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黎!”挽迟从梦中惊醒,满头是淋漓大汗,她卷起左边衣袖擦汗,旁边兀然发出一把声音。
“三小姐请用干净的绢布擦汗。”
“啊!”
突如其来的女声直把挽迟吓了一大跳,连忙抓着身上的被子,使劲往后挪,这一转身,她的眼光正好看到床下跪了十几个白衣女子,尖锐刺耳的惊叫声差点把屋顶震落下来。
幸好,这不是现代的豆腐渣工程。
昨夜黑云一去不复返,她无奈之下只好摸进一间没有锁的空房间,虽然没有人在住的痕迹,但是房里打扫整理得干干净净,当时挽迟这样想,也许这房间就是给她准备的,于是,毫不客气地,倒在床上深深睡去。
如果她知道这间房子有这种东西,那她情愿感冒生病的也不会爬进来睡。
比起那些人,挽迟的惊叫更为吓人,房间里的人无不惧怕起来,唯有站在床边上,给挽迟递上绢布的人在惊吓中保留了几分清醒,立即把房门和窗户打开。
耀眼的阳光很快就把惊魂未定的挽迟拉回到正常思绪中。
挽迟心中一个激灵,咦,这些鬼碰到阳光怎么不消失?
再看一眼,她又发现她嘴中的鬼都拖着一条黑影子,这会儿,她才意识到,这些是人不是鬼。
话说,这沈家的作风也太过诡异了吧,大白天的穿着白色衣服在她床下跪成一片做什么。
沈家作为大户人家,自然养了不少玲珑七巧心的丫头,那位适时把窗户打开的冬鸣姑娘又返回床边,尊敬地行了半礼后解释道:“梨花阁副管事冬鸣见过三小姐,未经通传便自作主张叫醒三小姐是冬鸣的错,等三小姐见过沈老夫人后,冬鸣会来向三小姐领罪受罚,眼下已是午时,沈老夫人已在潇湘亭设宴三个时辰有多,请三小姐沐浴更衣,尽早赶往。”
原来她已经睡到午时,难怪她们要这样叫醒她,估计沈老夫人的脸色已经接近墨黑了吧。
和冬鸣说明了自己不会责罚她的想法后,挽迟一切都乖乖配合着她们,只是,有一点,她实在不能接受,那就众目睽睽之下脱光衣服在浴桶里,任着数双手在自己身上游走,挽迟这般想象着,立即将那些娇美的玉手都挡了下来。
“这个我自己来就好,你们背过身去,好了我再叫你们。”数名奴婢得冬鸣的同意,一并缓缓转身。
将身上的疲劳也洗去一半,挽迟飞快地坐浴桶里跳了出来,正想自己穿上衣服,却发现这衣服十分复杂,零零碎碎的好几块布,完全不知从何穿起。既不像在柳河村时所穿的襦裙,也不像沈孰楚给她准备也类似于襦裙,但比襦裙要高贵优雅的服饰。
最后,她拿被子围着身子,找了冬鸣一人帮忙,冬鸣一边为她穿上,她一边偷师。
通过冬鸣的介绍,原来这服饰叫做瑶衣,内里的上身是肚兜、腹围,下身是亵裤,短裙、长裙、及膝的纱围、再加外衣中长窄袖过腕,最后以环带收腰。
听冬鸣说一遍衣服结构,挽迟嫌它太多布,但没想到穿身上却意外地不觉得重,柔滑的质地摩擦在身上还极为舒服。
一切就绪。
潇湘亭内刚刚落下挽迟到来的消息。
挽迟迈着步子,心中略微忐忑地走进潇湘亭。
闻名不如相见,果然是沈家当家人,那眼神锐利,若是真刀足以杀人,那气势极是威严,浑身都散发着一股男子身上才有的慑人气魄。
随着挽迟身后而来的人早已在亭外跪伏,也只有挽迟一人小心谨慎地与沈老夫人对看着。
在场众人没有人敢说话,或许对她们而言,一来是没胆量,二来不免怀着看戏的心情,因为从来没有人敢这么放肆如审视般地看着沈老夫人,大家不多不少期待着老虎发威的一刻。
然而真相只有挽迟自己知道而已,她之所以敢与沈老夫人对看,是因为心中的恨意。
恨她断了她无比珍惜的羁绊,恨她夺走她自由的人生。
可惜,宣泄这种恨意的办法,只有这个,所以她用尽眼力也要看赢沈夫人。
是个幼稚的无谓挣扎,但她不想在她面前显得软弱无力。
当更多的人将目光落到挽迟身上时,谁也没有发现沈老夫人的眼神已经发生变化,也没有人注意到沈老夫人嘴角含着一丝不明笑意。
“上座。”
这一场对视终于在沈老夫人的沉稳的一声吩咐后结束。
挽迟执着的余光也收回,慢慢地坐在安排的位置上。
她的位置就在沈老夫人右手边的第二个位置。
挽迟初时以为今天的宴会将是隆重而多人,坐下后她才发现周边只坐四个人,除了沈老夫人之外,另有三名女子。
有一位她认识过,就是昨夜故意刁难她的沈芳茹,她对今天的宴会似乎极为重视,穿着十分华贵,头上横着约摸三指长的发髻,发髻上插着同长的蝴蝶形的小珍珠夹子,蝴蝶展翅之间镶了一颗红宝石,发髻的两端各垂下三串珍珠,这一头珠光头饰配上她一身秋香色碎花瑶衣,不仅将雪白肌肤映得粉嫩,更将那狭长的眸、细挺的鼻、樱桃小嘴烘托得美艳动人。
另一位她见过,是昨夜的紫衣女子,今天她依旧身穿紫色瑶衣。相较于沈芳茹的贵美妆容,她的打扮是略为简约,但是这样并不影响她的美貌,凭着她比沈芳茹还要精致的五官和一身沉稳淡定的气质,形成一种高洁大气的美感,端庄优雅。
第三位她没有见过,她记忆不算好,由于平常习惯所然,对于见过的脸,都会有一定的留下印象。再说眼前这位素未谋面的女子长着一副难以让人忘记的如花美貌,她就更加肯定自己没有见过此人,也因此,她的心中少了一丝排斥感,多看了这女了几眼。
这女子不比紫衣女子高雅,不比沈芳茹美艳,但是她有着一份独有气质,在现代的时候,这种气质很少人拥有,在柳河村也没有见过,那是一种宁静的美,静得像她所穿的茶白色瑶衣一样淡,静得像水墨画中的旖旎,而这种静不会让人沉闷,反而将人带到另一种境界,只要看着她的眼睛,你就会觉得很舒服、很安心。
打量过三人后,挽迟将目光落到了沈老夫人身上,此时她在想,沈家上下为何沈老夫人独独只请了这三个人?
正当挽迟暗下思忖着,沈老夫人就在这时发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