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此只觉心跳都漏了几拍，隐约感到手心有些潮湿。
定了定神色，眉心放松。
微微用力回握了下他，柔声道：“陆青山。回去以后……我们谈谈罢。”
这是我第一次如此称呼他，偷偷瞧去，见他笑意更深。
“好。”他低沉着声音回答。
皇宫有一处大殿唤作玄水殿。
那唤作柳公公的，身后跟着几位低着头的太监随侍。
又差宫女端了茶水，点心。
道一了句：“王爷您且歇着，皇上近日政务略有些繁忙……大抵会晚些时候儿来。”
陆青山皱了皱眉，问道：“今日乃是先皇祭日，时辰本就晚了的……怕是皇兄忙昏了头，把此事忘了罢。”
柳公公只俯了俯身子，恭敬道：“圣意难测，奴才便不知了。奴才还有些事，有什么要做的，便吩咐宫女就是了。先行告退，王爷见谅。”
我瞧着陆青山神色不太好，便微笑着摇了摇头。他撇了撇唇角，才挥了挥手示意柳公公退下。
“大抵快到午时了罢。”我递了一杯茶水，却见陆青山摇了摇头，并未伸手接过。
虽心底有些疑惑，但也将茶盏放下了。
“再等等罢。”他目光难测，望了望殿外道。
我轻叹了一声，想着这无论皇家六亲，或是官宦将士的。虽地位高上，又家财万贯。但日日身处在朝廷与政事当中，也是劳心伤神，有苦说不出的罢。
午初终于听得殿外有了动静，
却是那柳公公挪着步子，几近飞奔而来。
站定后也未抬头，只说了一句，“王爷且先回去罢……”陆青山站起身，眉头皱起，低声问道：“祭礼还未行，怎的就让我回府了？”
“这是圣意，奴才也不知。”
我见陆青山身躯似是有些颤抖，急忙握住了他的手。上前对柳公公恭敬行了一礼，道：“劳烦柳公公还跑一趟了，我们这就先回府了。您且忙您的去罢。”
我恬然一笑，柳公公微微抬起头，神色倒有些疑惑。
然也未言语，只又微微俯了俯身子，道：“那奴才便退下了。”
陆青山终于长叹了一声，低头看了看我的手，沉声道：“小草，你可知。有多少年没有人能让我这般安心了？”
我愣了愣神，似乎不大明白他的意思。
他又弯了弯唇角，清俊一笑，牵着我的手，迈开步子，道：“走罢，我们回家。”
在宫中干坐了那么长时间，草草见了皇帝一面。连午饭都未用，肚子咕噜噜地叫着。
坐在马车上掀了帘子，眼巴巴儿地瞪着外面。唉……热腾腾白花花的白面馒头。
“小草……小草……”
听得陆青山唤我，便急忙撂下帘子，又规规矩矩坐好，故作镇定道：“怎么了？”
“你好像咕咕地叫了很长时间了……”
“……”我脸上一热，不知如何去回答他。
有些暗暗咬牙道，“王爷啊，我饿了！”
“喔……我倒是觉得你近来饭量好似多了些……你觉得呢？”
我见他无辜地笑着，一副君子淡雅如竹的样子。
眉角隐隐抽动，道：“呵……呵……是嘛，王爷还是不要多说话了……说话伤气血……”
“喔。”他果然不再出声，闭了双目靠在车上。
却见他唇角依然弯着，我终是忍不住无声笑开了。
未时到了府上，便是一顿狼吞虎咽。直惹得初夏笑话：“哎呦，我的好姐姐，这是饿了几天了，让旁人看去了，全以为王爷虐待你了呢！”
我抹了抹嘴，道：“你如今也学了那些个人，拿这些没头没脑的话来编排我！”
“呵呵呵……”初夏捂着嘴，笑得一双大眼儿亮晶晶道：“我的好姐姐，这你快要成王妃的事情，府上都人尽皆知了，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只好笑着摇了摇头，将碗筷都收拾了，道：“休得再乱说了，此事不过逢场作戏而已。以后如何还不好说呢。”
初夏作势还要张口，我便转身推门离去了。
想着去陆青山那里瞧上一瞧，进了屋子却见他脸上蒙了一层灰一般，乌压压的，直让人感觉冷气逼人。
赶忙走上前，柔声问道：“这又是怎的了？”
他闻声抬眸，终于神色缓和了一些，道：“金钰刚从宫里回来，他说皇兄要下旨…唉…”
说到这里又长叹了一声，无力地靠在床边。
“皇上下旨如何？”我上前拉了一把木椅，坐到床沿边。
“他居然下旨，自今年起。便断了先皇每年的祭礼。”他眸间掺杂着沉痛与不解，继续道：“以往帝王从来都以孝道服民，他又怎敢做出如此之举？就算……就算先皇旧时对他不太关心……到底也传位于他……他又怎么能做出这样违背德行的事情！”
我被他的情绪所感染，也能看出他对此事也是无力插手。不由地在心中暗暗轻叹了一声。
微笑着低声道：“王爷。皇上如何去做，都是他自己做的决定。无论他出去怎样的目的，却都不是我们能揣测的到的。祭礼，本便是对已故的亲人表示自己的思念。他如此去做，必是对于先皇，早就没有了思念之情。既然如此……那礼作不作，于他自己来说。都是一样的。而我们……”
看了看他相握着的手，突然想起了他说的“心安。”当下恬然地笑了笑，盖住了他的手，轻抚道：“我听凌将军说过，先皇在世时。你与他老人家的感情很好，若是思念他。我们便每年自己祭拜他便是了。心意而已，又何必去想那么多。”
陆青山双目逐渐清明，眸间冰冷的寒意慢慢融化。似是释怀般无奈笑了笑，回握着我的手，道：“你说的话总那么奇怪，却又叫人觉得有道理。”
我将眉眼尽数弯起，佯装得意地微微露出牙齿。
“白日在宫中，你说要跟我谈谈的。如今就我们二人，便谈罢。”
我见他虽唇角音乐带着笑意，眼眸深处却显得极为认真。
便正了身子，将手从他的手中抽出。
此一举动，却只见他微微将双目眯起。遂似是自嘲般撇了撇唇角。
