的巨龙。我一只手御剑，一只手则努力想把永生草从我的身体里拔出来。
“哄！”身后又是这样的声音，我不看也知道，那是潭水砸在地上的巨响。我焦急的望着赤潭入口，看见未央黑色的身影，一咬牙，把永生草从心口上拔出来，心头血从草根上淅淅沥沥的往下滴，我用结界把永生草裹起来，扔给未央，大喊：“别打开结界！”
一个巨大的浪头砸在我的后背，将我从月华剑上砸了下去。我看见未央准备冲进来，朝她无力的摆手：“你快点走！”
双手在眉间结了一个菩提印，将潭水一点一点逼回去赤潭。这已经是我剩下的全部力量，眼看潭水就要被逼进赤潭了，忽然潭底卷起了了漩涡，将我的灵力一个劲儿的引入潭底。一口腥甜涌上喉咙，我无力的躺在赤色的土地上，看着蓝莹莹的天空。
这时候，潭底伸出千万条绿色的藤蔓，裹住我的身体，可是我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慢慢的被藤蔓拖进赤潭深处。我不知道我将会面对什么，但是我能够救得了路月娘，我也不觉得这一生有什么遗憾，唯一觉得难过的是，就是很对不起重华。想起重华，我心口就闷闷的，辜负了他对我的信任，我觉得很是对他不起。
地面很烫，我以为我就要化作飞灰了，但是我还能看着逐渐模糊的天空，蓝的一塌糊涂。
恍惚之间，我听见昔何的惊呼：“重华！”我晃了晃脑袋，重华这时候应该还在陆判那里，可见我真的是累了。
我的在一片“哗哗”的水声之中醒来的。我以为自己死定了，结果却在冰冷的河水里面。
河水很急，我浑身软绵绵的，就随着河水不停漂浮，只是不停的撞着些石头，让本来就快散架的身子更加无力。
冰冷的浪头一个又一个的打过来，但是相较于赤潭的灼热，这种冰冷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觉得身上有什么东西在啃自己，难道河里有吃人的东西？我一个激灵，但是转念一想，我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怎么还会有肉身让鱼儿吃呢？出于好奇，我勉力偏头看了看，觉得自己还不如魂飞魄散的好。
我以为这河里的石头，是一个又一个脑袋，这时候咬我的，也是阴森森的脑袋。我忍不住“啊”了一声，他们听见我的叫声，就慢慢地转过来看我。他们的头发像水草一样湿漉漉的贴在脸上，脸色白的像敷了一层面粉一样，见我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们，他们冲我阴森森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漆黑的没有一点生气的眼睛诡异的弯成一个弧度。
我吓得浑身像筛子一样抖了起来，恰好这时候一个浪头打过来将我压在了水里，来不及闭眼睛的我，在水底看见了同样多的脑袋。我除了听见“哗哗”的水声，就什么也听不见了，眼前全是了无生气的眼睛，我挥了挥手，浮出了水面。
我这时候不知道怎么来表达自己的恐惧，如果可以哭的话也是一个好方法，可是现在我居然哭不出来。我只是看着周围湿漉漉的脑袋，一声也不敢吭。
这时候我面前突然漾起一阵水花，一张苍白的脸出现在我面前。“啊——”我尖叫着将这颗脑袋摁回水底。一只修长的手抓住我的手，想要使劲把我掰开，我看着这只手，不停的拍打着他：“啊——滚开！”
可是这只手抓住我就没有放开，就在我以为我死定了的时候，那颗脑袋又浮了出来，目光熠熠：“阿久，我是重华。”
我仔细端详了这张脸，除了苍白一点之外，的确是重华那张波澜不惊的脸。“重华！”我一头扎进他的怀里，放开嗓子吼，“重华——”
他拍打着我的后背，轻声说道：“好了，我来了，不要害怕。”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河水，心里暗道：原来在赤潭边上，我并不是幻听。
重华告诉我，我们掉进的这条河叫做赤水心牢，这些漂浮的脑袋只是一些灵魂的执念，没有什么可害怕的。
河水在这一刻突然涨了起来，越来越多的脑袋从我身边漂过，当然，我们也从更多的脑袋边上漂过。“重华！”在河流的分岔口，我和重华被强大的冲击力冲开了，我揪着重华的衣袖不放手，一波又一波的浪水打来，身后的那些脑袋咬着我的衣袖来抵御水流巨大的冲击。
我看着重华在另一半起起伏伏，眉头深深地皱在一起。他右手在平伸在水面上，宽大的袍袖随着河水漂流，他右手在河面上慢慢划过去，我们四周响起一片惨叫，就看见那些脑袋们惨叫着被河水冲远了。
重华的脸变得更加苍白，他在眉间结了一个法华印伽，脸上泛着湿淋淋的光彩，一道金光从他的眉间溢出，我的四周变得逐渐冷却下去，到最后，整条赤水河都冻结了，我看着凝固在河水里面的脑袋，明明是很恐怖的场景，但是我莫名其妙的想笑。
重华破冰而出，长长玄袍铺在冰面上，他的右手在冰面上重重一击，感觉有什么在冰面下面重重推了我一掌，急速的飞了出去，但是由于实在没有力气了，我又像一只软体动物一样落下去。
重华将我接在怀中，蹙眉道：“怎么法力这么不济？”我不说话。他四下看了看，说道：“不过我的法力也支撑不了多久了，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一块陆地。”赤水之上，片羽不过，这个我也知道。我闭上眼睛，额头抵在重华的怀里，默默点了头。
重华低头看了看我，抱着我开始寻找那一块着陆点。赤水浩渺无边，要找到那一块陆地实在是困难，虽然我被重华搂在怀里，但是还是感觉到了那冰面已经逐渐开始融化。
或许没有了那样急剧的恐慌，我浑身的肌骨都开始疼痛不已，尤其是心口那块伤疤，我紧紧抓住重华的衣服，咬着唇。重华察觉到我的异样，停下来问：“你怎么了？”
我闭着眼睛猛地摇头，用头拱了拱重华的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